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彥看皇妹眉毛一揚就要發脾氣了,故意訓斥侍從,「你們這些笨奴才,怎麼害人跌倒了?快將人扶起來啊!」他和皇弟們都很明白,父皇最疼的就是皇妹,所以宮裡誰也不敢惹皇妹生氣。
侍從們再趕忙將晉楚風扶起。
霄傑走到皇妹身邊。「皇妹,這裡好髒。你不應該來的,二皇兄送你回宮內玩吧!」他要帶皇妹離開,但是霄曲曲不肯,反而走到晉楚風身邊。
「他衣服怎麼被割成這樣?嘴角也流血了,大皇兄、二皇兄,你們……」
「皇妹,大皇兄還有事,先離開了!」霄彥為免她的嘮叨,沒讓皇妹說完就先溜了。霄傑當然也不會笨笨的留下挨罵。「我和大裡兄一樣有事,先走了!」說完,立刻帶著侍從跑了。馬廄裡只剩下霄曲曲和兩個宮女,以及晉楚風。
「打了人就跑,真討厭!」霄曲曲不高興的嘟起了小嘴,看到眼前高出她許多的男孩鼻青臉腫的可憐樣子,不忍的拿出了手絹。「你血一直在流呢,我幫你擦擦。」
「不用!」晉楚風拂去她的手,用殘破的衣袖隨便擦擦嘴角,拿起掃帚掃地。
他沒有哭?霄曲曲吃驚地發現,每次她幫了被皇兄們欺負的人,他們都會邊哭邊大聲謝謝自己,這個男生竟然沒感謝她,也沒有哭,還繼續打掃?!
「喂,你是哪個國家的太子啊?」看到他手上的鐵練,霄曲曲知道他是質子,父皇和她解釋過了,別的國家的太子留在宮裡受到看管,就叫質子。
「皓國。」晉楚風冷淡的丟出話。
皓國是哪個國家她不知道,但是看他受了傷還要做事,很不忍心。「喂,你一直流血,可以不用做事回去休息了。」
晉楚風只是抬頭看了霄曲曲一眼,沒說話,手依然沒停地掃地。
他聽不懂自己的話嗎?霄曲曲小手抓住晉楚風拿著的掃帚。「喂,我說你不必再掃地了,回去擦擦藥,換上別的衣服,沒人會再欺負你的。」
晉楚風由霄彥、霄傑對她的稱呼也猜得出她的身份,不過他不希罕接受她的好意。「我可以做完自己的事,謝謝。」拿開她的手,背對著她繼續做事。
好意被拒絕讓霄曲曲不開心,「喂,我是來幫你呢,你怎麼還這樣不高興?你是不是怕聽我的話休息會受罰呢?那你可以放心,王嬤,你告訴他,我是誰?」
年紀大的宮女恭敬應聲,「遵命。小子,在你眼前的人就是聖皇的愛女,曲曲公主,你也看到了,連兩位皇子都對公主很禮讓,只要公主做主的事就沒人敢反對,所以公主免了你今天的工作,你盡可以安心回去休息了。」
晉楚風對霄曲曲冷冷回應,「謝謝公主的好意,我沒怎樣,我還是將事情做完再休息。」
「公主是為了你好,你怎麼不領情呢?若不是公主聽到兩位皇子近來常到馬廄找新來的質子麻煩,公主才不會為了救你來到這麼骯髒的地方。你不但不知道感謝公主的好意,還忤逆公主,該當何罪?」另一個年輕的宮女斥責晉楚風。
「我已經謝過公主的好意了,打掃是我的工作,我應該做完。」晉楚風硬氣地回答,他不在乎她這一點小小的恩惠。
「你這小子太不知好歹了,公主,別理他,他要做就讓他做,下次他被欺負你也別救他了,是他活該!」年輕宮女生氣的告訴公主。
霄曲曲卻眼睛發亮的直盯著晉楚風,第一次遇上敢不聽她話的男孩子,讓她感到好新鮮,他比一般只會應「是」的侍從或其他軟弱愛哭的質子有趣多了,所以她不但沒有不高興,還想幫助這個男孩,於是她命令宮女幫忙他打掃。
「公主,你要奴婢打掃馬廄?」年輕宮女訝異。
「是啊,他說沒做好就不休息,那我們就幫他打掃,讓他能休息,快動手。」霄曲曲下令。
「是,奴婢遵命。」年輕宮女只好找來掃帚和王嬤一起幫忙掃地。
晉楚風驚訝又不解的看著霄曲曲,不知道她為何要這麼做?
霄曲曲對他露出了笑臉,「我幫你,你早些掃完就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
晉楚風還是沒有笑容,不過態度軟化了些,低聲道謝:「謝謝。」
他終於看起來開心一點了。這讓霄曲曲更加高興。不過他怎麼不笑呢?她好想看他笑起來的模樣,他長得那麼好看,比兩位皇兄都好看,笑起來也一定很好看,她非見到他笑不可。
有人幫忙,一下子就將馬廄打掃乾淨,晉楚風對霄曲曲點頭致謝,「公主,謝謝你的幫忙。」行禮後就要離開。
「喂,等一等。」霄曲曲叫住了晉楚風,他這樣就要走了呀?不想和她多說說話嗎?
「公主,你還有什麼事嗎?」晉楚風回頭看著她。
「你叫什麼名字啊?」她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呢!
「晉楚風。」他清楚的回答
晉楚風。霄曲曲默念了兩次,記住這名字。「你住在哪裡?」
「北樓。」晉楚風再答。
「北樓?啊,就是在最北的樹林邊,很久沒人住的地方嗎?」霄曲曲訝然叫道。
晉楚風點點頭。
「那裡又髒又亂怎能住人呢?你不可以住那裡的!」霄曲曲大叫。
晉楚風冷漠的看著她,「我就住在那裡,公主,若沒有別的事,我告退了。」不想和這個小女孩說太多,她還小,不會瞭解世上險惡的事。
霄曲曲沒說話的看著晉楚風高瘦的身影離去,小腦袋裡想著心事,不一會兒她笑了,明白該要怎麼做了。
「我們也走吧!」霄曲曲帶著宮女走出馬廄。母后說過幫助別人是快樂的事,尤其她有足夠的身份、能力幫人,那麼她就盡力幫他吧,或許她就能看到他的笑容了。
為了這看似可笑的理由,注定了霄曲曲和晉楚風糾纏一世的命運。
☆ ☆ ☆
「殿下,疼不疼?」方元拿著傷藥為太子手臂幾處的小刀傷上藥。
晉楚風搖搖頭。「我不疼,方叔,你別擔心。」
「唉!我們的處境已經很不好了,天朝的兩位皇子還這般的欺凌人,實在太過分分了。」方元怨責。
「方叔,我不會被打倒的,你放心。」晉楚風安慰方元。
殿下懂事得讓方元既欣喜又心疼。「殿下,你的懂事明理讓老奴為榮,不過剛才聽殿下說曲曲公主的事,為何公主會對殿下這麼好呢?」
晉楚風搖頭。「我不知道,也許她只是可憐我才來幫我忙,但那補償不了什麼,我會永遠記得自己在這裡所受的苦,我要報仇!」非常堅定的語氣,他說這話的神情已經遠超過十二歲孩子會表現出的模樣,自身的遭遇逼得他不得不快速的長大成熟。
方元為殿下包紮傷口後,兩人就在簡陋的房子裡準備用晚膳,這時外面傳來了聲音,門也被敲響了。「曲曲公主駕到,快開門迎接。」
晉楚風和方元不解的對看一眼,公主來做什麼?方元急忙起身前去開門。
霄曲曲在數名宮女的陪伴下走入屋內。
「見過公主。」晉楚風和方元曲膝行禮。
「起來吧!」霄曲曲嬌聲回應,看看四周環境後皺起小小的秀眉。「這地方真是破舊,住在這裡一定很不舒服吧!」她看著晉楚風。
晉楚風冷淡回道:「公主,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霄曲曲眼光投向桌上的晚膳,疑惑地問:「那……那是什麼東西啊?」
「晚膳。」晉楚風語氣更冷了。
霄曲曲驚訝,「那些東西可以吃嗎?」她瞪著桌上顏色可怕的不知名食物。
晉楚風坐回桌前,拿起一個早硬了的饅頭就要放到嘴裡,來證明這的確是食物。
「不要吃,不要!」霄曲曲趕忙搶下他手中的東西。「吃這些東西一定會弄壞肚子的,你不要吃了!」
「回公主,這是殿下的晚膳,不吃就要餓肚子了。」方元說明。
不行餓肚子,否則他就更會板著張臉,不會笑給自己看了。「我也還沒吃,那你和我一起吃晚膳。」回身吩咐宮女將晚膳端來這裡。
晉楚風卻拒絕,「你是公主,我是質子,我們身份不同,不應該一起用膳,你還是回自己的宮殿用餐吧!」
「不要,我想和你一起吃飯嘛!」霄曲曲要留下,叫下人快去準備,宮女們應了聲飛快退下。
晉楚風警戒的看著霄曲曲,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到底想做什麼?但是一旁的方元卻能感受到曲曲公主對殿下的好意,若真是如此就太好了,他在宮裡曾聽說曲曲公主是聖皇最疼的心肝寶貝,或許可以藉著公主讓殿下有更好的生活。
「公主,奴才敢問公主為了何事來此?」方元再接續剛才沒回答的問題。
他這一提醒,霄曲曲才想起正事。「啊,我差點忘了,我是來看看你傷得怎麼樣?要不要請御醫來診治呢?」
「我沒事,不用。」晉楚風依然是冷漠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