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認不出你。」他虔誠地以雙掌游移在她肋旁,抵達凹陷的腰際,再度折回雙乳側緣,托住那令人瘋狂的沉重豐盈。「不管你再怎麼躲藏,我還是會找出你的。雖然我到現在都還不曾見到你,但是我很肯定,我認識你。「
「真……真的?」同時被他的回應與雙手衝擊,她覺得自己快幸福得含笑九泉。
「你一定就在我身邊。」太多跡象都顯示出她對他有相當透徹的瞭解。「你若不希望我在人前認出你,我就依你。我們的秘密,只有我倆心知肚明。」
小舞難受地在他唇舌與指間的撥轉捻弄中抽息,沒想到事情會倏地如此豁然開朗。
鳳恩對她有印象,並非對她毫無感覺!
「就這麼說定吧,仙仙。」他在挺身衝鋒陷陣的前一刻專橫斷言。「當我認出你來的時候,就是我下聘提親的時候。」
好,那當鳳恩還她密函時,她也要還以一封以生命寫給他的真正情書。小武和小舞……啊,多棒的巧合,他們注定會是終生相愛相伴的一對,就像說書人講的那般幸福圓滿。
然後,本故事就可以到此結束。……
想得美喔!
第四章
「啊……好浪漫呀!」華陽陶醉地酣歎。「我最喜歡你這種曲折坎坷的戀史了,哪像指婚,說一不二的,平平順順,一點意思也沒有。」
「你不可以把我跟鳳恩的這段事告訴別人喔。」小舞鄭重提醒,臉上卻掩不掉兩團紅嘖嘖的嬌羞。
「這是當然的。」華陽也照著小舞的模樣鄭重允諾。「況且我在這詩社裡,哪有什麼人可以告訴的。」
她倆同時望向偏廳裡禧恩和她朋友們拚命惡補詩詞歌賦的熱鬧景象。
「我覺得我們兩個好像不該參加她們……」華陽挫敗地坐在廊外台階上,環抱雙腿地將下顎架在膝上。
「反正我們只是湊數用的,沒什麼好在意。」小舞瀟灑地聳肩。
「嗯……」華陽柔弱地應著。
「剛才我的戀史說完了,現在換你說。」
「我什麼戀史也沒有,只有成天吃吃睡睡而已,好無聊喔。」
「你可以去找些有趣的事來做啊。」小舞興奮地傾囊相授。「像我,沒事就跟侍衛們到郊外跑跑馬,過過以前咱們大清馬踏沃野、白山黑水的豪情快意。要不,就找個名士來請講南方風情或漢家韻事,很有意思喔。像我們後天要去宮中過的觀連節,其實是南方習俗,大夥一起登畫舫,游於荷葉間,賞賞花、納納涼,很逍遙自在的。」
「不會吧……宮裡向來辦得很隆重謹慎,可見得這節日的盛大……」
「這就是咱們太故作風雅的錯。人家觀蓮的目的就是享受那份閒情,可你看咱們搞得,又是為詩作弄得焦頭爛額,又是掛了選妃指配什麼亂七八糟的名目,忙都忙死了,哪還有閒情可言?」
「喔……但是,你這話還是別說得好,省得禧恩她們會不高興……」華陽怯怯地瞟了廳裡一眼。
「如果我淨會說些討人高興的話,豈不成曲意奉承的奴才了。」她豪邁地舉目望天。
「我寧可做個坦誠的人,討好造我一副正直心腸的老天爺,而不是討好關乎我眼前利益的人。」
「小舞,你好帥喔。」華陽崇拜地瞻仰著。「以前在別的場合碰見你時,我和好多格格都只敢遠遠看你,不敢隨便靠近。」
「為什麼?」她又不會咬人。
「因為,你就像故事裡的人兒似的。又艷麗,又豪氣,什麼都直說不諱,也不怕得罪人,更懶得巴結人。哪像我們,都只敢想想而已,每說一句話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哪裡有個差錯……」
「那不累死人了。」講句話也得想那麼多。
「所以,我在偷偷向你看齊。」華陽不好意思地縮肩嬌笑。
「我?」
「是啊,你是我的榜樣呢。」
「為什麼?你覺得自己不好嗎?」
「可是我的人生實在太枯燥了,好想進入你那種多彩多姿的生活裡。那感覺,就像走進我最喜歡的故事中一樣。」「是嗎?」一個由高高在上的宗室郡主被降等為養在別人府裡的寄生蟲生活真有這麼值得羨慕?有時覺得這種羨慕好冷酷,這種讚美好恐怖。
因為外人彷彿不是真在乎她的死活悲苦,只想看精彩有趣之處,片面式地詮釋,自我滿足式的關注。
「你等下可不可以讓我畫下你的髮式?」
「幹嘛?」
「回去叫我的侍女也試著給我梳梳看呀。我覺得……你這樣好好看喔,感覺又很尊貴,像公主似的。你的侍女手還真巧,腦筋也好靈活。」
「這是我奶奶自個兒發明的,從大唐髮式來的靈感。我也不喜歡平平整整的官頭,太小家子氣了。真要有自信的民族,氣勢就該豪邁大膽。而且女人梳妝,也不見得只為取悅男人,有時也是為了給自己打氣,讓自己高興。」
「小舞,你好有想法喔……」華陽敬佩到傻眼了。「連這些小地方你都很有自己的意見,難怪你給人的印象好強烈。」
「是啊,強烈的惡劣印象。」
「你太謙虛了。」
小舞也懶得再解釋。華陽並不是真想瞭解她,只想滿足自己的崇拜欲與好奇心。活得率直真的好嗎?那背後的代價恐怕是滿身被人看不順眼的臭名。心胸開闊真的好嗎?
有時世俗名利的狹窄反會把一切夢想擠得支離破碎。
「如果我是鳳恩貝勒,我也一定會被你吸引。」
「喔?」小舞忽然雙眼閃閃發亮。「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你跟其他女孩子太不一樣了。」
「你把我說得跟怪物似的。」
「不是不是,我說的是,你有一種很獨特的味道!」
小舞的臉色愈來愈嘔。她哪有什麼味道,她每天都有洗澡啊。
「像是……」華陽輕聲附耳。「我常覺得禧恩好霸道,可是什麼也不敢說,你卻很有膽地敢與他對罵。鳳恩貝勒把我們一大票人全找來報上身家姓名的那天,我一肚子埋怨,但都不敢開口或表現在臉上,免得得罪他們,你卻很大快人心地痛批禧恩一頓,激勵了我們好些人,所以我後來才敢對鳳恩貝勒坦言我很不高興他這種硬把人莫名請來的行徑。」
「可是換個角度來想,禧恩有言行疏失的地方,就該老實跟她講啊,為什麼只肯擺在心裡嘀咕,卻不讓她知道她的盲點在哪裡?像她就常人前人後到處說我的不是,我不爽歸不爽,仍覺得有人敢直言指正是件好事,至少她讓我明白我哪些地方與她不合——
雖然我不見得會改。我最怕那種表面上跟我要好得死去活來,背過身去卻別有一番醜話的人。我不喜歡這樣。我如果對你不滿,我一定讓你知道。或許我會因此得罪你,可我不會瞞你。「
「但……你好歹也可以用溫和一點、或比較委婉的方式表達。」
「很多人都這麼勸過我。」
「那你怎麼都……好像沒什麼改進?」
「不是我不想,而是等我想起來的時候,我得罪人的話已經全部罵出口了。」
「喔……」
「請問兩位,除了串門子外,你們能不能也做點正事?」
「禧恩?!」華陽被身後插腰而立的人影嚇得差點滾下樓梯。
「你沒看到我們正在做嗎?」小舞才不甩她的威嚇,瞟了她一記白眼,繼續撐直雙手在身側,坐在階上仰望藍天。「你們既然是來參加詩社,就該一起進來找詩,而不是坐在這裡閒磕牙。」
「如果你有讓我們進去參與的話。」
「我又沒不讓你們參與!」
「只是刻意把人冷落在身後而已。」
華陽摀住自己驚駭而雀躍的抽息。小舞真的好有膽,竟然滿不在乎地就講出她心底也這麼認為的話。
「我什麼時候刻意冷落過你們?」禧恩愈吼愈火大。
「你又什麼時候招呼過我們?」
「呵,難不成你要我率領大夥一起跪地恭迎你的大駕光臨才行?」
「你不必扭扭捏捏地拚命找些聽起來既倉促又可笑的理由來辯解,有本事就坦誠你確實不想理我和華陽。雖不想讓我們插手詩社的事,卻也看不順眼我們在一旁閒閒沒事!」小舞起身對峙。
「對,我就是討厭你在一旁礙我的眼,怎麼樣?!」
「那你衝著我來就好,幹嘛也排擠華陽?」
「我排不排擠她,關你什麼事!華陽有意見,她不會自己說嗎?要你唆!」
「因為我看準了你知道華陽只敢在心裡嘀咕,不敢說,你就繼續假扮無辜地刻意忽視她。我曉得你是受鳳恩脅迫才不得不讓我們兩個進詩社,但你既然已經答應,就應該要好好負責到底。你擺著一副排拒的姿態在我和華陽身上發洩你自己不甘不願的怒氣,這公平嗎?」
「我沒有排斥華陽!」禧恩與她眼對眼地近距咆哮。
「那你排斥的重點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