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對我說這話的女人,最後都照樣熱切地為我張開雙腿。試試看,你能不能堅持到底吧。」
她很想迷醉在他這動人的低語及醉人的視線裡,可是卻怎麼也想不通腦中浮起的突兀畫面,疑惑地跳下桌緣實地操練。
張開雙腿……像關公舉刀跨開馬步這樣地大刺剌迎戰嗎?還是像孫猴子那樣猴手猴腳地張腿走路?女孩子家擺這副醜怪模樣,會很迷人嗎?
等她回神,不禁一愕,她擺到一半的怪猴相頓時凝在空中。天哪,她在喀爾瑪面前幹什麼?
「你啊……」他忍不住拉她入懷,放聲大笑。濃郁的陽剛氣息與厚實的震動軟化了她的尷尬與抗拒,忍不住跟著笑起來。他就是有股天生魔力,讓人天法與之為敵。再實的過節,在他醉人的溫柔笑靨下,也都雲淡風清。
其實他是個多麼吸引人的男人,恨也恨不得。他們眼對眼地凝望彼此,忍不住再度釋然而笑,像對深具默契的老友般,和諧的氣氛暖融了兩人的心。
「你死定了,小傢伙。」
她歡喜的面容頓時凝為不解。
喀爾瑪依舊笑容和煦,宛若春日恰人的暖暖朝陽,看來既無邪、又爽朗,一副心天城府的天真模樣,體貼地替她扣回開敞的衣裝,笑著輕拍她的臉龐。
「等著看我如何答謝你兩年前送我的羞辱吧。」
兩個時辰後,她立刻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書艷的家人在熱切留他一塊晚餐的宴席上,一面觀賞他令人歎息的絕俊面容,一面享受他低啞的勾魂嗓音,一面為他纏綿徘側的戀曲大受感動,聽得書艷幾乎吐血。
他低低切切地深情鬼扯當年是如何對小小的書艷一見鍾情,之後兩情相悅,繼而緣定三生,卻在成親之前接獲他將外放至山西任宮的消息。
「書艷怕我會被婚事所累,誤了大好前程,就委屈自己,含淚悔婚,好讓我天所牽掛地去成就功名。」席間的女眷們被喀爾瑪的哀切低訴搞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兄長們則大為錯愕。
「我的媽呀,咱們家的瘋丫頭書艷有這麼賢慧嗎?」
「戀愛中的女人嘛。」嘖嘖。
「我才沒那樣,他根本是在胡說人道!誰跟他兩情相悅來著?他從來沒看上過我,我也從來沒……」
「書艷,我不會再被你喬裝的敵意朦騙了。」喀而瑪還以致命的款款深情,看得一旁七十多歲老嬤嬤心馳神蕩。「無論你再怎麼裝做排斥我、討厭我,我都不會上當的。」
書艷氣煞,撐著大眼小口,找不回聲音開罵。
「這一次,我能不會放過你。」
女眷們的芳心酣然癱軟,醉死在他執著而熱烈的視線裡。唯有書艷,聽得頭皮發麻,寒毛矗立。
絕不會放過她……他打算像江湖分子般地追殺她到海角天涯,還是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或者……
「這種話,私下說著玩玩倒也罷了。若給外人聽到,搞不好會以為你對咱們書艷有意思。」跟喀爾瑪同年的二哥不高興地嘗著菜底。
「我是對她有意思。」
有意思?有什麼意思?書艷狐疑地瞥至他溫暖的笑容,立刻被那雙笑眼底下閃出的陰險嚇得嗆出茶水。
「喝慢點。」書音在她身旁輕輕拍撫。
「我……該不會誤解你的意思了吧。」書艷慈善的父親興奮得老臉通紅。
「不,我說的,正是您所想的意思。」他不懷好意地死盯著虛喘不己的小東西。「雖然事隔兩年,我的心意依然不變。昭敏大人,如果您同意,我將再度向書艷提親。這段曾經錯失的良緣,還請您成全。」
「別上他的當!阿瑪……哎呀呀呀!」誰在捏她大腿?
「這真是太好了。」書音笑著在桌底下如重手勁,痛得書艷小臉擰成一團。
「是啊,耽擱了兩年的婚事,沒想到竟有圓滿的一天。」她們的母親開心得合不攏嘴。
「當時婚事告吹時,大伙都好失望、好難過啊。」女眷們刻意嬌嗲附和,亟欲在喀爾瑪面前展現最最優柔的一面。
「你這……這話可是當真?」昭敏大人問。「當真。」他以有力的眼神保證。
昭敏大人差點樂得昏過去,卻仍白費力氣地假作鎮定。
兩年前的婚事,對書艷家來說就已經算是高攀,畢竟喀爾瑪家為愛新覺羅宗室,其祖父與己過世的父親皆為朝中頗具份量的議政大臣,相較之下喀爾瑪的職位雖不如父祖顯赫,卻深受皇上賞識。如今喀爾瑪奉旨內召回京,升左都銜史,並旋即轉調兵部,步步攀升,其勢力非兩年前的他可同日而語。
此次結親,豪門高官,門闌喜氣,乘龍佳婿。每個人幾乎可見大喜之日座列三千珠履,談笑盡王公的盛況。
「別中他的計,作你們的大頭夢!」書艷忍無可忍地指著他痛斥。「他打算在大伙熱烈準備之後,來個臨時悔婚,報復我兩年前帶給他的羞辱,讓我們全家沒臉做人……啊!」
書艷的腳板幾乎被另一旁的額娘踩扁至磚地裡。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是這般小人。」喀爾瑪失落的神情深深揪住在座的女人心。
「書艷從小給我阿瑪慣壞了,向來口無遮欄,可她本意絕不是如此。」六哥連忙彎腰哈背,一副狗腿相。
「女孩子家嘛,就是愛逞強。擺擺架子,使使性子,死要面子。」四哥邊笑邊丟給她個警告眼神。
「這也正是書艷的可愛之處。」
「可愛你個頭!」少用那種下流的愛憐笑容污辱人。
「就算要愛也輪不到你來愛!我們家能不會跟你們家結親,你也不用白費心機!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
潑喇一聲,整壺茶翻倒在她頭上,灑了她一頭一臉濕鹿漉的狼狽相。
她頓時傻住,結冰似地韁在原地。
「哎呀,我真是笨手笨腳。本來要遞給丫鬟們重沏壺熱。的來,怎麼……」書音愧疚萬分地抓起書艷往外拖。
「趕快去換套衣裳,要是受了風寒可怎麼得了。」家人們趕緊重拾熱鬧話題,敘敘近年來兩家生疏的交情。
書音和書艷一繞到院外,立刻開戰。
「你到底懂不懂規矩,知不知道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
「我只知道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該直說實話!」書艷悍然回罵。
「可是為了那樁悔婚的爛帳,阿瑪幾乎沒法子在喀爾瑪家人的面前抬起頭來。你一個人的任意妄為,害得我們全都對不起人家,現在難得等到了個講和的機會,而且喀爾瑪還很寬宏大量地不計前嫌,照拿我們一家當朋友看,你還想怎樣?」書音始終柔聲軟悟,卻字字夾棍帶槍。
「我們家又不是他們家的奴才,為什麼要處處巴結討好、看他臉色?琪哥失蹤的事,我們自己處置就好,為什麼要扯到他頭上?更何況……」
「我們每一個人都明白得根,琪哥的事根本不必勞駕他幫忙。」書音在盛怒中依舊態度平穩。「我們只是故意製造個借口,試試他願不願意再與我們家重修舊好,你難道連這點也看不出?」
書艷傻眼。她平日都忙著獨自處理家中要務,與成天和姑嫂妯娌周旋的書音相較,確實少了點迂迴的手腕。
「再說,喀爾瑪講得也沒錯,你明明還在喜歡他,幹嘛硬擺個臭架子裝模作樣?」
「我才沒有在喜歡他!他也沒有……」
「我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你,但你喜不喜歡他,騙不了我,只能騙你自己。」
書艷頓時粉顛通紅,想反駁,卻詞窮。
她們之間有太多秘密,不必言悟,即能感應,更何況是每回想到見到喀爾瑪內心就會翻騰的強烈波濤。
「我……是真的不想和他走太近。」書艷的氣焰完全軟化,頹然敗陣。
「你當然可以堅持自己的想法,但也不必做得那麼難看。你順著敷衍兩句,客套一下,不就得了。幹嘛要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我向來就不愛做表面功夫。」也沒那個本領。「可是……書音,你不是為了撮合我和喀爾瑪,才故意找他來的?」
「我剛不是說了嗎?這只是找他來使兩家恢復交情的借口而巳。」
看書艷毫不隱藏的沮喪與失望,她忍不住輕歎。
「當然,也有可能借此使你們舊情復燃。我看他對你挺有意思。」
「那是他假裝的。」
「管他真的假的,你聽了都很高興,不是嗎?」
「亂講!才……才沒有!」書艷像只被踩著尾巴的小老鼠,漲著紅臉又叫又跳。
「好啦、好啦,快去換衣服,我得回去了。」
書艷不甘心地扁嘴目送她遠去,心中嘀咕不已。她才沒有對那些噁心的謊言心動,也根本不喜歡他專注得幾乎燒死人的服眸,更討厭他讓人喘不過氣的男人味,受不了他捆抱住她時的霸道與硬累肌肉,害她癱得當團軟趴趴的小泥人,最可惡的是他蠻不講理的嘴唇……她呼吸困難地以顫抖小手輕觸自己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