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的病已經不是小病了,受寒之軀久治不愈可能會轉成肺炎的,到時就醫藥罔效了。請公主務必保重身子,不可以再輕忽!」御醫語重心長地回話。
這話讓天鳳君不禁微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會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但是她心裡卻也沒有太大的恐懼,不過也不好再讓屬下為難,「本宮會小心的,偏勞大家了!」
為何她之前不知道人原來是這麼脆弱,一次情傷除了打碎她的心外,竟然會讓她連小命都不保,如果早知如此,當她下決定時一定會更慎重的,可惜錯已鑄成,無可挽回了!
天鳳君便在租來的民宅裡養病。
幾天過去,天鳳君的病情還是時好時壞,不時還會發燒,不過症狀較輕微了,讓御醫暗鬆了口氣,但仍是小心謹慎,希望能讓公主的病完全痊癒。
這晚,天鳳君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索性半坐起身,看著芙兒趴在床邊睡了,這兩個婢女天天輪流陪著她過夜,頁是辛苦她們了。
突然一陣夜風鑽過紙窗的隙縫吹入房裡,帶來一陣讓她有些熟悉的香味,她眼睜一亮,是蓮花的香氣,莫非房外有蓮花池?因為她一百都在床上養病,從沒離開過房間,自是不明白房外的情形。
天鳳君心念一動,沒有遲疑地掀開被子赤腳下床,雙腿的虛浮讓她身形不穩地搖晃了兩下,但還是勉強站穩了,無暇找鞋子穿,她就踩著冰涼的地板,走出房間。
屋外果然有個小花園,一座小巧的蓮花池赫然在眼前,盛開的蓮花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如玉,宛若寶石渾然天成的完美作品,她就像遊魂般,步履輕飄地來到蓮池旁,欣賞蓮之美。
手輕摘起一株池邊的白蓮,她湊前聞著它的香氣,不由自主地,蓮鄉之旅的快樂回憶再次浮現腦海裡,她揚唇淺笑,卻在那抹俊逸的面孔掠過心頭時,心又是一陣抽痛,讓她彎著身子深呼吸以減緩痛苦,卻意外聽到一個輕細的聲響,像是腳步聲,是守衛嗎?她忙抬起頭看去,當場有如遭到雷極般,整個人定在當場無法動彈!
是他!竟然是他,一個絕不可能出現的人,卻貨真價實地走到她的眼前!
在舞莫愁瀟灑俊逸的臉上,卻帶著陰寒的冷笑,緩緩走近天鳳君。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冷邪的一面,果然,他是怨恨自己的,這個認知讓天鳳君呼吸急促了起來,想問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但卻激動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妳這麼驚訝的表情,不認得我了?妳以為傷了我之後能夠不付出代價就一走了之了嗎?可恨的女人!」冷然無波的嗓音,沒有半絲溫度的眸光,舞莫愁像是索命閻羅般地來到天鳳君面前。
一句「可恨」讓天鳳君的體內氣血翻湧,他果真是恨自己的,摀住嘴,她彎下身子猛烈地咳了起來,接著喉頭有股腥甜直衝而出,嘔在她手上,她明白那是什麼,想抬頭再看一眼心愛的男人,可是眼前瞬間變得模糊了,她支撐不住地身子一軟,往後倒下。
強健的臂膀適時救下了她,但是看到她掌心、胸前的一片血紅,費心裝出冷酷無情的陰鬱模樣霎時瓦解,只剩下心驚與手足無措。
「怎……怎麼會這樣?該死的,快來人啊!」吼聲陡然震碎了平靜的夜。
許多雜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驚慌、喊叫還有哭泣聲,夾雜著男子的吼聲,這聲音一傳入她耳裡,就讓她的心不禁抽動,她認出了那是他的聲音,她好想看看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可是疲累拖著她卻越往幽暗裡掉,御天,她想出聲喚人,最後仍無力地被黑暗淹沒。
嗯!好溫暖……許久沒有這麼溫暖的感覺了,她下意識地偎向暖和的來源,在這片暖意裡,她睡得好安穩,自生病後她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休息,可是總睡得淺,無法睡得香甜無憂,現在在這安心的感覺裡,她一定會有個好夢的。環抱著暖意,她打算好好睡上一覺。
可是一股壓力罩住了她的口鼻,立刻讓她呼吸困難起來,逼得她不得不轉醒,睜開眼睛輕喘著氣,這種感覺好熟悉,以前似乎有人做過。當思緒在她腦裡運轉時,她也漸漸看清自己是偎在一個人的懷裡,他的氣息鑽入鼻間,不必睜眼就知道他是誰了。
他真的在自己身邊!天鳳君忙抬頭,正好對上一雙飛揚的明眸。她手有些顫抖地搬上他的臉,他是真的來到自己面前,不再是夢裡的幻影,她心裡一陣激烈震盪,還沒開口,卻見他皺起了眉頭。
「該死的,妳怎麼又哭了,別哭!」舞莫愁伸手為她拭去眼淚。
天鳳君才明白自己流淚了,嗚咽一聲,她將淚濕的臉埋入他的肩窩,然而淚水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老天,妳別哭了,妳的身體已經夠虛弱了,怎推得住妳這麼哭個不停!小東西,別哭了,不要哭了……」
只是他一句小東西,讓天鳳君更是淚如泉湧,教舞莫愁又氣又急地忍不住罵出口,「天殺的,不要哭了,妳聽到沒有,不准哭了!我好辛苦才找到妳,本想好好教訓妳一下以報復那一刀的仇,哪知卻被妳吐血的樣子嚇壞了;如今我好不容易喚醒妳,妳卻又哭得天昏地暗的,妳是故意和我作對是不是!」
他這話勾起了不堪的往事,她愧疚地道歉,「對不起,我……很抱歉,對不起……咳、咳……」情緒起伏一大,她又咳了起來,嚇得舞莫愁忙為她輕輕拍背順氣,再加上迭聲安撫。
「好,好,我接受妳的道歉,我接受,只要妳別哭、別激動,妳的病才控制下來,別又加重了。不要哭,別哭了……乖,寶貝,不要哭了……」
一連串的撫慰讓天鳳君情緒總算平靜下來,緊緊地倚在舞莫愁懷裡,他撫著她柔滑的髮絲,語氣裡還是有著濃濃的不滿,「小東西,妳怎可以讓自己病成這樣?比我這個受傷的人還要慘,為什麼要聽我爹的建議?真做出要與我恩斷義絕的決定,弄得我們是兩敗俱傷,妳真的太傻了!」
「你……都知道了?」天鳳君抬起梨花帶淚的臉龐,表情訝異地望著他。
「我爹是誠實出了名,我看他神情有異,一問就問出全部的實情了。妳怎可以不和我商量,就逕自為我們的將來做下決定,小東西,我不是說過我會想法子的,妳未免也太不信任妳未來的夫君了,真該打!」舞莫愁親親她的小鼻頭回答,心裡是好氣又心疼。
「對不起,我實在不願你再煩惱,原以為這是最好的法子,哪知……我還出手傷了你,我……」淚珠又在眼眶裡滾動。
舞莫愁急急阻止,「不准哭,不准再哭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我知道真相時就想追回妳了,可是我知道得先將根本的事情解決才行,所以我按捺下焦急的心,與父親商量,其實盟主的繼承人不一定要是我,只要武功、能力傑出,又可以得到爹的支持,仍是可以當未來的盟主,所以我只要找著適當的人選,我們之間便不再有阻礙了。不過找人要花時間,所以還是要委屈妳一些日子,小東西,這點妳就要體諒了。」他語氣溫柔地告訴天鳳君。
天鳳君感動莫名,為了她,他竟連盟主之位都要放棄,她抱緊他的頸項,輕搖著頭,硬咽開口,「不……不用,你不用這麼做,你才是最適合的盟主繼承人,該放手的人是我,皇位我不要了,我不要再和皇兄姊們爭皇位了,我只想和你一起,什麼都比不上你,就算皇位也一樣,我不要了!」
舞莫愁一時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妳不想做女皇了?」
天鳳君用力點了點頭,「沒有你在身邊,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甚至遠重要於皇位,我不想做少了顆心的女皇,我只願做你身旁的女人,伴著你過每一天,為你生兒育女,做個最平凡的妻子。」神情一片釋然輕鬆,眼裡閃著愉悅。
舞莫愁聽了這話,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動容地直想將眼前的小女人揉入自己心裡,緊擁著她,「小東西,妳不是平凡的妻子,妳會是我唯一最愛的嬌妻,能擁有妳,我這一生夫復何求,寶貝!」低頭吻住了有些蒼白的唇,將自己的傾心愛戀都灌注其中。
經過這段時間的分離,這個吻顯得那麼珍貴甜蜜,讓兩人都依戀得不想放開,還是舞莫愁考慮到懷裡寶貝的身子,才在極為不捨下分開。
「我愛妳,小東西!」親著她的粉頰,舞莫愁烙下愛語。
天鳳君漾著幸福的笑歷,只是想到了一事讓她必須先說明,「天,我會盡力做好妻子的責任,但我可不可以不要整日悶在家裡,你讓我幫忙做些事好嗎?好讓我的日子不會太無聊。」她怕自己過不慣閒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