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寒看著瞬間判若兩人的他,也緩緩坐起身子與他平視。「我真的是在鋪床時,在床板上摸到方形記號,好奇的重按一下,人才會到這兒,你為何不相信?」
她的口氣帶著懊惱,不懂他為何不相信她,也不懂他情緒的轉變為何如此快速?
衛昊天瞧她一臉理直氣壯,澄澈的眼眸中看不出有任何的虛假。據探子回報,斐濟和莫宗民已開始行動了,不管裴思寒是否懷著目的嫁給他,都不會改變裴家堡的命運。希望她沒有欺騙他,否則後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他伸手在床沿按了下,牆上又出現了缺口。「你回房去吧,別再亂按機關了。
明兒我們就會下船,走陸路回掩月山莊。」
思寒雖有滿腹的疑問,但看他冷峻的神情,心知問了也得不到答案,遂乖乖地回房去了。
她躺在床上,腦中還反覆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她明白衛昊天不相信自己嫁給他並沒有任何企圖,但他怎麼知道她也只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思寒感傷的歎息著,又想起了娘。不知她現在怎樣了?娘是她唯一的親人,但願衛昊天能同意她和娘藉著書信保持聯絡。但他會肯嗎?她很清楚自己不過是由原來的桎梏換至新的束縛罷了!思寒想著想著,在幽怨中漸漸睡去……***第二天中午,船一靠岸,渡口已有馬車、僕人恭候。衛昊天走至裴思寒身邊,體貼地扶著地下船,這舉動也等於宣告眾人,她已是掩月山莊的莊主夫人了!
馬車裹依然只有她及荊紅兩人,其餘的家僕、隨行人員都跟衛昊天一樣地騎著馬,護衛著馬車前進。
裴思寒無事可做,只能藉著欣賞窗外的風景打發時間。北方的景色與南方截然不同,江南地區多水澤,常可見拱橋、垂柳,景色秀麗:北方則是古樹參天,間有一望無際的原野。環境一向影響人文,無怪乎北方多武將,而南方則是文人學士倍出。
這天晚上,一行人住宿在楓林館。這楓林館佈置高雅、環境清幽,是衛昊天巡查附近產業時的落腳處。
裴思寒由婢女帶領到房間休息,一路走來,處處可見設計精巧的庭台樓閣,顯示出主人獨特的品味。進了房間,層層疊疊的紗慢分隔出前廳、內室和臥房,風一吹起,輕紗飄揚,使人有置身仙境之感。紗幔上繡著雲朵,可見這是女子的香居,而且那女子一定很愛雲。思寒望著四周想道,很美的房間,可惜卻不適合她。
思寒沉默、順從地任由丫鬟替她更衣、沐浴。衛昊天已交代僕人傳話,晚上在大廳一同用膳。
「小姐,你要穿什麼衣服?」荊紅在大紅木箱中翻找著,拿出一件又一件新衣棠。
裴思寒打開一個不起眼的小木箱,拿出一件式樣樸素的白色綢衣對荊紅說:「幫我換上這衣服。」
荊紅怪異的看著她,走上前接過衣服,瞧了一下,不禁搖頭蹙眉道:「小姐,老爺準備的衣服高貴又美麗,你為什麼不穿?」
思寒聽出她語中的喜愛,淡笑道:「你喜歡,那全部送給你好了!」
「真的?」荊紅雀躍不已,而後又懷疑地問:「為什麼要送我?」哪個女子不愛美?思寒送她衣服有什麼企圖?
「我不變穿華麗的衣服,留在身邊也是可惜,送你穿才不會浪費。」思寒淡淡地答。
荊紅雖對思寒的話半言半疑,但在愛美天性的驅使下,仍歡歡喜喜地收了了衣服。
***
裴思寒麗質天生,雖只穿著尋常的素衣,臉上也未施脂粉,卻依然能夠顛倒眾生。當她出現在大廳時,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衛昊天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牽它的手,引她入座。在座除了衛昊天及代娶的社御風外,其餘兩位男子她都沒見過。
「他是石磊,我的左右手。」衛昊天指著坐在他右邊的男子,為她簡單地介紹著。他又指向另一位,「他叫柴雄,是楓林館的總管。」
柴雄躬身向思寒行禮,「柴雄見過夫人!」
思寒也點頭回禮,她看得出這兩人精光內蘊,定是不尋常的人物。
「我是杜御風:夫人一定記得在下。」坐在思寒左邊的社御風輕快的說,瀟灑地揮動著手中的扇子。
思寒對杜御風嫣然一笑,「我當然記得你,還要謝謝你一路上的照顧!」她喜歡他親切的笑容,讓她覺得很溫曖。
衛昊天寒著臉瞪視思寒的笑容,她似乎很喜歡御風!御風待人溫和有禮,向來就有女孩了緣,難道思寒也對他傾心?這想法令他很不舒服,心中酸氣直冒,但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只是蠻橫的認定,凡是屬於他的東西,從來沒有人可以搶走!他手臂一伸,將思寒摟在懷裡,並狠狠瞪杜御風一眼。
杜御風被衛昊天看得心裡發毛,卻也暗自偷笑,看來,掩月山莊的衛大莊主動了凡心,開始有七情六慾了,不再如同鐵人般冷漠無情。
裴思寒被衛昊天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撞進他懷中,她想回身坐好,卻被腰上強壯的手臂挾持住,只能親密的半靠在他身側。
僕人開始上菜了,菜色不多,卻很精緻。衛昊天親自為思寒布菜。她想掙開他的手臂自己來,但都不成功,只能紅著臉埋頭吃飯。衛昊天這樣的舉動,今板著一張臉的石蒜也不禁多有了裴思寒兩眼,柴總管更是掩不住滿臉的訝異。至於杜御風,他則一反常態,正襟危坐地專心吃飯。
用完膳,思寒先行退下,其他的人則轉向書房商議公事。
***
日出就動身,日落在別館休息,這樣行走了八、九天,終於進入掩月山莊的勢力範圍。掩月山莊位於伏龍山的半山腰,地勢險要、腹地廣大,有如一座堅固的城池:它掌控著北方經濟命脈,勢力龐大,就連官府也要讓它三分。
這幾天,裴思寒都待在馬車裡,看膩了窗外的景色,就做些針線活,或有此,書。這些都是莊索卿怕女兒在路上無聊,特地為她準備的,也多虧了這些,否則她真會悶壞。
手中的針線慢慢縫出一個香包,一隻老虎栩栩如生地出現其上,她打算將它送給杜御風,答謝他對她的照顧。從小娘就教她針線刺繡,由於天資聰穎加上手巧,她所縫製的衣機、鞋子、飾品皆細緻得今人讚歎,這也成了她的興趣。
「哈啾!」思寒冷不防打了個噴嚏,拉了拉身上的冬衣。厚重的大衣使得她行動有些不方便,看別人只穿著一件罩衣,卻絲毫不畏寒冷,真令她羨慕不已。
衛昊天告訴她,明兒就能抵達掩山月莊了,這是最後一晚住在別館。
晚膳後,思寒回到房裡,匆匆沐浴過後,就往被窩裹躲。她覺得有些不舒服,頭昏昏沉沉的,額頭有些燙,身子卻好冷,因而想藉著棉被溫暖自己。
她越躺越覺得難過,遂轉身叫荊紅,喊了數聲,卻未聽見回應。她只得自己起身,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去,開了門,叫住正經過的小廝,請他找莉紅到房裹來。
那小廝見夫人的臉色蒼白,連忙跑去找人。在迴廊裡,撞見正欲回房的衛昊天,便把這情形稟告莊主。
衛昊天聽了,不動聲色地揮手示意小廝退下,待他離開後,便急急往思寒的房間走去。
躺在床上的人兒雙頰微紅,看得出是在發燒。他伸手探向她的額角,幸好不算嚴重。
思寒感覺到有人在摸她額頭,還以為是莉紅,便閉著眼拉住來人的手。「我好冷,你陪我一同睡,為我取暖。」在裴家堡,每到冬天她一定要娘或珊姨和她一起睡,否則她會凍得無法人眠。
衛昊天聞言挑高了眉,考慮了半晌,決定聽從它的提議。他褪去外衣,脫鞍上榻,鑽入被中躺好,只手把她拉入懷中。
思寒一接觸到溫曖的人體,立刻伸手抱住。唔……莉紅好像一個暖爐,好舒服……她又將身體貼近些,這才感到不對!怎麼荊紅的身材突然變得高大,而且還帶著男子的氣息,如同衛昊天一般……她心念一動,猛然張開眼,真是他!他正躺在床上,一張臉和她相距不到一寸,她甚至還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吹拂在自己的額頭上!
見衛昊天雙日緊閉,不知他是否真的睡著了?思寒輕輕移動身子,想離開他的懷抱,卻撼不動他纖鉗似的手臂,又不敢叫醒他。想到是自己讓他上床的,她的臉又紅了起來。歎口氣,她乖乖地靠著他閉上眼,心中十分佩服他一沾枕就能睡著的本事,也擔心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會吵醒他,輾轉中,竟也沉入了夢鄉。
她終於睡著了!衛昊天放下一顆忐忑的心。方才聽到小廝的報告,他著急地想往她這兒飛奔,卻又必須力持莊主的威嚴。進房後,看她皺眉忍著痛苦,使他心如刀割。他原本想拿藥餵她,她卻拉住他的手,要他上床為她取暖!乍聽到這提議,他不禁為她的大膽感到訝異,繼而一想,她肯定是將他當成丫鬟了。他心思一轉,有何不可?若非上次她被他的碰觸嚇得哭泣不休,他倆早已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