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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蘭京

   

  「傳家之寶?」

   

  宣慈得意的哈哈大笑,飛身上屋。鄂倫岱不見宣慈,只聞其迴盪在書齋周圍的優遊朗聲──

   

  「鏡廳裡好像暗藏了座秘寶庫。想要找到什麼寶物,就從鏡廳裡的秘道鏡門找起吧!」

   

  書齋內的少年聞言,呆愣在宣慈狂傲的意外之言中。

   

  「你幹嘛又帶我飛上屋頂來?」亭蘭嚇得淚花亂轉。

   

  宣慈不懷好意的粲然笑著,十分滿意亭蘭死命「糾纏」他的方式。

   

  「我們……快……快點下去吧……」低眼一瞧康親王府偌大的宅院,她不覺得自己像隻鳥,倒像預見自己摔死升天後看到的景象。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他悠哉得很,抱著她在屋背上漫步。

   

  「不好不好!」她把宣慈整顆腦袋緊緊抱在懷裡,渾身冷顫。「快……快下去,有話下去再說……」

   

  「你和元卿成婚,只會毀了彼此的感情世界。」他走他的,根本不甩亭蘭的恐懼。

   

  「不要再囉唆了,」她已經是幾近哀求。「快點下去好不好?」

   

  亭蘭一直淚眼汪汪的盯著宣慈腳下的屋脊,根本沒注意到他閃著詭譎火光的凝眸一直瞅著她。

   

  「他待你只是兄妹之情,這輩子絕不會給你男人的愛。」以他對元卿的瞭解,他十分篤定這點。

   

  「對啦對啦,我也是拿他當哥哥看而已。你現在就給我立刻下去,否則我一輩子都不饒你!」亭蘭恐極生怒。

   

  「真的?」他的笑聲中帶有邪邪的得意。

   

  「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斷你的骨,看你還敢不敢對本格格如此無禮!」她以為那句「真的?」是懷疑她真否有本事不饒他。

   

  「想不想要男人的愛?」

   

  「不想!」這神經病又在用眼神勾引她。她已經上過他太多次當,他休想再有得逞的機會!「快帶我下去!」

   

  嘿,她發現只要盯著宣慈看,別猛往腳下瞧,好像就不會那麼怕了。雖然宣慈那張狂妄挑逗的下流笑容看起來亂討人厭的,但總比居高臨下的鳥瞰場面來得可愛。

   

  「可是我想要你。」

   

  「我要下去!」再不帶她「飛」下去,她保證立刻掐死宣慈。

   

  「我想要你……成為我的人……」

   

  看到宣慈逐漸靠近她臉龐的熾熱雙唇,她赫然明白他想對她做的「壞事」,雙手使勁往他肩上一推,紅著臉便破口大罵,「混帳東西!你又想對本格格──」

   

  宣慈突然快手一伸,擋在亭蘭身前。他這一動作,使得被他橫抱在前的亭蘭背後沒了依靠,差點往後翻下屋頂去。

   

  「你竟敢這樣對我?」荒腔走板的抖著怪叫,她整個人使勁巴在他身上──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怎麼了?」亭蘭這才發現宣慈深沉凝重的面容,眼神詭異的盯著擋在她身前的那隻手看。

   

  她也順著宣慈的視線往他手膀子瞧。

   

  「這是什麼?」她不解的問。宣慈的衣袖邊斜插著六根針,整整齊齊的一小排,其中穿越衣袖而出的三根針頭上,支支凝著雪白色的結晶。

   

  「不要碰!」

   

  這是宣慈首次對她怒喝,嚇得她馬上縮回小手。

   

  「這是什麼?」她溫文乖巧得像個小女孩。敢情亭蘭格格只怕壞人,吃硬不吃軟!

   

  宣慈神色十分寒冽的抱著她躍下屋頂,才一落地,他立刻腳軟的跪下,懷中的亭蘭也被他沉重的身軀壓得跌坐地上。

   

  「宣慈?你怎麼了?」

   

  跪趴在她肩窩的宣慈渾身發冷,亭蘭抬起他的臉一看,更是嚇得手足無措。

   

  他的臉上毫無血色,雙唇泛紫。如此短促的時間內,冷汗竟如大雨般滑滿他強烈顫抖著的臉頰,甚至浸濕了她的肩窩、她的雙手。

  第五章

  「宣慈,你……你的臉色怎麼突然慘白成這樣?你是不是摔傷了?」亭蘭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不要碰……」他連嗓子都抖得發不出聲來,一手擋開亭蘭,不讓她靠近自己另一隻插滿細針的衣袖。

   

  他嘴唇發紫的仰頭深吸一口氣,閉眼凝神,「喝」的一聲,袖上三支插入他臂內的細針噴射而出,還濺出三道細細的血絲。

   

  「針上有毒?」亭蘭倉皇掩面。因為自那三支針飛射而出所帶起的血絲,全是暗褐色。

   

  宣慈不斷抿唇運氣,三支針扎出的傷口持續噴著血絲,直到血絲轉為鮮紅色,他才張嘴虛弱的伏地急喘。

   

  衣袖泛著駭人的一片血漬,以及另三支差點也刺入宣慈手臂內的毒針。

   

  「宣慈!你怎麼樣了?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她慌張的捧起他的臉,臉上一片冰冷青白之外,還帶著無奈的笑容。

   

  「真是要命!」他的呼吸淺而促。「連吃你一點豆腐也得受這種報應。」

   

  「什麼時候了,還在跟我胡鬧!」看他那副中了毒還敢嘻皮笑臉的德行,她真想痛扁他一頓。

   

  宣慈笑著自衣領間抽出一支小指般大小的笛子,輕輕一吹,發出尖銳而細微的笛音。若不仔細聽清楚那斷續有致的規律節奏,恐怕還以為是哪兒傳來的悅耳鳥鳴。

   

  四道藍影前前後後突然如下雨一般,自屋樑上方落在他倆所處的無人窄巷裡,恭敬的跪在他倆周圍候命。

   

  「送亭蘭格格回去,帶我回府。」

   

  「不行!」

   

  宣慈虛弱的撐著身子跪坐在地,不悅的看著怒吼的亭蘭。滲毒的污血雖已被他逼出大半,但餘毒未清,他可沒力氣再親自送她回府。

   

  「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在說什麼?」大家閨秀哪能隨便走訪男人家中!

   

  「你替我中了毒針,我怎能就此一走了之!至少也得把你平安送回豫王府。」否則她安不下這顆心。她橫霸的指揮著宣慈的藍影侍衛們。「還不備轎?難不成你們要背著他飛回府?」

   

  說得也是。可是沒有宣慈的命令,誰也不敢動。

   

  「你們可以背著屍體跳上跳下,宣慈可是個貝勒,你們也敢待他以待屍首的方式離去,啊?」亭蘭霸氣的起身怒喝:「再拖下去,宣慈毒發身亡,我不只會要你們四條狗命,連你們全家也一併貼進去!」

   

  「喳。」兩名藍影倏地消失。

   

  倒不是因為害怕亭蘭「殺你全家」的怒喝威脅,而是再耽擱下去,宣慈貝勒的確會有危險。

   

  「亭蘭……」宣慈由另兩名藍影扶著起身,虛弱的笑著。「你這麼做可真夠招搖。從我成為查案御貓以來,這次行動真是陣仗最浩大的一回。」

   

  「那又怎樣?還有什麼事比活命更重要。喂,你!」她指揮扶著宣慈右臂膀的人。「把那剩餘的三支針小心取下,別讓它們再扎傷人。」

   

  「喳。」

   

  「你!」她轉身玉手一指,吩咐著另一名藍影。「速回豫王府通報宣慈中毒之事,叫太醫和其它人快做準備。」

   

  「你好大的本事,居然指揮得動我的手下。」他冷冽的瞪視著亭蘭。他統御下人是出了名的嚴苛殘酷,這些向來只敢聽命於他的人,竟然全乖乖的任她指揮。

   

  「我連我阿瑪都指揮得了,你的手下算老幾?」哼!

   

  女人架子擺得高,這不要緊。但若是高到他頭上來,可就另當別論。亭蘭卻三番兩次在統御下人的行為上與他慣有的習性相左,她是否被人從小寵得有點不知死活?

   

  她甚至膽敢指揮全局,連他也得任由她打點安排?

   

  「你可知道這些隨意聽從你指揮的侍衛們,回去後會有什麼下場?」他邪惡的笑看幫忙扶著他左肩讓他上轎的亭蘭。

   

  她瞥見身旁藍影們倏地刷白的臉,就知道他們的下場恐怕會很慘。

   

  「你要怎麼處置你家侍衛,那是你的事!」她淡漠一哼,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這麼無情?」他虛軟的坐入兩馬大轎內,挑眉看著她佯裝無所謂的跨入轎內,連她迅速閃瞟那些可憐侍衛時洩漏的擔憂神色,也早被他收進眼底。

   

  「如果不是這些藍影侍衛識時務,聽你命令行事的結果,鐵定是抬著你毒發身亡的屍首回府,下場一樣慘。」她一聲令下,侍衛便策馬狂奔,火速駕往豫王府方向。

   

  「你以為你處置得很得宜?」他斜睨坐在他身旁絞著手指的亭蘭。

   

  「至少沒你那麼差勁!」她回瞪一眼,憂慮的心情卻由她額角滲出的汗流露無遺。

   

  「自作聰明的女人!」他合眼仰頭靠著後板,渾身癱軟的靠在座位的夾角處壁板。「我討厭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的女人。」

   

  「哈哈哈,那我以後會更加努力的作威作福下去。」她盡量做出輕鬆自在的模樣,可是看他愈來愈慘白的容顏、愈來愈虛弱的語氣,她的演技就更為僵硬。

   

  「你怎麼老愛跟我作對?」他微微張眼蹙眉,不悅的冷笑。

   

  「我跟你作對?你何德何能啊,憑你也配本格格與你作對?」都是宣慈處處在她面前造反才對!「不要囉唆,給我乖乖閉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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