雖貴為大唐皇帝掌中明珠,但卻絲毫沒有嬌氣,平素只躲在後宮中靜誦佛書,沒有 堂堂公主的架式。據聞甚至有初入宮不識其身份的官人,欺其貌寢而封之以夜叉。
花辰亦不以為忤,仍是安靜得如沒有聽聞般的過著他的晨昏禮佛、虔天禮地的生活 。而那些嬪妃官人因著她的怯弱可欺,便暗暗喚其為夜叉公主而不名之,久而久之宮禁 之內倒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當張虎一得知父親要代他向皇上求親聘娶這位夜叉公主時,他可是一千一萬個不願 意,別提丞相府中嬌滴滴的成群美女婢侍,自從見到那位妙手纖織、柔弱得如朵白蓮般 的木紫嫣之後,從此他看所有的女人都不對胃口了。
這個失之冶瞌;那個又太過寒素;有的雖容貌可人,但言語粗鄙、舉止輕佻,而他 所豪奪強搶而來的女人中,不乏知書達禮的官宦之後,但這些呆板無趣的尋常女子,又 怎比得上英氣濟濟、勇而無懼的操刀診病、一手針灸活人無數的木紫嫣?
「爹,這天下女人非木紫嫣孩兒是決計不要!」
「咄,木紫嫣那女人有啥的好,她將你害得還不夠嘛?方才御醫診視過你的傷勢, 都大搖其頭的束手無策,眼前你倒還念念不忘的提及那木紫嫣,分明是要氣死我!」
「爹,當初那木紫嫣身旁的漢子不是說過了嘛,這冷艾血灸是那俯垠的獨創手法, 普天下只有他木氏父女會解,而木俯垠退隱江湖已久,這剩下的便只有木紫嫣才會醫治 孩兒的病症了。」雙手拿著紙捻逗弄著罐裹的蛐蛐兒,張虎突然臉色發青,將陶罐推倒 在地,令那些蛐蛐兒全都四處逃竄。「哇啊,疼死我啦!爹,爹!孩兒的病又要犯啦!
快著手去捉回那木紫嫣啊,爹!疼死孩兒啦!」
「哼,這大膽刁女,竟敢重創我張泉之子,分明是不將我這堂堂的丞相放在眼裹, 老夫非捉拿她後,處以極刑以儆傚尤!」重重地拳打著上好的黃梨木桌,張泉氣得胡飛 鬆散的破口大罵。
「爹、爹!捉拿到那木紫嫣之後,可千萬則傷了她毫髮,孩兒……孩兒從沒見過那 麼清麗脫俗的美人兒,就這麼殺了她,實在太可惜啦……哎喲,我熱……熱……熱死啦 !」全身突然由青紫轉為火紅,豆粒大的汗珠不住地自張虎扭曲得爭獰的五官中滾落, 雙手不停地撕扯著身上衣物,露出浮現不少青黑浮紋的身軀。
「這……虎兒,你可要忍耐些!來啦,還不快將御醫所開的西瓜黃連消熱飲給我端 上來!」在張泉一再吆喝之下,幾個面有懼色的婢女們,戰戰兢兢地抬著一罐罐的混濁 紅黃汁液,疾步地來到床前。
「虎兒,你快些服上這味消熱飲,這冷熱交替夾雜,你的身子怎麼會受得了!真想 不到她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兒家,出手竟是此等狠毒!」親手倒了一大海碗,張泉憂心 忡忡地送到兒子嘴邊,一面咬牙切齒地數落起木紫嫣來了,壓根兒全忘了是自己兒子意 圖對人家木紫嫣不軌,才導致人家出手自衛。
「哇喂喲,爹,你就別再提起那木紫嫣啦,孩兒快疼死啦!」雙手護佐下檔,張虎 苦著臉地嚷道。但在一碰觸到腫脹得如瓠瓜般大小的下體時,就如乍摸火苗般地猛然縮 回手,痛得齜牙咧嘴地大哭大吼。
「嗐,這御醫也說過,只要你莫思及這情慾之事,便不會血脈紊走,導致這冷熱寒 燥夾擊。換言之,你……你就好好的讀書修性,清心寡慾才能解這棘手之症啊!」左手 疊聲地打在右掌心內,張泉眼見獨子受此煎熬,也只有喟歎著的勸著嗜色如命的兒子。
「爹,想我張虎貴不可言,即便玩遍天下女人又如何?況我爹身拜丞相之職、長姊 為妃,不是下月初即要封後,朝中文武大臣,過半是姻親故舊世交,何需讀書?若要孩 兒像那些寒門酸儒般的苦讀終日,那……孩兒還不如死了痛快哩!」牛飲著那一大碗一 大碗的濃濁腥臭液體,張虎旋即又張口哇一聲地吐了出來,令床前走避不及的婢女們, 身上的錦衣繡裙,全被這些污物濺污了一大片。
「虎兒,你不要激動,以免氣血攻心傷腎。爹已命人加派人手去捉拿那刁女,或許 不出數日即可有回音。」
「爹,可千萬別傷了我那心肝寶貝木紫嫣!」
「都什麼時節了,妳還一心一意惦著她?」
「爹,孩兒雖蓄有婢鬟無數,但她們全加起來可連那木紫媽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哇!冷……我冷死了!快……快著人把忙火弄旺些啊!」那陣潮紅倏然消退,張虎臉 色又轉為青紫,渾身如得瘧疾般地打著擺子,尖聲嘶吼得連嗓音都變了,他推打著面前 的婢女怒喝。
「嗐,虎兒,爹已命人去捉那木紫嫣,你可千萬多加忍耐。爹要上朝去求皇上賜婚 花辰公主與你。」整理好朝服,將進賢冠戴妥,他看看冷得兩排牙齒不住咯咯夾響的兒 子,長長歎了口氣地說道。
「花……花辰公主?爹,她莫不就是人家說是夜叉公主的……」一聽到老父的話, 張虎陡然地自床上彈了起來。「天哪,她可是貌如嫫母、無鹽的醜女人……爹,孩兒是 斷斷不肯娶那個媸娸夜叉的!」
「虎兒,雖是嫫母之貌,可也因其好德而為黃帝之妃,即使生如無鹽,也總有他的 長處。這花辰公主相貌甚陋,但眼前除了她,以你這情況,又有哪家名門閨秀,甚至是 小家碧玉願意嫁進我相府?」
「爹,孩兒是決計不肯去跟那醜婦成親,孩兒只要那木紫嫣,除了木紫嫣,孩兒誰 都不要!」抱著肚子,張虎伸手搶過侍婢手裹的烘灶,出手過猛之下,打翻了烘爐,使 得燒得透紅了的炭火滾落,立即在他凍得青紫的肌膚上燙出了許許多多的水泡,而他仍 若恍無知覺般的抱緊烘焙。
「少爺!」
「快!將烘焙放下。」
在婢女和家丁驚駭的喊叫聲中,原已走到門口的張泉,急急忙忙地折返室內。只見 手臂、胸脯、臉上全冒起一顆顆水泡的張虎,對那些意圖取下他手中烘焙的家丁和婢女 們拳打腳踢,猶如失去控制的野獸般狂暴。
「滾,全都給我滾!」箕踞著弓步橫衝直撞,在張虎橫蠻的捶打踢踹中,家丁侍女 們紛紛傳來痛苦的悶哼聲,但卻沒人敢離去一步,也沒人能進得了張虎近身一步。
「虎兒,快把烘爐放下!」半哄半勸地取下張虎手裡的烘爐,張泉既心疼又憎恨地 重重放下烘爐。心疼是疼惜獨子受此群醫束手的絕症折磨,更多的憎恨則是對那個全身 素白的木紫嫣所發。
「爹,孩兒已經快熬不下去啦!那些飯桶究竟何時才能將木紫嫣捉扣來給孩兒治病 ?」拉住父親衣襟,張虎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苗般的瞋大。
「快了、快了,爹這就上朝奏請皇上下旨,若由御賜神捕齊寒谷去捉拿木紫嫣那刁 女。」
「爹,要快啊,這冷熱夾雜之症,已經整得孩兒死去活來了,再這麼下去,孩兒也 不想活啦!」酷冷消退,張虎臉色又開始抹上烈焰般的紅,動手將方纔侍婢們為他穿上 、披上的衣物被褥全推開,他碰及到那些如葡萄般蔓生無數的水泡時,按捺不住地發出 陣陣殺豬般的嚎叫,抱頭痛哭。
伸手掩面別過頭去避開這不忍卒睹的場面,張泉無奈地擺擺手,隨即在催促的隨從 服侍下,坐上轎子上朝。
退朝後,這丞相立即覲見了他此時仍酣眠的貴妃女兒,在苦等了半個時辰之後,方 才見到這個即便他這個親生父親仍得對之行君臣之禮在先,再受她女兒請安之儀的貴妃 女兒。
在他的擬使之下,當晚夜半枕邊細語時,這位專擅六宮之寵的張貴妃,即開始進言 。
「嗯,受妃所言甚是,只是這花辰向來內斂沉靜,即使是朕亦極少跟她言談,待明 日朕召見這花辰,再詢問她的意願。」伸手在貴妃滑潤的肌膚上游移,李世民意亂情迷 的往她胸前傲人的雙胸鑽去。
「咄,皇上,自古這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只要皇上你下旨,這花辰 公主就是嫁走了。皇上,這阿虎年歲也不小了,你要為臣妾做主,給他找個比玥妍強些 的對象,也好替家父和阿虎掙些面子回來啊!」伸手推開李世民的頭,張貴妃佯嗔帶怒 的撒著嬌。
「好,好,只要是愛妃妳的意思,明日朕便下詔,著由花辰公主下嫁與那阿虎,可 好?」色急攻心的李世民,壓根兒已無心在這話題上再著墨下去,猛然地一把抱住了張 貴妃,嘴皮子熱呼呼地往張貴妃臉上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