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雲鶴卻像鬆了口氣般,「那就好,那就好,你若真對他沒感情了就好,那他再結新歡,你也不會傷心了。」
「你說什麼?駱伯伯,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歡歡唯恐自已沒聽清楚,緊捉著駱雲鶴的手急急再問一次。
「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了京城傳來的消息,說皇上賜婚,做媒要將郡主嫁給尉遲,而尉遲也同意接受了,便留在京城準備娶妻之事,所以才遲遲沒有回府……」駱雲鶴見歡歡兩眼發直,神情怪異極了,停住口,擔心的搖著她的肩「歡歡、歡歡,你沒事吧?歡歡……」
歡歡再也裝不出冷靜、無所謂的模樣,她低喊一聲,甩開了駱雲鶴的扶持,像陣風似的跌跌撞撞衝出了房間。
她跑得那麼急,因此沒將駱雲鶴隨後說的話聽入耳中,她發瘋似的衝出尉遲府,沒命似的只是往前跑。
她要離開,走得遠遠的:永遠也不要見他,她恨他,恨他,恨他!
她漫無目地的跑,沒有方向、沒有目標,最後竟然跑到了一處斷崖前。
站在崖頂,她終於失聲痛哭了起來,成串的淚水經由指縫灑落斷崖。
「為什麼?為什麼……」歡歡一遍遍的向天哭喊。
既有今日,為什麼老天還耍安排他們再見面呢?
為何在她燃起希望時,又狠狠地傷害她呢?
老天爺,睜開你的眼看看這世間吧!為什麼你要如此待我,為什麼?
她哭得聲嘶力竭。記得五年前,她要出閣時,也是如此的對他哭泣,現在成親的換成是他,可是傷心哭泣的卻仍是自己,為什麼?為什麼?
除了問為什麼之外,她想不出其它的理由了!
歡歡淒厲的慘聲一叫,看深不見底的崖底,愣了愣,然後,她突然失聲笑了起來。
她已為自己找到最好的出路了,不是嗎?這次閻王一定不會再拒絕她的。呆呆地看著崖底,又抬頭看了眼藍天,眼睛一眨,淚水仍是止不住,然後她閉起了眼睛,不再猶豫的躍下。
身子才剛離開斷崖,一雙手臂便從後面抱住了她,將她拉回。
「歡歡、歡歡?別做傻事,不可以做傻事!」尉遲浪看到她往崖下跳時,一顆心緊張得幾乎跳出胸口,只差那麼一點,他便救不回人了。
聽到他的聲音,情緒已失控的歡歡裡為之發狂。
「我恨你!放開我,放開我!」
她的大力掙扎兩人都站不住腳,「咚」一聲往草地上摔倒,沿著斜坡滾下。
歡歡被尉遲浪抱在懷中,和他一起在草地上翻滾了幾圈,她被轉得頭都暈了,但尉遲浪將她保護得很好,因此沒受到任何的傷害。
等腦子裡的暈眩過去了,歡歡又拚命想掙開尉遲浪的懷抱。
「放開我,我不要再見到你,我恨你,放開我!」
「冷靜點,歡歡,冷靜點,乖,沒事了,沒事了!」尉遲浪更加抱緊了她,喃喃出言安慰。
歡歡深吸一口氣,情緒穩定了些,但還是傷心欲絕。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緊捉著尉遲浪的衣襟哭喊著,除了這三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其它的話了。
尉遲浪心疼的忙著安撫她,「沒事了,沒事的。是駱御醫沒把話說清楚,而你也沒聽完所有的話就跑了出來,才會惹起這場風波。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樣,歡歡,別哭了,一切都是誤會,是誤會!」
歡歡搖頭,傷心的大叫:「騙我!到現在你還在欺騙我!皇上賜婚,你就要成親了,這會是假的嗎?你在京城準備婚禮,這也是假的嗎?既是如此,為何要醫好我的眼睛呢?就讓我一輩子失明,永遠看不到你這負心漢不就好了,何苦多此一舉呢?」
「歡歡,我當然要治好你的眼睛,你難道不想看我當新郎棺、你當新娘子的模樣嗎?」尉遲浪用衣袖為歡歡拭去淚水。
「不想、不想!你的新娘又不是我,是皇上御賜的郡主,我不要看你娶親,不要,不要!」歡歡痛苦難當的大叫。
尉遲浪歎口氣,這小女子只懂得哭,怎不好好地想想他說的話呢?這磨人的心冤家,他只好再說清楚些。
「我是要娶郡主沒錯,但那位郡主就是懷安郡王的女兒顏歡歡。聽清楚了沒?
尉遲浪的御賜新娘就是歡歡郡主,這輩子我他只會娶她一個人,不會再有別的妻妾了,你明白了嗎?磨人精!」
尉遲浪的話讓歡歡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雙唇微開,楚楚可憐的瞪著他。
「你這個小傻瓜,你怎麼會以為我要娶別人呢?難道你還不瞭解嗎?我心裡就只有你啊,如何再去娶別人呢?你真這般對我沒有信心嗎?你這個小傻瓜!還沒弄明白事情就要跳崖自殺,若我沒能及時追上你、將你救下來怎麼辦?你是要我當一輩子的鰥夫嗎?今天若不是念在你是那般愛我的份上,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尉遲浪又氣又不捨,半責備、半疼惜的說。
歡歡看著他,小嘴抖了幾下,一下子由極悲轉換成極喜,她茫然不知如何反應。
「歡歡,我的小紫兒,我日夜盼著你的眼睛好轉,盼著你嫁給我,終於,我盼到了,你明白我有多高興嗎?而你這小傻瓜卻這般不愛惜生命,你說自己該不該呢?」摟摟緊了人,他邊說邊吻著懷中的寶貝蛋。他原只想借駱御醫來試探歡歡的反應,沒想到她會如此激動,他差一點就失去她了,多虧老天保佑,但他實被嚇了一跳呢!
歡歡終於回過神來,捧著尉遲浪的臉,話音顫抖的間:「你……你要……娶我?
真的要娶……娶我?」
「磨人精,你還懷疑嗎?好,那換個說法吧,是你要嫁給我,這行了吧?」尉遲浪逗弄她。
「浪,浪!」歡歡相信了,她全然相信他要娶她了,摟著尉遲浪的頸項,她又哭了起來,但這吹是喜極而泣。
尉遲浪抱著她,任由她哭個夠!這些日子他沒能留在府裡照顧她,留她一個人面對眼睛治療成功與否的壓力,也真是苦了她了。
過了半晌,尉遲浪才又出聲安撫她,「別再哭了!你的眼睛才剛復明,別又哭壞了,別哭了!」
歡歡由他為自己拭去淚水,仍忍不住梗咽的埋怨,「你去哪裡了?為什麼出門這麼久,也不捎個消息回來?你知道人家多擔心你嗎?是你不好,全是你不好,不說明白才會惹我傷心!」
尉遲浪寵愛的對她一笑,讓她舒服的偎在自已懷中,慢慢地說起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在辦的事。
「還記得我和你提起過的家仇嗎?我一切的努力就是要讓尉遲家的冤情得以昭雪,要將惡人繩之以法,當我有能力逮捕他們時,那個最可惡的畜生吳孔德卻早一步得到了消息,當夜他便拋妻棄子、連夜逃跑了,我捉了所有的共犯,卻獨漏了主謀。這些年來,我從未放棄捉拿他,也一直派出探子在金國搜捕他,官府通緝他的文書畫像更是遍及天下,但吳孔德是個聰明人,明白如何躲臧,這幾年來,他一直逍遙法外。前不久,好不容易有了他的行縱,我當然要親自前往捉他到案,吳孔德使出渾身解數想逃逸,我和他在山裡像捉迷藏似的,一追一逃,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捉到他,將他押回京,審查之後當庭問斬。自此,我的家仇血恨才真算是報了,帶著仇人的首級,我祭慰了爹、娘和妹妹的在天之靈,他們若死後有知,也該含笑安息了吧!」他做不到一笑眠恩仇之事,提起了這些事,他的心仍是在滴血。
歡歡伸手用力抱緊了他,「對不起,我該明白你是為了重要的事才會離開,不該胡思亂想的誤解你,對不起。」他是為了不讓她操心,才沒告訴她要去哪,但她卻愛鑽牛角尖,錯怪了他的好意。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當初該要明白告訴你才對,那麼就不會惹出現在的事了。」尉遲浪不捨得她責怪自己,他也該負些責任。
「皇上賜婚,這又是怎麼回事呢?」歡歡最想不通的是這點,怎會扯上皇上呢?
提到這個,尉遲浪便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
「皇上一直想為我做媒,可是我無心成家,便用仇人未伏法、家仇未報為借口推拒皇上的美意。而吳孔德伏法後,皇上又再提成家之事,我推辭不了,只得老實向皇上稟明了我們的事,求皇上能玉成此事。皇上聞言,只要求我要好好地待你,以補償你受過的苦。我自是千百個願意,因此皇上就親自做媒,為我向懷宏郡王提親。
「王爺明白你沒死,又是高興又是生氣,氣你在外面吃苦卻不回家,你家人都歡喜的急著想看到你。王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對我沒有多為難就答應將你嫁給我,唯一的條件就是我必須風風光光地將你娶回,來彌補你為我所做的犧牲。所以我留在京城的這些日子就是在準備婚禮,我要用最盛大的婚禮來迎娶你,也著手在觀雲別莊旁再建個家,以後我們可以常到那兒住住,以慰你思家之情。婚後,你想做什麼我都不反對,只要能讓你開心高興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