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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蘭京

   

  敢情亭蘭只把元卿的話聽進第一句,根本沒把他說的重點放進耳朵裡,一逕的沉醉在宣慈對她的「特別待遇」中。

   

  「所以你可以退出這件案子了。」

   

  「啊?什麼?」她沒聽清楚,可是元卿不怒而威的氣勢漸漸輻射出來,形成隱隱的壓迫感,她剛才漏聽的事情恐怕非同小可。

   

  「康親王府的這件冤案,已經不需要你插手。」

   

  「為什麼?」她才不要!

   

  元卿蒙著雙眼的溫雅俊容,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靜靜的坐躺在床榻上,沉寂的氣氛並未因窗外透進來的燦爛秋陽與鳥語花香而有絲毫和煦的感覺。

   

  「元……元卿?」亭蘭知道這從小和她一起混大的死黨,露出這等氣勢時是什麼意思。

   

  此刻的他沒有些許平日的溫柔風雅,也沒有任何平易近人的親切與笑容。房裡寂靜不語的凝滯場面,幾乎連亭蘭嚥下口水的聲音都聽得見。

   

  「查案的事已沒你的份,你不必再多管閒事。」

   

  「怎……怎麼會沒我的份?」她本來想大聲反駁,可是面對元卿冷然的架式,才吐出一個字,就立即溫順下來。「我多少也有點幫忙啊。」

   

  「是多還是少,你心裡有數。」

   

  元卿輕輕一句悠然低語,又狠又準的深深刺中亭蘭的要害。

   

  「我……我能幫忙的地方是不多,可是……」她努力的絞著手指,巴不得能絞出一些能讓她繼續幫忙的理由。

   

  「絞殺康親王一家的真正元兇已經開始動手,我不認為宣慈拖著你,還能平安逃過對方下一次的襲擊。」

   

  「宣慈有危險?那我更不能在這時候撤退啊!」她沒有聽出元卿嫌她礙事的暗示,她目前關注的焦點只有一個。

   

  「為什麼?」

   

  「因為──」她十足的中氣突然卡住。對啊,因為什麼?為什麼她死都不肯就此退出這件查案行動?

   

  「別跟我說你是為了伸張正義。」

   

  亭蘭才正要衝出的借口,就這麼被元卿的一個哼笑給堵住。

   

  她是很有正義感,路見不平,就會跳出來破口大罵。但像康親王府這種大宗滅門血案,玩的可是自個兒的項上人頭。她與人家又非親非故,老實說,若真把什麼伸張正義的歪理說出口,連她都覺得自己有夠假仙、實在惡爛。

   

  「當初是你和宣慈拐我助陣的,現在卻又自做主張的把我丟出來,你當我被人這麼耍著玩,很過癮嗎?」

   

  「我當初只是想藉助你的運氣。」元卿失望的長歎。他不是對亭蘭的毫無助益感到失望,而是對自己冒險走這步險棋的結果感到失望。

   

  他的計策竟也有出差錯的一天。

   

  「藉助我的運氣?」她有什麼運氣可以出借的?

   

  「現在我們的情勢明顯失利,在你尚未涉入生死關頭之際,我有權以你的安全為第一考量。我不許你再插手這件案子。」

   

  「話別說得那麼早。你有沒有權管我,等成親以後再說。」她這輩子最討厭別人將「不許」這種字眼套用在她身上。

   

  「為什麼不肯退出?」元卿勾起一邊嘴角。

   

  「這……我……因為……」她的豪氣被元卿再度挑起的尖銳話題打得煙消雲散。「反正就是……」

   

  「為什麼?」元卿像是精明狡獪的獵人,一步步的把獵物逼向陷阱裡。雖然他的眼睛看不見,但感覺依舊敏銳──獵物就要入甕了!

   

  「因……因為……」她手心早已一片汗濕。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堅持,但她直覺感應到元卿知道這個答案,卻硬要逼她說出口。

   

  為什麼?這個她不曾深思的問題逼得她手忙腳亂,腦袋一片模糊。她焦躁得想逃避,思緒紛亂之際,腦海老是浮現一個清晰的身影。

   

  「因為宣慈他……」

   

  「元卿!」

   

  一個揉人心腸的婉約哀泣聲闖入房內,來人的千嬌百媚、楚楚可人更是令亭蘭張大了雙眼和小嘴。

   

  「元卿,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纖細的窈窕身影直直撲入元卿懷裡。

   

  「三哥,你……」坐躺在床上的元卿顯然也大為吃驚。

   

  「芙蓉?」亭蘭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她和宣慈出府辦案的這幾天,芙蓉和元卿竟然進展得這麼快!

   

  亭蘭最不敢相信的是,向來粗獷豪邁、開朗不羈的男人婆芙蓉,竟有如此小鳥依人、柔柔弱弱的一天。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你該叫她三妹才對。」芙蓉在家是排行老三沒錯,但她再有男人味,也是個女兒身啊!亭蘭沒力的搖搖頭,內心卻一陣狂舞大喜。

   

  芙蓉來得真是時候,幫她逃過一劫。運氣真好,嘿嘿!

   

  「你果然又跑到元卿這兒來。」

   

  另一個英偉俊朗的洪聲殺過來,那人老實不客氣的踢開擋路的椅凳,大步筆直地逼近芙蓉與元卿。

   

  「你不要碰我,你這妖孽。走開!」芙蓉嚇得爬上元卿的床,躲在他身旁。

   

  「元瑛?」亭蘭簡直不敢相信。

   

  那人正是元卿的兄長元瑛,出了名的文弱胚子,沒想到他也有充滿男子氣概的一面。

   

  「你敢罵我妖孽?」元瑛忿忿的咬牙切齒。「你可別忘了,你的身子是我的,你無權命令我走開!」

   

  「我的天哪……」亭蘭捧著燒紅的兩頰。

   

  講得這是什麼話!能聽嗎?

   

  芙蓉代她留守這裡、看照元卿的這幾天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慢慢聊吧,我先走了。」亭蘭說完拔腿就跑。她需要到外頭吹吹冷風,否則她的兩頰真要「失火」了。而且現在不溜,更待何時?!

   

  「等一下!亭蘭。」

   

  元卿還來不及起身攔阻她,就被芙蓉和元瑛團團圍住,困著他又哭又鬧、又扯又叫。霎時元卿向來寧靜清幽的高雅院落,變得吵鬧烘亂、熱鬧非凡。

   

  哈哈哈,世界真美好!元卿說得沒錯,她果然很有「運氣」!

   

  聽著遠處元卿的院落仍隱隱傳來的嘈雜噪音,亭蘭覺得那簡直是天界仙樂。她一路蹦蹦跳跳,穿越奇石花園,往大門方向「啦啦啦」的唱著「飛」過去。

   

  「什麼事這麼開心?」

   

  一個突來的「路障」堵住了她的視線,定眼一瞧,才發覺自己被圍困在一個狹小而密實的溫暖空間。怎麼回事?

   

  「宣慈?!」亭蘭突然放聲怪叫。她居然被困在宣慈的臂膀裡!「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能來看元卿嗎?」他瞇起性感的雙眸直瞅著她不放。怎麼她看到他像看到怪物似的?

   

  「你……」她將宣慈推開,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特別是他上回唬她「鞋子髒了」的那雙腳。「你康復了?都沒事了嗎?」

   

  「沒有。」濃蔭的花園把兩人的身形完全包裡在一片花叢裡。好地方!

   

  「沒有?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剛好顧太醫方才在此替元卿診治,應該還沒走。

   

  「這裡。」他把亭蘭柔嫩的小手貼在心口上。「我這裡受傷了。」

   

  「這裡?什麼時候傷的?」他看起來好像很健康啊。

   

  「是你傷的。」

   

  「胡說八道!」她將燥熱的臉微微偏開,遠離宣慈逐漸低頭貼近她的魅惑臉龐。「我哪時傷過人了?你不要──」

   

  「那天為什麼不留下來陪我?事後也不見你差人來問候。」

   

  「我哪有,那天我本來……」她忽然收起委屈、嬌柔的話氣。「哼,那天我送你回去是給你面子,竟敢要我陪你?你沒這資格!」

   

  「我每天都在等你消息,為什麼你對我的狀況都不聞不問?」他輕柔低沉的呢喃,隱隱含著煽情的邪意。

   

  「我才懶得管你……不要亂摸!」她羞憤的打掉宣慈撫上她臉頰的怪手。「你放尊重點,這裡是敬謹親王府,我未婚夫的地盤!」

   

  「我這幾天差人送口信給你,你為什麼連接見都不肯,就打發他們回來?」他硬是有辦法將亭蘭嬌艷的小臉捧在手心。要比力氣嗎?她怎麼可能反抗得過他。

   

  「你……不准放肆,否則我要喊人來了。」這兩只可惡的色情怪手,密密實實的貼著她的臉頰,怎麼扳也扳不開。

   

  她還來不及叫人過來,雙唇就被宣慈吻住,他甚至肆無忌憚的將舌尖探入她嘴裡,火熱的品嚐著她口中的芬芳氣息。

   

  這個不要臉的大混蛋!亭蘭兩隻小手以準確而急促的力道叩向宣慈的雙肘麻筋,他的雙掌赫然彈開,放開了她的臉龐。

   

  「哼!我警告你,你──」

   

  亭蘭還沒警告完畢,身子突然被宣慈的雙臂兇猛地捆住,緊縛在他的懷中。宣慈力道之強勁,幾乎害她喘不過氣來,兩手連掙扎移動的空間也沒有。

   

  「你完了。」宣慈春情蕩漾的緊摟著她低笑。「你這點小把戲功夫的確有點效果,只可惜對我沒多大作用。」

   

  「放開我!」亭蘭又氣又羞,被他捆得喘不過氣,兩頰通紅。「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元卿的地盤上調戲我!虧你自己也是個有未婚妻的人,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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