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艷抬起頭,蓄滿淚水的大眼望著他,栘開視線,滿室凋謝的曇花刺激了她,她發出驚叫,「不!」接著,她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白艷!」黑曜麟被她的反應嚇到,及時接住她軟下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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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嚀一聲,白艷慢慢轉醒,淚痕未乾的小臉仍寫滿害怕,無助地望著一臉擔憂的黑曜麟。
「催眠是怎樣的情況?」氣若游絲的白艷輕問。
「它能誘導你描述你已經遺忘,或是存在你無法探知的意識深處的記憶。」黑曜麟珍愛的將她擁在懷中。
「我會想起那些不想再想起的回憶?」白艷抗拒的問。
「不會,受催眠時說的話醒來不會記得,御天會以攝影機拍下,之後讓你自行觀看。」黑曜麟輕撫她蒼白的小臉,明白她不想回想起小時候。
「只有這個辦法?」白艷坐起身,排斥的別開頭。
「試試看。」黑曜麟轉過她的小臉,為她明顯消瘦的臉頰心疼。「只要找到你惡夢的原由,你便能夠不再受它困擾。」
白艷無助地靠在他肩上。「真的可以嗎?」
「也許可以。」黑曜麟回得心不在焉。他無法堅定的要她封住曇花的故事,封鎖的是曇,那也是他心中的一段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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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時的白艷沒有精神異常,那只是她為了逃離家庭所演的戲碼。
黑曜麟站在窗邊,深思著。催眠的過程揭開白艷所有的秘密,她從未精神異常,也沒有人格分裂的症狀,到底曇是誰?從何而來?
催眠狀態中的白艷能清楚描述意識中的一切,他知道有關白艷的一切,瞭解她的憤世嫉俗和冰冷從何而來。
但,曇從未出現過。
他迫切想知道藏在白艷身體中關於曇的秘密,所以他要大膽嘗試,另一次催眠在今晚,就快到曇出現的時間。
時御天在催眠過程中發現白艷的異常,叫喚黑曜麟。
「曜轔。」
黑曜麟立刻轉過身,緊盯著白艷。
白艷全身微顫,似乎是意識中的片段讓她起了異常的反應。
「白艷,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時御天輕問。
「一個小女孩,她……她是我,名字叫白曇芸,身穿白色的古代服裝,小女孩坐在馬車上,抱著她的是她的親娘,她是我現在的……大姊。馬車正前往以前的莊園,戰亂的時代終於結束,小女孩的爹娘決定要搬回去住。
」
白艷停了一會兒,繼續說。
「莊園的門上寫著古代的字,名為白曇園,莊園很亂,庭院裡都是雜草,小女孩在庭院中跑動,她發現了一朵紅色的曇花,小女孩走近……靠近紅色的曇花,倒下了!」白艷面色緊張,張著嘴停下描述。
「接下來,你看見了什麼?」
「我……我看不清楚,好多好多的畫面閃過,太快了!血!男人!」白艷慌亂的表達著。
「你慢慢說,小女孩倒下之後,你又看見了什麼?」
「有東西跑進小女孩的身體,讓她看見好多好多的畫面。一個古代男人走進園裡,那個男人是……黑曜麟。他伸手觸碰曇花,曇花是我。三個男人拿著大刀砍殺他,男人死了,他的血噴在曇花上,曇花吸收他的血,曇樹包著他,修復他的身體,靠他的血成長茁壯。」
白艷頓了頓,呢喃道:「花朵只能融入世人靈魂,找尋你。」她慢慢張開眼,直直望著黑曜麟。
聞言,黑曜麟整個人驚愣住了,所有的迷惑都找到了答案。
漾著屬於曇的嬌笑,白艷起身走近黑曜麟,習慣性的環住他,依附在他身上。
黑曜麟扶住她,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曇花香瀰漫在空氣中。
「御天,你聞到花香嗎?」他想確定花香的存在不是他的幻覺。
時御天震驚的看著這一幕,一切離奇怪誕得令人無法接受,鼻息聞到的香氣令他疑惑。「從何而來?」
「從她的身上,這就是另一個白艷,她自稱為『曇』。」震驚過後,黑曜麟出奇的平靜。
時御天奇異地盯著黑曜麟懷中的白艷,或者,此刻她不是白艷,他無法分析,這已超出了醫學認知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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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催眠發生了什麼事?從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作惡夢了。」白艷精神奕奕的說著,沒有夜晚惡夢的侵擾,她終於得以好眠。
「是嗎?」黑曜麟微笑。「恭喜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恭賀是多麼言不由衷。
她惡夢的終結也代表著封鎖了曇的記憶。
夜晚的等待讓他失落,曇不再出現,也不再漾著笑容黏著他,那雙迷濛的大眼不再與他對視。
「能讓我看看那支錄影帶嗎?」她從未看過錄影帶的內容,只從黑曜麟口中聽到治療的情況。
黑曜麟目光似無焦距的望著她,彷彿失了神,白艷疑惑地站起身,走近辦公桌,在他眼前揮手引起他的注意。
黑曜麟回神,以她從未見過的莫測高深神情望著她,迅雷不及掩耳的拉她進懷中,用力吻著她。
白艷睜大雙眼,直視他冰冷的眼睛,他猛烈的動作弄疼了她,她掄起拳捶打他的肩。
黑曜麟抓住她的手,將她壓在辦公桌上,氣喘吁吁望著她。
白艷嚇白了瞼,不敢相信黑曜麟會如此對待她。
她驚嚇的表情驚醒了他,他立刻鬆開她,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連忙道歉。「對不起。」
白艷身體僵硬,幾乎是抖著聲音問:「你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原諒我。」黑曜轔溫柔的輕撫她的背,目光定在遠方。
剛才的一瞬間,他渴望白艷不要反抗他,他不是想傷害她,只是想在她身上找尋夜晚柔順的曇的影子。
白艷輕輕推開他,不信任地望著他。
黑曜麟鬆開她,遲疑一下,決定道:「最近你暫時住到御天家,他家有位年齡與你相近的女孩陪你,我需要外出幾天,也讓自己冷靜一下。」
「你要去哪裡?」突然,她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觀光郵輪處女航,我必須出席。」黑曜麟伸出手滑過她的臉。「我為剛才的事道歉,一時的反常讓你嚇壞了。」
白艷不安的望著黑曜麟,她突然覺得此刻的他讓她覺得好陌生,但她卻想靠近他尋求他的安撫,可她現在不敢再靠近他。
「我獸性大發的樣子果然嚇到你了。」看她一副不信任的表情,黑曜麟起身,揉揉她的頭髮,輕捏她的臉頰。
「你要去幾天?」她的聲音細如蚊蚋,其實她想說的是,她想跟他同行,不想離開他。
「五、六天左右,三天後出發。」黑曜麟動手打電話,通知屬下他上船的決定。
白艷望著黑曜麟的動作,傻愣著不知該說什麼。
「你現在開始怕我了?」黑曜麟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現在可以直接送你去御天那裡,如何?」
白艷白著臉,無法回答。
「我不會傷害你,你該對我有點信心。」黑曜麟直視她,「接下來我會很忙,你暫時先搬過去,我回來之後會去接你。」
黑曜麟又打了兩通電話,一通給時御天,一通請小陳來載她回家收拾。
聯絡完成,他抬起頭看著她仍蒼白的小臉,刻意開玩笑道:「不要一臉被拋棄的表情,現在你跟我獨處很危險,不如等我收拾了獸性再去接你比較安全。」
白艷只能點頭,無法釋懷心中的感覺。
她覺得黑曜麟突然離她好遠好遠,好像不要她了,這令她害怕,她已經太過依賴他,超出她所能控制的範圍。
她好想開口求他不要離開她,但她沒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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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白艷在身邊,黑曜麟覺得身邊好空虛,他已經習慣她的陪伴。
她原是與他時刻相隨,直到曇不再出現,他才發覺他竟不智的把白艷送走,讓夜晚的空虛延伸到白日,再連接到夜晚,似乎變得永無止盡。
黑曜麟走到上鎖的花房,拿出鑰匙開了鎖,走入花房內,呆坐在木椅上,直到夜半月兒升起。
僅有一朵曇花花苞綻放,曇花香氣讓他想起今世的白艷與前世的曇,還有那個關於曇花的離奇故事。
前世的牽絆連接到今生。
黑曜麟為自己的想法失笑。何時他竟相信起前世今生這種毫無科學根據的謬論?
花房的玻璃門被推動,黑曜麟立刻轉頭緊盯著那熟悉的曼妙身影。
「曇?」剎那問,他才發覺自己有多麼想念她,他想念的是同一個身體中不同的女子。
白艷適應黑暗的眼睛凝視他,聽到他喚她曇雖然疑惑,卻沒開口詢問,她只知道她離不開他身邊,火速飛奔到他懷中。
「不要丟下我。」白艷低聲要求,緊緊的環住他的腰。
「白艷!」黑曜麟拉開她,一見她清澈的大眼浮現淚水忍不住吻她,輾轉火熱、纏綿不已。
她的體內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歡愉讓她自動配合他,甚至大膽的回吻他。
一時間,他無法分辨他吻的是白艷還是曇,她熱情的反應引出他排山倒海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