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詩雨轉頭看向旁邊,姨媽緊張的盯著她,眼裡滿是關懷。
見外甥女醒了,桂大娘鬆了口氣,「詩雨,你終於醒了,你作了惡夢大吼大叫,嚇了姨媽好一大跳!」她被巫恪豪派來的僕人十萬火急的接到了天龍鏢局,見到巫恪豪,她才明白他們回來了,詩雨生病了急著找她,因此巫恪豪請她來陪外甥女。
看著姨媽,常詩雨的眼淚又掉下來,她從床上坐起投入姨媽懷裡,抱著人放聲大哭。
桂大娘何曾看過詩雨這樣大哭,就像是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桂大娘摟著外甥女頓時慌了手腳,「怎麼了?詩雨,你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了?別哭,你好好說給姨媽明白,不哭……」
常詩雨不再隱瞞,邊哭邊將真相告訴最親的姨媽。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事,怎麼會這樣呢?詩雨,事情真的如此嗎?」桂大娘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
常詩雨淒然的點頭,傷心泣訴,「我怎麼也想不到巫恪豪竟會錯將堂姊看成是我,那次廟會遊行我本來要去的,但染上風寒身子不舒服,而堂姊剛好來家裡作客,我就叫依芳陪堂姊去。堂姊自小就行為不端,爹娘也很不喜歡她,但念在是侄女的份上,堂姊來做客爹娘也不好說不歡迎。堂姊已經許了人家,但她知道自己未來的丈夫雖然有錢卻殘廢時,她很氣憤,便到處勾搭男人報復,堂姊在客棧裡調戲小二和陌生男子的事,那天依芳回來後就很生氣的告訴我了,她也對堂姊的行為搖頭,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陌生男子會是巫恪豪,而他就為了這件事解除婚約,這全是誤會,但卻又那麼巧合,就像一場設計好的惡作劇,老天爺為什麼要這般作弄我?為什麼?為什麼?」她嘶喊,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桂大娘也震驚得不能言,這個真相真是太殘酷了,莫怪詩雨會承受不住而病倒,發現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理由竟是一場誤會,再堅強的人也無法接受,更別說是在恨和愛之閒徘徊的詩雨了,如今她恨巫恪豪沒道理,但復仇計劃已做了;她愛巫恪豪,這愛卻建立在欺騙上,要詩雨不愛巫恪豪又太遲了,詩雨如今的處境艱難可想而知。
常詩雨只剩下哭,除了哭外,她還能做什麼?她將一切都弄砸了,她執意報仇,但現在卻發現她的仇人並沒有錯,倘若異地而處,她是巫恪豪,知道自己要娶個無德無品的女子為妻,她也會憤而退婚,可是他為什麼不仔細再調查一次呢,這樣的憾事就不會發生了,可是她能用這個理由責怪他嗎?錯的到底是巫恪豪亦或是老天爺呢?
她全心投入復仇計劃,忍住自己的感情堅持要報仇,在理智與感情煎熬時,她是用仇恨來逼自己撐下去,如今計劃要成功了,她已讓巫恪豪愛上她,甚至願意娶她,她違背自己的心好不容易做到這一步,上天卻讓她在此時明瞭一切,水落石出的真相使得她的恨有如轟然倒塌的牆,紛飛四散,沒了恨,她的愛迅速蔓延,完全主宰了她的心,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愛巫恪豪,她不能失去他。
現在她心中腦裡所想所念的就是這一點,而病了的她更是需要巫恪豪的慰藉,有他在身邊,她才能安心,她真是離不開他了!
可是她仍要面對現實,她欺騙了巫恪豪,用假身份、假身世去欺瞞他,用謊話博取他的感情,雖然當初她的出發點情有可原,但她欺騙了他總是事實,他不會原諒她的,他絕不可能原諒她。
想到巫恪豪明白真相時狂怒的神情,常詩雨不禁打了個冷顫,若他只是責備,她願意承受,可是若他拂袖而去,她一定會心碎而亡,她已經失去爹娘了,不能再沒有這份感情,否則她的人生還有什麼希望?
「詩雨,那你現在要怎麼辦?」桂大娘看著外甥女悲傷的臉孔,縱使再不捨,也必須要問清楚。
常詩雨看著姨媽,無助的搖頭,只能掉眼淚,「姨……姨媽,救……救我!」她啞著嗓音,泣不成聲的擠出話,她已經六神無主了,姨媽是她僅剩的救星。
「詩雨,你愛巫恪豪嗎?」
常詩雨也不再隱瞞她的感情,肯定回答:「我愛他,姨媽,我愛恪豪!」
「有多愛他?」桂大娘不放鬆再問。
「姨媽,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知道寧可恪豪恨我、怨我,也不願意他離開我,就算他沒有好臉色待我,我仍願意伺候他一生,我不後悔認識他,更不後悔愛上他,只遺憾我明白真相太晚了,姨媽,我真的好愛他!」常詩雨發自內心深情說出。
桂大娘動容的搖頭,「詩雨,事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真相告訴巫恪豪,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就像紙包不住火般,總有被拆穿的時候,你主動承認比他事後發現來得好,這是將傷害減低到最低的方法。」也是最後的辦法了。
「姨媽,我知道,但是我好怕恪豪不原諒我,好怕他以後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想失去他,姨媽,我不要失去恪豪!」常詩雨將恐懼告訴姨媽。
「詩雨,假使他不夠愛你,你們的感情不夠牢靠,就算你不說,最終也會分手,但若巫恪豪愛你,他再生氣也不捨得和你分開,你們是否有緣能在一起,就決定在巫恪豪對你的情感上?不管結果如何,詩雨,你除了接受外也別無他法。」桂大娘語氣很無奈。
常詩雨黯然的咬著唇,這就是她自作自受的後果嗎?姨媽沒說錯,仇恨是雙面利刃,傷了對方也相對傷了自己,到最後她仍是要吃苦。
桂大娘看著外甥女,再說:「你病還沒好,巫恪豪一定會要你留下來養病,這是個好機會,你可以找到最佳時機和巫恪豪坦白。詩雨,你也別太傷心了,或許事情不會像你想得那麼壞,巫恪豪對你的疼寵,姨媽都看在眼裡,他付出的也是真感情,只要你們彼此相愛,再大的考驗也難不倒。你已經受了那麼多的苦,上天不該再為難你,也該是苦盡甘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很順利,不會有事的!」她這是安慰,也是鼓勵。
「姨媽,謝謝您!」常詩雨感激的抱緊姨媽。
桂大娘撫著外甥女的髮絲,「傻孩子,說什麼謝,我們雖然不親近,但這一年多來的相處,姨媽已經把你當成女兒看待了,衷心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有情人終成眷屬!」
巫恪豪走入房裡時就看到這一幕,恨兒靠著桂大娘,桂大娘慈愛的摸著恨兒的頭,看起來真像是對母女,而且仔細一看,恨兒和桂大娘也有幾分相似。
見巫恪豪走入,桂大娘放開外甥女,有禮的向他點個頭,「巫公子!」
巫恪豪揮去腦裡可笑的想法,恨兒怎可能和桂大娘有關係,若有關係,恨兒就不可能賣身青樓了,他走近床,很高興看到恨兒的神色好多了。
「恨兒,你覺得如何?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巫恪豪關心的問。
「恪豪,我好多了!」常詩雨淡笑回答。
巫恪豪摸摸恨兒的額頭,「燒也退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桂大娘不想阻礙他們談情,連忙出聲:「巫公子,恨兒還要托公子照顧,等她痊癒再回蘭桂閣,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蘭桂閣了。」
「桂大娘,謝謝你專程跑一趟,我讓手下送你回蘭桂閣。」巫恪豪喚來僕人交代著。
「謝謝巫公子,恨兒,你多保重了!」桂大娘柔聲囑咐外甥女。
常詩雨對姨媽笑笑點頭,看著姨媽離開。
「你和桂大娘的感情似乎很好?」巫恪豪轉頭注視著常詩雨,有感而問。
「桂大娘是個很好的人啊!」常詩雨有些心虛的含混回答。
「比我還要好嗎?」巫恪豪心中有了醋意。
常詩雨笑得嬌媚,攬上了巫恪豪的頸項,俏皮的對他眨眨眼,「你說呢?」
從沒看過恨兒如此俏麗可人的模樣,巫恪豪有些看傻了,更令他驚訝的是恨兒接下來的動作。
她主動吻上了他!
巫恪豪的呆愣只是一下子,立刻就有了反應,熱烈的回吻起來。
☆ ☆ ☆
在高陽城外一處僻靜的山頭,一名女子迎風而立,她一身雪白無塵,長髮裹在白色紗巾裡,連臉也被雪紗遮住,只露出一雙冷冽晶亮的眼睛,冷漠的往高陽城方向看去,身旁靜靜佇立著一匹白色駿馬。
山風吹動了她白色的披風,已在此佇立許久的她仍是動也不動,像是在等人般。
一會兒後果然在山路上出現了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卻同樣是一身白,臉也都用巾子蒙住,如此相同的裝扮讓人一看就明白是江湖上的某個幫派。
兩個人騎馬來到那名雪衣女子身邊下馬,很恭敬的向她稟報。
「本宮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其他的事本宮自會處理。」雪衣女子淡漠的下令,平板冷凝的嗓音卻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