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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蘭京「你吵夠了沒有?」他突然爆出的怒喝嚇住了瓔珞,連正要送晚膳進來的士兵們也愕然一驚。 「將軍,晚膳送來了,請慢用。」士兵們戰戰兢兢地放下餐點便快快退下。就算是男人,也少有人敢面對赫蘭泰的火氣。 這就是他的回答嗎? 她為了他的安然焦慮不安,為了找出解決之道想破頭,甚至努力說服他的朋友幫她解除他的惡運。她願意不惜代價——犧牲生命也無妨,只要能救他。因為她在乎赫蘭泰,對他的在乎勝過一切,也勝過自己的性命。 可是她在赫蘭泰心目中的份量,顯然並不如她所想的那麼重要。 「如果我死了,你會感到難過嗎?」還是依然故我地活下去,找另一個女人頂替她的位置。她垂著頭自言自語,兩眼迷濛。 「吃你的飯。」他根本不甩瓔珞愚蠢的問題,動手用膳。 他不回答,他甚至向來很少正面回答過她的問題,任由他忐忑不安的心懸在半空中,飄飄蕩蕩。 她要把自己的一切奉獻到什麼樣的地步,他才肯打開心門接納她? 「你在乎我嗎?你曾經在乎我嗎?」她喃喃自語,一邊問,心一邊慢慢破碎。 她不需要答案,因為她知道他什麼也不會說,可是她停不了一陣又一陣的難過。他為何絲毫感應不到她糾結難安的焦慮?為何不體貼地給她一句回應?只要施捨她一句溫柔的話語,她就滿足了。 雖然他坐在瓔珞身旁逕自用膳,不曾把視線移到她身上,可是他一直敏銳地感覺到她的一舉一動。 他知道瓔珞暗處落淚。 女人為何一定要得到口頭上的保證才肯放心?他對她的在乎還不夠多嗎?他對她的呵護還不夠多嗎?他對她表露的一切,難道還不夠資格稱作溫柔?就算他在言語上的確太強悍,但他哪一次不是把她當作寶貝般地捧在手心上,深怕她受一點傷害?他已經給她許多特別待遇,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為什麼還要硬逼他吐出甜言蜜語,或回答一些毫無意義的問題? 那些就能代表他真的很在乎他嗎? 「你還記得你右肩受傷的經過嗎?」她的話語裡有微微的鼻音,先把一切感傷撇下吧,他的安危才是當務之急。 他停下進食的動作,她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你是為了救一名小女孩逃避熊掌攻擊,肩上才挨了那一記,對不對?」她抬起淚眼對上他的視線。「事情發生在一個月前,我想你的印象應該比我清晰,你是在聽到小女孩的家人在不遠處呼喚,已經沿路找來,才決定可以離開了,對吧?」 赫蘭泰手上的杯子滾落地毯上,驚異的雙眼牢牢盯著她不放。 她怎麼會知道這些根本不會有人知道的細節?事發當時,在場的只有他和那名小女孩,以及地上躺著的死熊,除非—— 「你認識那個小女孩?」 瓔珞搖頭。「你再仔細想想,那些來搜尋小女孩的人,口中都在嚷叫著什麼。」 他皺起眉頭,那些人當然是在呼叫那名小女孩,如果他記得沒錯,他當時依稀聽得出他們嚷叫著「格格」的稱謂。 「是你族裡的其他格格?」 她再次搖頭,「你應該想得起她叫什麼名字?」 她在搞什麼?赫蘭泰不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可是她淒美迷濛的神情令他心悸,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話開始回憶。 他怎麼可能想起一個陌生小女孩的名字?他根本不認識對方,只是正巧路過時看見她遭大熊襲擊就直覺地衝上去救人。而後女孩的家人沿途搜尋而來,他也就離開,怎麼會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你知道的,你甚至還開口向她確認過。」她深切地望進他疑慮的眼底。 是,他好像是確認過小女孩的名字,但她為什麼會知道? 他愕然盯著眼前淒美的容顏,彷彿中邪,被她懾人心魄的美奪去了魂魄,明明是張絕色少女的面孔,卻漸漸有張甜美可人的孩童影像與之重疊。 「瓔珞……」他不自覺地喃喃,不敢相信腦中此刻所想的。他突然發覺一個月前救起的小女孩竟與瓔珞極為神似。一樣的雪膚、一樣的細緻五官、一樣的晶瑩大眼,宛如清澈碧藍的湖泊,美麗而幽遠。 「瓔珞!那個小女孩也叫瓔珞。」他不可置信地蹙眉凝視她。「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兩人有許多相似之處,甚至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現場細節她都瞭若指掌。 「我就是那個瓔珞,當時你救的是六歲的我。」 赫蘭泰愣了一會兒,她在說什麼?一時之間,他無法反應過來。甚至可以說,了大概明白瓔珞的意思,但腦子自動否定這種事存在的可能性。 「這兩顆熊牙……」她由衣襟內拉出暗藏的熊牙項鏈。「就是由你殺死的那頭熊身上取下,做為我的護身符,是我曾死裡逃生的證物。」 他一動也不動地僵坐著,睜著大眼盯著那對熊牙,「你到底想說什麼?」 「一個月前的你,和六歲時的我穿越時空,同在東北的狩獵圍場相逢,你就是在那時救了我。」她不斷地對他搖著頸上的鏈子。 「你的熊牙是十年前的東西,而我救人是上個月的事,兩者毫無關係。」 「有關!我就是那個小女孩啊,不然我為何說得出當時的一切細節?」她愈說愈激動,額上急汗涔涔。 他不相信瓔珞的話,只是擔憂她的腦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現在坐在這裡和你談話的,不應是十六歲活生生的少女,而是早在六歲時就已死在熊掌下的小女孩。」 「你到底說什麼?」他一掌憤怒的擊在矮桌上,渾身怒火。 「你還不明白嗎?是我啊,被你拯救的小女孩就是我啊!」為什麼沒有人聽得懂她的話?為什麼一件再明顯不過的事卻沒人肯相信? 「不許哭!」他一看到也哀艷萬分的淚顏就會亂了分寸。「不准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是的,你也知道這是事實,為什麼要否認?」 「不要跟我裝瘋賣傻!」赫蘭泰的狂吼連帳外守衛的士兵都嚇到,他們一身冷汗地堅守崗位,卻不知帳內嬌弱的瓔珞下場會如何。 「我沒有。」她硬是忍下了痛哭的聲勢,一定要在他遠行前把話說清楚。「就像大家為了消除你的凶兆,替你娶妻改運一樣,我也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才……」 「不要再跟我提什麼凶兆,惡運的事!」他向來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一個人的生死安危全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求助或聽信子虛烏有的謬論。「是不是費英東和思麟又在跟你胡扯什麼?」 他非剝了那兩個人的皮不可! 「和他們無關,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她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你危難當前,我不能讓你這樣離開。」 「人在沙場,本來就隨時都有危險。」她簡直過分大驚小怪。 「不是的,你為什麼聽不進我的話?」老天啊,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赫蘭泰相信她?「你身上帶有死亡的凶兆,如果不想辦法化解,我恐怕再也看不見你活著回來。」 「住口!」他憤然起身,不小心揮倒了拉著他的瓔珞。他咬緊牙根,氣自己總是無法在怒火之下控制力道。 「赫蘭泰……」 「你閉嘴!我明天就要動身起程,今天特地早點回營不是為了聽你這些瘋言瘋語。」 「我不管你是從哪兒探聽我救了那名小女孩的事,那些全都與你無關!」他鐵了心指著淚眼婆娑的瓔珞大罵。「再讓我聽到你提一句這些狗屁不通的話,你就滾出我的營帳,再也別讓我看見你這瘋婆子。」 瘋婆子,她的一切苦口婆心全粉碎在他這三個字上。 她睜著空洞的大眼,淚水像斷線珍珠般一顆顆落下。她愣愣地趴坐在地上,傻傻地看著他憤然離去的身影。 她瘋了嗎?她好希望自己真的是瘋了,那樣她所說的一切就不會是預言,而不不可能成真的瘋話。 如果可以,請老天真的讓我瘋了吧! 請支持晉江文學城。 「赫蘭泰,杭愛山傳來宣德大人的消息,駐守狀況十分平和,準噶爾族也毫無動靜。」費英東爬上碉樓,向正往遠處瞭望的赫蘭泰報備。 「今天依舊平安交班,換第一軍守備。」思麟一邊報告,也一邊爬上來看夕照景觀。「你又在遙望塔密爾河畔的佳人倩影啦,赫蘭泰?」 赫蘭泰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自在地踱向另一個方向。 來本博圖山駐守近一個月,他總會不自覺地望向塔密爾。明知天地遼闊,根本看不見遊牧地的景象,但望著那個方向,彷彿能更親近他思念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