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他的所作所篇都是為了想感化她,而在她限制不能說教又不可以用脅迫手段之下,他就選了這個最勞民傷財的笨方法,採用無為而治,投她所好,任她予取予求,期望她會因為不好意思而迷途知返,呵呵……他如此做只透露出他對自己的不瞭解,有錢賺,她哪可能會心軟,只會竊喜找到個大金主,皇帝是他老子,整個熾日國都是他家的天下,這樣的一座金山她是入寶山豈能空手而回!
相處了近十天,她看出他真的是宅心仁厚,不可能會對她不利,在雄厚的利益之下,她已經不想去瞭解自己為何會雀屏中選,讓他要勞心勞力來感化她,就當他是太平日子過膩了,想招意她這個邪惡天王試試被欺負的感覺,她當然就不能讓他失望了,銀來她愛、金來她更喜歡,他大發善心要散盡家財,她便不客氣全部收下了。
至於感化她?呵……下輩子吧!
用完晚膳,因為忙了一天,風袖月正想早些休息時,敲門聲響起,傳來左忠的聲音,「風姑娘,公子請你到他房裡一趟。」
又來了,風袖月翻翻白眼,在聽到腳步離開的聲音後,她忙喚來兩個婢女問:「小金、小銀,我故事編到哪裡了?快幫我回憶一遍。」
「主人,您是對天公子說您的父親是獵人,上山打獵時被野獸咬死,屍骨不全,死的很可憐!」小銀想著提出。
小金接下說:「是母親含辛茹苦的將主人您扶養長大,但是母親身體很不好,又沒錢看病,後來也病死了,主人您就跟著姨父母過活,卻是受盡委屈,您逃了出來被個老公公、老婆婆收養,他們沒生孩子所以很疼主人,但也一樣沒多久就雙雙病死,讓主人您頓失所依,後來……後來……」她努力想著後來的故事。
風袖月邊複習邊提出問題,「確定父親是被野獸咬死的嗎?還是不小心跌落山崖死的?」
「主人,是被野獸咬死的,您說這樣比較可憐。」小銀確定。
風袖月點點頭,「那後來我是不是病倒路旁就被師父所救,以後便跟著師父了?」
「主人,您跳過了被個壯漢捉到,他要賣您到妓院,您奮力的逃出來,才遇上師父的。」小銀提醒。
「對啊,還有這段,我差點忘了!」風袖月忙將情節加入腦海裡,真累,好像背書般,這都是天龍真的不好,雖然他答應自己不說教,但卻特別愛關心她的身世,總是請她過去問東問西的,她不想讓他的關愛落空,又想或許可憐的身世還能從他那兒得到更多的好處,就編故事應付,哪想到他竟然聽上癮了,不斷的往下問,也讓她的故事越編越龐大,出場人物多到讓她記不清,幸好她聰明有叫小金、小銀幫她記著,否則就要穿幫了。
匆匆將虛構的身世想一遍後,風袖月便戴上面紗走出房間去見天龍真。
***
「找我有事嗎?」風袖月坐下。
天龍其關懷問:「你今天忙了一整天,午膳沒吃、茶水也沒喝,會不會很累?」
「會啊,下過面對一批批湧來的病人皆由然是救命要緊,所以累也是沒法子羅,或許我該調整收費,這樣才能合乎自己所花費的心力呢!」風袖月暗示性回答。
「隨你的意思吧!」天龍真沒有反對,還是不變的溫和笑臉。
這男人的心地未免善良得太離譜了,風袖月眉挑起,但是對自己有益啊,又何妨,她漾起了柔媚的笑容,「那就謝謝了。」
「我記得你說你的醫術是傳呈自你師父,想必令師一定也是位高人吧!」天龍真談起。
談到師父,風袖月神情間就多了抹尊重驕傲,「我師父可是個響叮噹的人物,在武林中少有人不認識,本事非常的高強,除了師父外,我敢說世上沒有一個人行醫使毒能勝過我!」
「聽你的話,若我沒猜錯,你師父應該是二十年前名滿天下的玉羅剎龔飛煙前輩吧!」天龍真猜測。
風袖月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天龍真笑著解釋,「我雖是生在宮中,但是我的恩師也是武林中人,所以我對武林之事略有瞭解,我恩師曾說過令師在醫毒上的造詣是無人能及,絕對勝過江湖上眾多的醫館毒門。」
「沒錯,你師父很有眼光,就不知令師又是何方的高人了?」風袖月好奇問。
「家尊師名為趙宗亭,有個外號叫逍遙散人。」天龍真回答。
風袖月更訝然了,「原來逍個散人是你師尊,難怪你的輕功那麼好,能追得上我的迷蹤步了。我師父也對我說過,逍遙散人是武林中最神秘的高手,不但輕功好,更擅常拳法劍術,許多人想拜他為師,可是他行蹤成謎,很少出現在武林中,沒想到他到宮裡做你的師父了,今師也是我師父少數敬佩的人之一呢!」
「那真是巧,家師也很欣賞捨師,縱然江湖人對令師正邪不分的作風有所批評,可是家師卻認為『寧為真小人,莫做偽君子』,而且正和邪不過是一線之隔,又如何能明白劃分清楚,師父就是看多了以正人君子自稱做邪魔歪道的事,卻能顛倒是非黑白,讓他想遠離是非圈,才會入宮做我和皇弟的師尊,若家師明白雙絕羅剎就是玉羅剎的弟子,一定會說你是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
有其師必有其弟子,天龍真這下子明白風袖月不同常人的性子是來自於誰了。
風袖月聽到這話開心的笑瞇了眼,將之視為最好的讚美,「你真這麼認為?能得到逍遙散人徒弟的認同,我師父知道了一定也很高興。」
很少見到她如此的開懷,總是泛著嫵媚的眸子充滿愉悅,縱有紗巾掩面,但天龍真可以猜出面紗下的小嘴一定笑彎了,這令他心中生起一絲成就感,花了如此多的努力總算能一見她真心無偽的笑靨,這該代表兩人間的距離又拉近一些了吧,或許她就不用編些誇張的故事來戲弄他了。
他當然明白風袖月對自己所說的身世是假的,因為他早就從探子那兒瞭解她的一切,會問起她的身世,是找她閒聊時用來當開場白的,哪想到她非但沒說老實話,還扯出一串奇異的故事,讓他好氣又好笑就故意裝傻繼續問下去,而她竟然真的編故事接龍般說不停,內容越說越離奇,還揪出一堆人來,他索性不點破,當是兩人每晚聊天的話題,還好她的故事終於接到真實的一面,如此她就不用再胡編故事,而他也不必為了她太離譜的故事內容而要強壓下笑意,忍得好辛苦了。
風袖月見天龍真的目光直盯著自己,發現自己似是笑得太鬆懈了,忙一凜停住笑,恢復了尋常的淡漠輕邪,「謝謝你的誇讚,我想我師父也會很高興我能遇上逍遙散人的徒弟。」
「那不知我有沒有機會去拜訪玉羅剎前輩呢?」天龍真提起。
風袖月媚人的細長眸子登時黯然了下來,「我師父已於三年前仙逝了。」
天龍真道歉,「對不起,提起了你的傷心事,不過如此一來,我師父也不愁在九泉之下無伴了。」
風袖月詫異,「道遙散人也過世了?」
天龍真點點頭,「兩年前過世的。」
「那我師父和你師父真的可以作伴了,師父常說世上的好男人沒有幾個,令師是少數幾位師父能看得上眼的男人,所以有令師為伴,師父一定不寂寞的。」風袖月甩去悲傷,轉成了歡欣語氣。
天龍真聞言不由得苦笑,有師若此,就難怪她個性那麼奇特了,不過有法有破,他可以用特別的方法拉近兩人的距離,遂出聲表示,「他們不但不會寂寞,也會很想看看誰收的弟子武功較好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風袖月疑問的看著他。
「難道令師沒向你提過她與家師間的口頭約定嗎?」天龍真回視她的目光。
「什麼約定?」
「家師有回和令師偶然相遇,兩人相談基歡,家師稱讚令師醫毒雙修,你師父也讚美家師劍術、拳法獨步武林,家師就提出他們何不來場比試,但是玉羅剎前輩表示他對比武沒什麼趣味,就建議何不讓彼此的徒弟比武較有意思,家師同意了,也訂了個很特別的方法,由天意來選擇時間地點,當命運讓他們的徒弟遇上,便是比試的時刻了,如今我們相遇又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代表天意注定我們要有場龍虎鬥。」天龍真告訴風袖月。
「咦,為何師父從沒向我提過這件事呢?」風袖月滿心疑惑,她和師父親如母女,無事不談,若有此事師父不可能沒告訴她。
「是嗎?或許是玉羅剎前輩貴人忘事吧,既是如此那這個約定就作罷,不用比試也好,不傷和氣。」天龍真平和的要解除比武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