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太快了,左忠阻止不了,只得也急上馬隨後跟上。
庸人,都是庸人!她原以為他瞭解她,不會用一般俗世規條來看待她,哪想到她還是看走了眼,他也是俗人一個,可惡無知的庸俗之徒!
她為何要聽他的話留下,她要到城裡遠離那群庸醫,若他在意她,就會來找她的,否則……風袖月重一咬牙,大力一夾馬腹,馬兒加快速度往前衝。
否則,他們之間就是悲劇的結果了!
第十章
「為何進城裡來,你應該和我一起留在城外幫忙照顧病患才對。」
「病症輕者,你的御醫們有能力治得好,重病者,藥石罔效,留下何益,我們反該一同離開才對。」
「你真的沒辦法救人嗎?若是為了報酬,我可以提出合於你所要求的銀子,只要你救活那些病患。」
風袖月譏諷笑著,「呵……你還真瞭解我,好,若你想用銀子向我買救命丹,我倒可以提供一種藥丹笑閻羅,能讓那些病入膏肓的患者心情愉快去見閻王!」
「你……你怎麼沒一絲仁慈之心,難道你真是鐵心石腸無情的人嗎?你太教我失望了!」
天龍真氣憤的離開,然後三天過去了,他的人影不再出現。
劍光閃動,白色身影混著一道金色閃光,不住在寬大的內院舞動,劍氣所過萬物皆折,院子裡的盆栽、靠牆的小花圃和迴廊邊的木欄杆全都被摧折成碎片,當然客棧上下都收到了警告,要命者匆入,否則腦袋開花自行負責!
邪金劍發出高低不一的劍鳴聲,使劍人舞動得越激烈,劍鳴越尖銳,風袖月沒戴面紗,姣好的臉龐如蒙上層冰霜,週身散發出的寒氣教人畏懼,小金、小銀遠避在角落,兩人相對傷腦筋,不知該如何安撫主人的心情。
不在乎、不在乎、她不會在乎的……不在乎他的……心底的聲音不斷大聲的告訴自己,不要在乎那個可惡的男人,那個只會看事實表面,和笨人一般見識的混蛋男人,她不會在乎她的,但是另一方面卻無法可抑阻心痛,那一次次像要撕碎她般的疼痛,讓風袖月更是使命的揮動手中劍,拚命想要累倒自己,倒下後就不會再想他了,也就不會再心痛了!
為何他不瞭解她?為何他不明白她話裡的含意?明知必死,難道受盡苦楚而亡比安適含笑死去還好嗎?相較起來又是誰殘忍呢?慈悲不該是如此的使用。
或者這就是所謂正派人士的作法了,只要和禮法不同就要被歸為邪派人,而不會巧言令色就不得歡心,更是不能說出人不愛聽的實情,天龍真,你真是這樣膚淺的人嗎?那當初又為何要如此容忍她?為何要對她那麼好?讓她深陷下去,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了,才明白他的真面目,為什麼?為什麼?
再想到他們之前的相知相許,夜半時互許的甜蜜諾言,難道這都是假的嗎?還是他們根本不曾真心明白過對方,這教她更是痛心的拚命揮劍,直到胸口像要炸開來般,才急喘著氣不得不停下,手倚著劍累的半蹲在地。
她又悲又痛,還有深深的懊悔,懊悔自己聰明一世,卻連自己在何時喜歡上天龍真都不清楚!懊悔因為他自己變得心軟,在他見著自己真面目時,她就該對他動手的,哪知她不但沒動手還將自己賠給了他,造成如今進退不得的窘境,讓她不知該何去何從?
留在這等他嗎?不,她是何許人也,怎能像一般女人以男人為天,仰人鼻息而活呢!那就離開吧,可是她又走不開腳,不願、也不甘心,何以自己要像棄婦一樣黯然離開?雙絕羅剎不做這樣丟臉的事!
生平首次嘗到兩難滋味,也首次覺得自己竟然也有世俗女子的軟弱心腸,懦弱的教自己痛恨,更不願承認原來自己不過只是普通平凡的女人;這都是愛上他的錯,是愛情讓她變成如此的,她不應該懂得愛,更不該愛上天龍真。
風袖月握緊手中的金劍,閉上眼極力想釐清滿腦子的紛擾思緒。
兩個奴婢小心的來到主人身邊,「主人,您還好吧?」小金怯怯問。
小銀就衝動多了,「主人,您何必像個小媳婦一樣受氣呢,何不去找天公子談個清楚來,你已經答應要嫁給他了,這樣又如何能一起生活一輩子呢?」
「小銀,你有出息點,主人又不是非嫁給天龍真,主人可以選擇更好的人啊!」小金不高興的反駁。
「但天公子是第一個見到主人真面目的男人,若主人不嫁他,不就必須要將他給……」後面沒說完的話小銀不敢再說下去。
風袖月抬起頭,小銀提醒了她對師父起的誓言,見到她面容的男人都要付出慘烈的代價,直到她遇上可以相守一生的男人,他為自己除去了面紗,那她就可以不用再掩面了,若那男人背叛她,她就要親手殺了他!殺了天龍真?她明白自己做不出來,那就再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頓了好一會後,風袖月站起將邪金劍扣回頸上,「小金、小銀,你們陪我到城外一趟。」
兩個婢女對看一眼喜悅的忙點頭,「奴婢遵命!」找人解決總好過獨自神傷了。
他一向對她是萬般的好,那她先低頭一回也不為過,希望一切的情形會有所轉圜。
***
天龍真揉揉額角走出野店,往重症病患的帳篷而去,雖然經過御醫們的極力救治,但這幾天重症病患接二連三的過世,帶著不甘心和恐懼,讓他們死狀猙獰,使他無法不想到月兒的話,他們如此盡心救必死之人反是種罪過,應該使他們走得安詳有尊嚴才是正確的,如今依事實看來,她的作法反是對的了。
只是,風袖月事先提出,無法不使人為她的無情而寒心,所以他才會克制不住脾氣甩頭就走,不知道如此的行為會不會傷害到她?她會傷心嗎?還是生氣呢?她的性子一向特別,無法以常理推論,教他擔心也後悔自己當時的衝動。其實不管她是如何的刁鑽,他對她的感情都不會改變,這些天沒見到她,令他萬分想念她,但是繁事纏身卻走不開,不管如何,他今晚都要去看她,他要和好,不想再和她鬧脾氣了。
下了這樣的決定讓天龍真心情輕鬆許多,卻見阮雪吟從帳篷裡衝出,掩面奔來,下意識的,他張手攔住了她。
「阮御醫,發生什麼事了?」
阮雪吟看了看天龍真,馬上是哇一聲,奔入他懷裡,抱著他傷心的哭了起來。
她哀泣的哭聲讓天龍真沒有推拒,順勢輕撫著她的背,「別哭了,告訴小王,到底出了什麼事?」
「王……王老伯死了,我用了那麼多心血救他,他卻仍是死了,而且還說早知都會死,應該早點讓他到地府見親人,他……他怎可以這樣說,我為他付出許多的精神,用了最好的藥救他,他怎可以不領情,這教我……教我情何以堪啊,嗚……」阮雪吟邊哭邊說。
這話教天龍真心頭百感交集,他真是錯了,所以越加對月兒感到歉疚,也越想飛奔到她身邊,只是要先解決懷裡的阮雪吟,他雙手放在阮雲吟肩上正想開口勸慰「原來殿下和御醫們是如此救病患!」冷森森沒有溫度的嗓音響起,淡雅香風拂過,白色人影天人般緩緩落在他們面前,少了紗帽,但美麗的面容還是隱藏在面紗之後。
「月兒,你來了!!」天龍真見到心上人笑開臉,愉快中立刻忘了懷裡還有個阮雪吟。
風袖月沒有笑容,臉色越見的冷凝,「看來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們了。」
天龍真才想到阮雪吟還在他胸前,急忙推開她,「月兒,你別誤會,我和阮御醫沒有什麼!」
「你沒什麼,但有人卻不是這麼想的。」風袖月目光停在阮雪吟臉上。
阮雪吟臉上驀然浮上紅暈,有心事被人看破的羞慚,受不住風袖月冷凜的眸光,無措的向天龍真求援,「殿下!」
天龍真為阮雪吟說話,「月兒,阮御醫當然也和我的想法一樣,你別為難她了。」
風袖月改看向天龍真,「好,我不為難她就為難你,我要你立刻將我們的婚事對天下人宣佈,也馬上帶我回宮見皇上!阮雪吟瞪大了眼,滿臉錯愕!
「月兒,這裡還需要我,我暫時走不開,等我將此地處理好後馬上就帶你回宮好嗎?」天龍真好聲說明。
「不行,我就是要你即刻離開帶我回宮!」風袖月堅持,這不是難事,若他心中有她就該馬上同意。
天龍真被難住了,還在苦思要如何說服風袖月時,阮雪吟忍不住爆出話,「殿下,您怎……怎麼可以娶她?她不但是個平民,而且還聲名狼藉,是邪派人士啊,您絕不能娶她,聖上交付您的任務只要您感化她而已,非是要您娶她入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