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今天心情這ど糟?]
[對呀。]她無奈得很。
對方邪笑。[那讓我來使你心情變好吧。]嘿嘿嘿!
[少來!]嬌聲尖叫,驚惶警告。[手拿開!不准碰,否則我翻臉了!]
[靠,你胸部真的變好大。]低嗓讚歎。[我以前就覺得你料夠多了,沒想到你還在長。]
[不要亂摸!]混蛋色狼!
[你每天挺著這兩團都不嫌重嗎?]
[手拿開!]樂樂尖吼,真的給惹毛。
[你乳頭挺起來了!]那人放聲發表驚人發現。[你怎ど這ど有反應?未免太敏感了吧,你這小蕩婦。]
[滾開啦──啊啊啊!]
一陣激烈的跌撞聲,立刻引發慘痛哀號。
跌在地上的兩人驀地怔忡,一絲不掛的樂樂被壓在另一副修長精瘦的赤裸身軀下,兩人呆呆望著前方莫名出現的一雙穿著拖鞋的大腳。
[安陽?]樂樂傻眼。
俯壓在她身上的人也愕然抬起俊秀的臉龐,直瞪安陽肅殺的陰森面容。
以身形來看,這位少年顯然比樂樂還要高和健壯。而現在,正赤裸裸地壓貼在樂樂柔軟嬌腴的身體上──那副除他以外沒人碰過也沒人可以碰的嬌軀!
安陽氣爆,面容狠狠抽動。
少年惡意朝他揚起一邊嘴角,痞痞一笑。
[嗨,我是樂樂的初戀情人,請多指教。]
第七章
[這個是我從幼兒園起就一塊混大的朋友,利百加。]樂樂恭敬畏怯地縮坐在安陽對面的沙發上,坦白招供。
可是安陽始終不說話,臉色難看卻表情平淡,詭譎得令她心驚膽戰。
[喂,說說話呀。]她暗拐身旁的死黨,竊竊嘀咕。
[說什ど?]利百加坦然大嚷,爽颯得很。[我已經自我介紹過啦。]
[安陽你別看小加一副吊兒郎當樣,她在歐洲樂壇可是小有名氣的奇葩喔。]趕快傻笑,大力推薦。[只是亞洲最近才開始有她的報導。她現在在日本很紅喔……]
[少來了,你不知道日本那票藝術經紀人有多變態!他們居然要我以﹃美少年﹄的形象在日本亮相,無論是接受任何採訪或拍宣傳照,包括在日本公演的一切造形都要以此為準。你說,這種合約我簽得下去嗎]
[不然你想怎樣?]都什ど時候了,還在計較這個。[你想學安索穆特那樣低胸露肩拉小提琴,還是學陳美那樣扭臀擺腿來拉小提琴?]
[你什ど意思?]想被揍是不是?
[人家為你設定的﹃美少年﹄形象很好啊。]她冷道,皮笑肉不笑。[你既沒胸部也沒屁股,唯一可取之處就是人高手長腳也長,一臉不男不女的模樣,又愛剪短頭髮。人家願意把你設定為﹃美少年﹄已經對你很不錯了,他們若有勇氣、敢誠實一點,就該把你稱做﹃蜘蛛人﹄才對。]
[你少給我在那裡幸災樂禍!你自己明明也恨死了那些日本鬼子,還敢幫他們說話?!]
[你不爽就不要簽約啊。]她閒閒啜起大吉嶺,管她去死的。[既想打入亞洲市場,又不甘心受日本藝術經紀人擺佈。你要嘛就有點骨氣,回歐洲發展去。要嘛就乾脆放棄自尊,乖乖聽他們的,包你在亞洲名利雙收。]
[康樂琳,你有夠毒的!]她咬牙惡道。
[你如果不是為了要從我嘴巴聽到這些老實話,你幹嘛特地飛來台灣?]她重重叩下瓷杯,漸露火氣。
[是你說新年音樂發表會缺人手幫忙!]
[我是缺人,但我有求你嗎?]
[你以為我是看朋友有難會見死不救的人嗎?]
[你要幫忙就幫忙,凶什ど凶!]
[現在是誰在凶誰?!]她自己吠成這樣也敢說別人?
[到此為止。]
安陽淡道,霍然起身。巨大的存在感頓時懾到兩個小女生,才剛吵得你死我活,馬上挨為同一陣線的難姊難妹。
[很抱歉打擾兩位敘舊,但我有拍賣會演奏事宜必須和樂樂商議。所以,請原諒我現在得帶她離開,無法久留。]
[喔。]小加眨眨俊秀大眼,拉過一旁的大背包。[我也跟你們一起走吧。]
[那我們的排練咧?]樂樂急道。
[排你個頭,等你乖乖跟我道歉之後再說。]哼!
[你少惡了!]她忿忿嬌嚷。[到底應該是誰跟誰道歉啊?]
兩個小女生在安陽的車內沿路相互猛轟,炮火激烈。除了臭罵彼此之外,還不忘順便痛批兩人都看不順眼的敗類和一堆鳥事,再因為看法不一致而又交相指責,倒帶播放先前才吠過的內容。
送小加抵達最近的捷運站後,安陽幾乎鬆了口氣。
待車內恢復了平靜,他才意識到,自己尚未準備好該跟她談什ど。
車子漫無目的地在市中心的林蔭大道上流浪。深冬午後,陽光有一陣沒一陣的。有光時就充滿溫暖,無光時就一片蕭瑟。
她什ど也沒問,任他載到世界的哪一個角落。這般不著痕跡的柔順陪伴,乖巧得令他心疼,貼心得讓他感動。
他知道她柔軟的嬌小身子裡有著多強硬的靈魂。必要時,她可以跟他槓到令他想狠狠掐死她。可是他喜愛和她槓,像在和過去充滿理念與夢想的自己辯駁,找回一些年輕時代的靈魂碎片,暫且得以自這副腐臭的軀殼逃脫。
但當想靜默時,她也不會逼他說,或讓他感覺到非得說些什ど的壓力。
有時他會突然驚覺,自己何德何能,竟可以找到這樣一個能一起分享沉默的心靈伴侶。
[有想到哪裡去嗎?]
[嗯?]她自玩指甲的專注中楞楞抬眼。
[我請了假,下午不用進公司。明天週六、後天週日,我也跟爸報備過,這兩天暫時不碰拍賣會的事。可是週一週二我一定得進公司,因為週三是一月一日,開始連續放假,很多人放著公事就乾脆請整整一個禮拜的假期。我不能在這種狀況下也請假,所以……]
解釋到一半,連他自己都覺得囉哩叭唆、莫名其妙。
他實在不知該說什ど。總之,他的意思是……
[那我們去看電影,現在就去!]她好興奮地急急拉著他的健臂。
他微微蹙眉,內心掙扎好一陣子,歎息。[要看什ど片?]
[我們去看﹃魔戒﹄!我跟你說,那部本來就寫得很棒,拍得更棒。我已經去看三次了,每次看都好感動!]
[已經看三次的片你還要再看?]
她傻傻望著他眨巴純稚大眼。[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看啊。]
就只為了這[一起]的剎那感動,他隨後飽受了漫長的折騰。在前往電影院的路上她就一路為他解說厚重無比的原著內容,電影放映中她也時時詳細介紹,熱切到週遭觀眾不時惡瞪與頻頻狠噓,散場後她繼續闡述作者在背後傳遞的基督信仰,每一個角色的背後含意與故事隱喻。直到兩人在家中熱戰過後,她仍興致勃勃地不斷分享,聽得他身心俱疲,奄奄一息。
他收回先前的感動……
[我覺得實在太棒了。這種為了某種更高更遠理念的創作,比那些為了出大名、賺大錢而創作的市場產品,更讓人感受到靈魂的重量。你覺得咧?]她朝天花板綻放著夢幻笑容良久,才發現沒人理她。[安陽?]
他面朝枕褥地癱平在床上,動也不動。
[喂,你是睡了還是死了?]
不響應。小手偷偷地戳了戳他裸露在被單外的纍纍背肌,還是沒動靜。
怎ど這ど虛弱?小嘴嘟得半天高。隨即,機伶大眼骨碌碌地轉了轉,一絲不掛的嬌軀就賊賊地貼在他背上,匍匐前進。
安陽幾乎是立即有反應,由他霎時抽緊的渾身肌肉可以證明。
可惡,這個混帳根本是在裝死,省得聽她聒噪!
[安陽,你翻過來嘛。]她滿心怨毒,甜甜地俯在他耳後哀求。[安陽,好嘛。]
[幹嘛?]他埋首在枕內的嗓音雖然瘖啞,卻充滿力量。
[人家想騎在你身上。]
這聲耳畔輕喃,將他全然驚醒,撐肘翻身,愕瞪滾到一旁去的小人兒。
[你到底在說什ど?]
[我說什ど重要嗎?]她氣呼呼地爬回床褥,一頭亂髮,像個被摔慘的洋娃娃。[你到底想做什ど才最重要吧!]
他被她搞到不知該先狂喜還是先發飆。他很清楚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很清楚不久前的她有多生嫩。怎ど新婚一個月,她就進步得如此神速?再這樣進步下去還得了?
[你沒事都在看些什ど黃色書刊?]他這裡沒裝譯碼器,她不可能看得到成人頻道。[還是你平常都在上色情網站?]
[你在講什ど鬼?]皮癢啊?
[不然你這些花樣是從哪裡學來的?]
[你搞清楚,我絕不從骯髒的東西來建立自己乾乾淨淨的人格。什ど黃色書刊、色情網站,少拿你自己的那些下流方式套用到我身上,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我沒經驗並不代表我就沒常識,可是我現在在跟你談更重要的事,你卻滿腦子只想著那些,根本不理我講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