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理由?你白天忙碌於公事,晚上就該花些時間來陪妻子,要公私兩不相違才對,怎可以為了工作而置妻子於不顧呢?」官老爺子被兒子的理由氣得火冒三丈。
「兒子不才,無法兩邊都兼顧,因此只好將事業擺在前頭,而家庭放在後面處理了。」宮廷修不疾不徐的說明。
「借口,這只是你的借口罷了!事業、家庭兼顧不是難事,就看你有沒有心這麼做而已!不管如何,惜兒還是你的新婚妻子,你就這樣的棄她於不顧,時日一久,你還有可能回頭來照顧她嗎?人家好好的一個女孩兒嫁到我們官家,就是要讓你這樣的糟蹦嗎?你……你真是太過分了。」官老爺子激動的站起,手指著兒子大聲斥責。
宮廷修皺起眉頭看著惜兒,臉上掛著責怪她的表情,這不過是夫妻間的事,她若不滿意大可以明白告訴他,何必要鬧到爹娘出面呢?他對惜兒很不諒解。
惜兒看見宮廷修指責的眼神,心中好著急卻不知要怎麼做?不是她,真不是她告密的,他怎麼可以責怪她呢?惜兒是有口難辯。
「爹,這是夫妻間的事,我們夫妻自會解決,請爹別過問了。」宮廷修冷靜的告訴爹娘。
「本來爹是不管你們夫妻間的事,可是這次你太過分了,而惜兒又只是一味地順從你,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說出來,若爹不出面,你依然是我行我素,可憐惜兒就要繼續吃苦下去了。爹不管行嗎?我要你向媳婦道歉,並立刻搬回房裡,不准再睡在書房了。」官老爺子命令著兒子。
宮廷修自是不肯聽從父親的話,責怪的再看惜兒一眼,兀自堅持自己的意思。
「爹,這事就留給我們夫婦兩私下解決好嗎?一切事孩兒自有主張,孩兒長這麼大了,這事孩兒會有所決定的,求爹別管了。」
「這是什麼話?你說來說去就是不肯同意搬回房就是了,我是姑且念在媳婦的求情上,才不治你未盡責任的罪,只是要你道歉搬回房罷了;想不到連這點小事你都不同意,你這不是存心要氣死我嗎?你……你還在責怪爹逼你成親對不對?所以將所有氣都出在媳婦身上,惜兒何辜?你怎麼忍心這樣對她,你……你……」官老爺子被兒子的牛脾氣惹火了,激動的大聲責罵他,說到後面,官老爺子一張臉漲得通紅,青筋暴凸,一口氣便在胸口上不來,「你」了半天卻說不下去。
老夫人和惜兒都發覺官老爺子的不對勁,連忙上前扶著人。
老夫人一邊撫著官老爺子的胸口,邊緊張的怒斥兒子:「修兒,你看你,將你爹氣成這樣,明知你爹身體不好,不能過於激動的,你還不快些認錯,讓你爹消消氣,快啊!」
「別……勸……勸他了,官家……沒……這樣……的不肖……子……子孫!」官老爺子臉氣得出紅變紫,話語說得結結巴巴,腳步也踉蹌了起來。
「修兒,快認錯啊,你當真要氣死你爹嗎?修兒!」老夫人被官老爺子的模樣嚇得驚慌失措,哭著要求兒子聽話。
見爹這副模樣,他再堅持己見,爹真會氣壞的,想到爹老邁的身體,他迫於無奈只能不甘心地低頭認錯了。
「好,孩兒答應便是了,我會搬回房去不再住在書房裡,爹您別生氣了,孩兒聽話就是了!」
官老爺子聽到兒子肯聽話,臉色好了些,但仍是要兒子向媳婦認錯。
宮廷修為了父親的身體,迫不得已只好向妻子示好,「惜兒,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不夠,還要保證你會好好的疼愛她,不再讓惜兒受到任何的委屈。」官老爺子不放鬆的要求。
為了爹,宮廷修言不由衷的對惜兒說出了保證。
惜兒只能做樣的表示高興,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喜悅,因為她明白這不是宮廷修真心想說的話,他是被迫的,為了此事,他只會更疏遠自己,絕不會真心疼愛她的。惜兒傷心的想。
官老爺子滿意於兒子的表現,心情平靜了下來,臉色也好多了,他語更心長的說:「不是爹要逼你,而是你不能不盡做丈夫的責任,官家就你意脈單傳,我和你娘還等著抱孫呢!廷修,你不該讓老父、老母擔心的,惜兒是個好媳婦,以後你會慢慢瞭解的,你自己答應的話就一定要做到,好好的對你媳婦吧!」
宮廷修臉上神色漠然,他是只無法自由伸展的大鷹,只能在限定的天空裡飛翔,既是如此,他又能說什麼呢?爹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好了,事情圓滿解決了,修兒也累了義天,就讓他們夫婦都下去休息吧,你也要回房好好休息才行。」老夫人對官老爺子建議道。
官老爺子點點頭,吩咐小廝說:「好吧,你們就下去吧。張華,下去後立刻將書房裡的床鋪撤走,知道嗎?」
張華趕忙點頭,不敢有所違逆。
宮廷修、惜兒向爹娘行個禮後走出偏廳,丫鬟、小廝也跟了出來。
宮廷修一言不發地邁開步子向前走,不理會惜兒跟不跟得上,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房間。
宮廷修對張華命令道:「我要沐浴,去準備吧。」
張華聽令下去忙了。
而惜兒也支開了兩個丫鬟,房裹只剩下丈夫和她後,她才開口解釋。
「對不起,我也不明白爹娘怎麼會發現這件事的,但絕不是我有意在爹娘面前說什麼,夫君別誤會惜兒了。我有向爹解釋,可是爹都聽不入耳,連累夫君受到責備,我也很過意不去,惜兒真是感到很抱歉。」
宮廷修冷冷的回她一句:「一切事我自會判斷,不必多說了。」
這話的意思不還是在怪她嗎?惜兒更緊張地想將事情說明白,「夫君,請相信我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夫君那麼忙碌,有許多事要煩惱,惜兒怎麼也不願意加深夫君的困擾。若夫君真不希望回房,就繼續留在書房吧,惜兒會叫丫鬟、小廝們多注意,別再走漏風聲給爹娘知道,一切就照舊吧。」惜兒不願勉強丈夫。
「你真是這麼想嗎?不必了,我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答應搬回房,就不會食言的!」宮廷修無法相信惜兒的話,自己如此待她,她怎可能沒有怨言呢?本來對她才剛起的一絲憐惜和愧疚,也在父親的強大壓力下消失無蹤,她是官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卻不是他心所想望的愛妻,這永遠是不變的事實。
「我是真心希望夫君能快樂,只要夫君快樂,夫君想怎麼做都可以,惜兒絕無怨吉,這是惜兒的真心話,請夫君一定要相信我,惜兒絕不想為難夫君,真的!」惜兒繼續解釋,希望丈夫能相借它的心意。
「別說了,我也不想再聽什麼解釋,事實已擺在眼前,再說什麼又有何用呢?」宮廷修手一揮,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和妻子的溝通上。
「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惜兒的錯,我也不願夫君受到爹娘的責備,惜兒還寧願代夫君受罰,只是爹——」
「夠了,別說了,讓我清靜一下好不好?」宮廷修毫不留情面的打斷惜兒的解釋。
受到別人的誤解是最難過的事,尤其是自己最重視、最心愛的人,惜兒當然想澄清明白,她仍是不放棄地想說清楚,「夫君,真的不是我,我——」
宮廷修沒耐心了,他口不擇言地叫道:「別說了,就算你說得再好,能改變我目前的處境嗎?能補償我被迫放棄的一切嗎?不能,你什麼都做不到!我已經娶了你,你也是名正言順的官夫人了,你還要怎麼樣呢?能否讓我靜靜,就一個人獨處,別再來煩我了,好嗎?」說完,頭一甩,他快步走入澡間,留下一臉錯愕無措的惜兒。
呆愣在當場好一會兒後,惜兒才回過神來,臉頰已是熱辣辣的一片,難堪羞辱直接打擊著她,從小到大她不曾讓人如此當面的嫌棄過,而嫌棄她的人竟是她用盡全心全意去愛的男人,這教她情何以堪!
惜兒用手摀住了嘴,衝出房間跑到走廊上,倚著柱子,再也忍不住悲悲切切的失聲痛哭。一片真心換來如此的對待,甚至連聽都不聽自己的解釋就認定是她的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真的不是她的錯啊!
丈夫不愛自己已讓惜兒心痛,而今他還嚴重的誤會自己,她卻無法對他說明,這樣的情形更是令她痛不欲生。
自她嫁來後,她便用全副心力努力想得到丈夫的歡心,而事實卻殘酷的證明,她在丈夫心中非但沒有一絲地位,丈夫還那般看低她,認為她是愛搬弄是非的女人。思及此,惜兒的淚水更是停不了。
「少夫人,您怎麼了?」經過長廊的兩個男僕見少夫人靠著柱子在啜泣,好似不舒服的模樣,便關心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