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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可兒

  沒有感情、沒有憐惜,共剩下赤裸裸的情慾。

  激情過後,兩人之間的傷痕更是無法彌補了。

  歡歡面無表情、慢慢地撿起地上的衣裳穿上,她沒有看葉浪,流淚只會讓他看笑話而已,所以她也沒哭,她強撐起自己,不讓自己往葉浪面前崩潰!她的心已死,再說什麼也是無益。

  葉浪靜靜地看著歡歡的一舉一動,心中若有後悔、若有愧疚,也在歡歡冷然的表情中冷卻了,他也不說話,放任兩人之間的關係惡化下去。

  終於,歡歡穿妥了衣裳,順了順凌亂的髮絲,她踉蹌的站起身,卻因步履不穩而差點摔倒,葉浪想出手扶她,但歡歡已扶著一旁的樹幹站好。,她拖著腳步,一步步走回觀雲別莊,自始至終,她沒再看葉浪一眼,也沒說一個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葉浪。

  就算心中再渴望,葉浪也拉不下臉出言懇求歡歡留下,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越往下沉,直至歡歡走入了別莊,看不見人,葉浪才收回眼神。

  他杵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疲憊的起身,穿上衣服回家。

  這結果也不是他所想要的,他做錯了嗎?

  四周是寂靜無聲的,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

   ※   ※  ※

  自從那日之後,歡歡便沒再去見葉浪,而樹笛聲也不再在二更天時響起。

  歡歡沒有消息傳來,也沒再提退婚的事,文克烈以為她想通了,便歡歡喜喜的回家準備婚禮。

  杏兒和桃兒都發覺郡主變了,變得安靜,也變得鬱鬱寡歡,一整天都見不到她的笑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她沉靜得讓人擔憂。

  日子一天看的過去,再過三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明早她必須回城,回郡王府裡待嫁。

  這些日子以來歡歡反覆的思考,傷心、痛苦、無助、氣憤,什麼樣的情緒都有,就獨獨少了不愛他這個念頭。她知道自己仍是愛他,好愛、好愛他,就算他曾如此的對待自已,她仍是愛他。

  所以,她要去找葉浪,找他將話說清楚,她可以不要家人、不要郡主的名位,她只要他,這輩子只要他!

  她獨自一人到馬房,牽出了馬,跨上馬背,從後門離開別莊。幸而葉浪曾帶她到高處,指出他家的位置讓她知道,依著印象,她在樹林中慢慢找著,她定要找到葉浪的家。

   ※   ※  ※

  葉浪在床前陪著父親,爹的病又發作了,這一次來勢洶洶,連大夫都束手無策,明白地告訴他,要他有心理準備,他爹可能拖不過這幾天。

  所以葉浪這些天都沒出門,時刻在床旁陪爹,在歡歡的事情後,又添了一項憂愁,讓他無法展眉。

  一陣馬蹄聲在門外停下,葉浪警覺心大起,人走了出去。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歡歡的臉上浮起多日不見的笑容,囑咐自己千萬不能再和葉浪吵架嘔氣了,要好好地將話說清楚,想出解決的辦法。

  屋門打開,葉浪走了出來,兩人一見面,彼此都一怔,氣氛有些奇異,也有不自然。「有什麼事嗎?」葉浪打破沉默問道。

  歡歡下馬,走向前兩步停住,點點頭後才開口「我……我要成親了……」

  「我知道,恭喜你。」葉浪沒聽她說完,以為她來告知她的婚期,斷然就下了評語。

  聽到葉浪的回答,歡歡呆住了,不可思議的瞪著他,「恭……喜。你只有這句話?」

  「我只會這句祝賀辭,不然,你還希望聽到我怎麼說?」葉浪被爹的事弄得心力憔悴,失去了平時冷靜的心思,否則他一定不會如此回答。

  歡歡呆在當場,一時之間想不出如何回話。

  「還有事嗎?否則我要回屋裡了,你請便!」葉浪掛念垂病的老父,沒心情關心歡歡在想什麼。

  「葉浪,在你心中我算什麼?你可曾真心喜歡過我?」歡歡只能如此問,她要知道葉浪對自己的感情。

  葉浪逼自己狠心對待歡歡,她就要成親了,再糾纏不清對彼此都沒有好處,不如就讓她徹底死心算了,他們是注定無緣,他可護不起這株尊貴名花,與其讓她跟著自己吃苦,乾脆就放了她吧,讓別的男子給她幸福。

  「你是懷安郡王的女兒,歡歡郡主啊!我不知通自己喜不喜歡你,不過,你對我而言是很新鮮的,我的紅粉知己向來只是尋巷裡的歌妓姑娘,郡主你可是第一個例外的。只可惜你要成親了,否則大家還能在一起快樂玩玩!不過,你放心,我們的事我不會告訴你未來夫君的!若你想我,可以來這兒找我,我們私底下還是能聯絡感情的。我想通了,能做郡主的地下情人,葉浪也沒有損失。」葉浪說得吊兒郎當,一副不當一回事的樣子。

  歡歡死命的瞪著他,一字字顫聲問道:「這是你的實話?」

  葉浪邪氣一笑,故作老實地點點頭,「當然,郡主還有疑問嗎?」歡歡感到自己的心逐漸死去,原來心如槁木就是這種感覺了,她搖搖頭,轉身上馬。

  臨走前,她哀傷帶笑的對葉浪表明,「我不會後悔遇上你,這輩子你也將是我唯一的愛人,是的,我愛你,但是,我也恨你!」

  語畢,吆喝一聲,馬兒快速的帶著心碎的歡歡離開。

  葉浪靠著門柱,好一會兒都無力站好,只能無神的一笑。

  過去了,都過去了!他的小紫兒、他的愛都過去了!他覺得疲累,由心至外的疲累,若可以,他想倒地不起:永遠沉睡。但他還有血海深仇未報,他絕不能倒下。

  拖著空虛的身心,葉浪走回屋裡。

   ※   ※  ※

  三天後,郡王府一片喜氣洋洋。

  花轎停在郡王府外,王爺和王爺夫人送女兒上花轎,兩人又叮嚀又交代的,父母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而歡歡只是附和的淺笑,看不出任何的喜氣,她平靜得不似個新嫁娘,冷靜得讓人感到不尋常。

  不過,歡歡向來就是個讓人放心的孩子,王爺和王爺大人也沒多加懷疑,仍是高高興興的送女兒出閣。

  突然,戴著紅頭巾的歡歡內父母下跪,鄭重其事的告別,「爹,二娘,歡歡不孝,無法再承歡膝下,望爹和二娘多保重身子,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王爺和王爺夫人急著扶女兒起身。

  「說這什麼話啊?你雖然嫁出去了,也是可以常回府看爹和二娘啊,說得好似永遠不回來似的。別說了,快上花轎吧,不要誤了時辰。」顏永展笑著斥責歡歡,要她上轎。歡歡伸手將紅頭巾略撩起,有著妹妹幸幸和弟弟浩浩,淡笑著交代他們,「替姊姊好好孝順爹、娘,別不聽話了,讓姊姊能走得放心,好不好?」

  幸幸和浩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同聲回答:「好!」

  歡歡再回頭看了王府一眼,這才上轎。

  喜樂響起,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杏兒和桃兒是陪嫁丫鬢,也跟著花轎一起離開瑞安城。

  瑞安城離文克烈的楓紅別業有段距離,新郎會在半路接花轎。

  花轎才出城不久,歡歡就以難過想吐為理由喊停轎要下來。

  兩個丫鬟忙扶著歡歡到路邊的草叢,歡歡卻又直往前走,通過一片草叢後就是湍急的溪流了。

  她沒吐,只是蹲下身子將手放在溪水裡,水的冷涼讓她打了個冷顫。

  「郡主,還不舒服嗎?你要快回花轎裡了,否則會誤時辰的。」桃兒提醒著。

  歡歡起身,將頭上的鳳冠摘下,遞給杏兒,「你們雖是丫鬟,卻一直是我最好的姊妹,有你們陪伴真好,謝謝你們照顧我這麼久,謝謝。」

  杏兒和桃兒還沒發覺不對勁,歡歡就指著她們的身後大叫著:「文大哥,你怎麼來了?」

  杏兒和桃兒忙回頭看,就在此時,聽到「撲通」一聲的落水聲。

  兩人急轉回頭,就看到一身紅衫的郡主在水中載浮載沉,被急流的水沖著走。

  「救命……救命啊!郡主、郡主……」兩個丫鬟驚恐的大聲呼叫。

  歡歡放棄掙扎,讓水淹沒自已,愛沒了,她活著有何意義呢?

  這是她愛錯人的下場,她無怨無悔。只願清澈的河水能洗去她心靈上的創傷,讓她無憂無慮的離開人世。

  永別了,葉浪。

   ※   ※  ※

  古箏掙掙的樂音從白色的紗簾後流洩而出,清脆婉轉、抑揚頓挫,聞者莫不心醉神馳,陶醉在樂音裡。

  大廳裡坐著十多位男子,有老有少,大都衣著華麗,有得出是有家底的人。

  他們的眼兒全瞪著設在半層樓高的台上,紗簾後彈琴的女子身影隱約可見,但看不清相貌,增加了些許的神秘感。

  這兒是「醉仙閣」,每晚華燈初上之後,醉仙閣的當家姑娘何歡小姐就會在此彈琴娛樂客人,來此的客人也都是衝著何歡姑娘來的。

  何歡姑娘只是彈琴,從古箏到琵琶,有時會換上笛、蕭,遇上她的心情好時,還得以聽她唱段小曲,不論何樣樂器,她都擅長,演奏的技巧連名家樂師也會佩服不已;嗓音更是有如黃鶯出谷,讓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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