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怎會明白二少爺去哪呢?只是二少爺能過夜的地方可多了,酒廠、錢府旗下的客棧,以及許多他紅粉知己的住所,二少爺才不愁沒地方住呢!」美琪笑著回答。金晶晶的心彷彿被針刺中,瑟縮了下,她怎會忘了他紅粉知己滿天下呢?「金小姐,您若有事,明天再找二少爺,先休息吧!」美潔建議。
婢女都這麼表示了,她還能說什麼?抿著唇被服侍換上睡衣上床睡覺。
但是躺在床上,一向好眠的她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腦裡一直迴盪著白日的情形,想到他的告白,想起自己的拒絕,還有那個該死的巴掌,她呻吟一聲將瞼埋入軟軟的枕頭中滿心懊悔,不管自己接不接受他的心意都不該動手打人,她不應該的!在錢鏡風頭也不回的離開後,她仍杵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那時她已開始為自己的衝動行為不安了,但仍固執的強辯她沒錯,卻掩不住由心底直泛起的悔意,待在晚膳時沒見到他時,自己的失落感更重了,不過仍抱持一絲希望,以為回到鏡軒能見到他,沒想到連這最後的心願也破滅了。
他真的不再見自己了嗎?他不會如此狠心吧?可是她卻感到好心虛,因為狠心的人似乎是她,自己說了那麼多傷他的難聽話,他一定很生氣,可能真的會永遠都不理她,這念頭讓她心慌,那該怎麼辦呢?
這一晚金晶晶就在心慌意亂和懊悔中度過。
她本以為那是占口己最難熬的一晚,卻不知那其實是難過的開始!
第八章
一樣有星有月的夜晚,一樣窗前獨坐的人兒,也一樣手裡拿著書,更相同的是雙眼不時的往外看,這樣的情形又同樣的落在婢女們眼裡。
「金小姐,您又在等二少爺了?」美琪出聲。
金晶晶收回眼光,不自然的搖頭,「沒有,沒有啊!」「金小姐,您別瞞奴婢了,奴婢照顧你也有些時候了,怎會不明白小姐您的心思呢,只是二少爺一向就是喜歡在外四處跑,時常有好一段時間沒回鏡軒的紀錄,您若找二少爺就派人去通報一聲,讓二少爺回府看您,會強過這樣漫無目的的等待的。」美潔提出建議。
美琪也連連點頭,「是啊,美潔說得對,小姐若有需要,奴婢這就去和總管說一聲。」金晶晶慌忙阻止,「美琪,不要,我真的沒事找他,我想睡了,你們下去吧!」美琪、美潔從命的退下,讓金晶晶鬆口氣,她何嘗不明白只要自己開口便能見到錢鏡風,但是說以後都不要見他的人是自己,現在她又有何面目提出相見的要求呢?或許只會得到他狠狠的奚落,到時又要如何自處呢?
如今就算有千萬個悔恨也沒用,事實已經造成了,她多希望時間能回轉,那她就」定不會再如此魯莽傷害他了。
拿書的小手握得好緊,因為傷害是自己所造成,因此更讓她感到難受。
唉!不由得再深深歎口大氣。
「好端端的歎什麼氣啊!」驀然插入的嗓音教金晶晶嚇了一大跳,只有一個人常愛如此嚇她,讓她沒半絲驚怒反而升起歡喜,是他嗎?但為何會是女子的音調呢?急忙抬眼看去,入眼的卻是錢釵雅那張美麗嬌艷的臉龐。
「怎麼一看到我就滿臉的失望呢?我這樣討人厭嗎?」錢釵雅好笑地看著金晶晶。金晶晶忙解釋,「我沒這個意思,你別誤會,我只是以為你是……呃……是別人,所以比較驚訝。」「我看你是以為我是二哥吧,抱歉,我不是你所想見的人。」錢釵雅一語道破。金晶晶臉紅了,急著辯白,「我沒……沒以為你是錢鏡風啊,你別……別胡亂猜,不要多心了。」「哎呀,晶晶,你別這麼緊張嘛,我只是開個玩笑,我當然明白你不會喜歡二哥那樣濫情的人,二哥這個花花公子總愛惹情債,又不負責任,見一個愛一個,說他風流還不如解釋成下流更貼切,而且還……」錢釵雅指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他才不是像你說的那麼壞,他不是,絕對不是,雖然他是多情了些,但我相信他不會不負責任,不會強迫別人,更不是下流,那些女子都是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這是兩情相悅的事,怎麼可以單方面責怪他濫情呢,我……呃!」金晶晶突然停住話,因為見到錢釵雅滿臉興味的表情。
「晶晶,你對二哥還真瞭解呢!」「這是因為他……做過我的……老……老師嘛,有相處自是會……比較瞭解了。」金晶晶回答得結巴。
錢釵雅漾起甜笑,「或許真像晶晶你所說的,不過二哥真是開始改變了,他竟然想定下來呢,他正在他那群紅粉知己裡找尋真命妻子,看來二哥是認真的,一旦遊戲花叢的男人成了親,肯定會成為最好的丈夫,因為外面的花花世界無法再引誘到他了嘛,就不知道誰是最後幸運的人兒了……咦?晶晶,你瞼色怎麼這樣難看啊?你不舒服嗎?」關心的看著金晶晶。
金晶晶壓下心底最真的感覺,強擠出笑臉,吸口氣裝作平靜模樣,「沒事,我很好。」「但你卻是神情不佳,哎呀,這都要怪我一開了話匣子就忘了時問,我今晚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將你的畫像資料派人送入王府了,不久後王府就會有回應,你要有心理準備,很快便能見到鎮平王爺了,這消息一定令你很開心吧!」錢釵雅一臉的愉悅。
金晶晶扯動嘴角,「謝謝。」「不用客氣,說完話我也該離開了,晶晶,你早點休息。」錢釵雅叮嚀著。金晶晶點點頭,送客人出門。
道聲晚安,錢釵雅轉過身,臉上帶著一抹神秘笑容,踩著輕快腳步離開。極端相反的,金晶晶是步履沉重的回到內室,和衣在床上躺下,她沒哭,但神情卻比哭還難看。錢鏡風想成親的消息將她推入了地獄裡,她的心霎時被撕裂,彷若所有的美好都遠離她,只留下了痛苦。
難過、氣悶、嫉妒、不願由她心裡爭先恐後急湧而出,還有更多責難的聲音在腦裡盤旋,她不該羞辱他,不該取笑他,也不該以莫須有的罪名責備他,他曾苦口婆心的勸她要正視自己的心,指出她已喜歡上他,她卻嗤之以鼻斥他自以為是,對他所表現出的真心也是不屑一顧,是她任性的堅持己見,才導致他終於選擇放棄離開。如今,當一切都成為定局後,她才明白自己錯了,更可悲的是清楚了自己的過錯後,她竟才瞭解自己對他的感情,那非是用好感、喜歡能形容,她已經在不自覺中愛上錢鏡風了!
汲汲營營追求幸福的她竟是將到手的快樂往外推,去成全別人的幸福,這是上天對她的愚蠢所下的懲罰嗎?那未免太嚴苟了,她不能接受,真的不能接受!不!金晶晶掩面哭泣,她不要、不要……心一陣強過一陣的抽疼讓她懊悔痛苦,這樣的折磨猶勝被一刀殺死,她又要如何帶著這傷重的心裝出笑臉去面對鎮平王爺呢?她做不到!
那她該怎麼辦?誰能來告訴她,她要怎麼辦?
平靜的夜,心卻不再平靜,只是既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在半夢半醒間,一個很熟悉的聲響傳入她耳裡,令她掙動了下。是他嗎?不,她在作夢,不會是真實的。但萬一是真的呢?她還要再錯過嗎?
緊閉的眼急忙睜開,人也立刻從床上坐起,低頭看著自己還是一身整齊的家居衣裳,想是自己在迷迷糊糊中睡著了,但這不是重點,她馬上側耳聆聽剛才在迷茫中吸引自已醒來的聲音,可是四周卻是靜悄悄一片,難道那真是她的幻覺?
金晶晶失望難過的低下頭,可是……
「少爺,需要屬下的伺候嗎?」「不用,夜已深了,你們兩人也下去休息吧!」「屬下遵命,少爺晚安。」然後聽到離去的腳步聲。
金晶晶愣了下,瞼上湧現狂喜,真……真是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她急急跳下床直奔而出。
跑出出自己的房間,她奔向主臥房,看到錢鏡風走入房間,正好要關上門。「錢鏡風!」金晶晶大叫,衝到門前。
見到她,錢鏡風臉色冷淡,「有事嗎?」「我有話想告訴你!」金晶晶忙說,並且逕自進入他的房間。
錢鏡風後退幾步像是在避開她,還轉身背對著金晶晶,生疏回應,「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說。」「不,我現在一定要說,我不要再做令自己後悔的事了。」金晶晶堅持,走近錢鏡風。「孤男寡女不適合深夜交談,你離開吧!」錢鏡風語氣漠然,拋下她就自行走入內室。
何曾受過他如此冷漠的態度,金晶晶難受得幾乎要掉下淚來,但仍忍住再追入內室,這次更撲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轉到他面前,強迫他面對自己,「我不要再離開你了,痛一次就夠了,我不要再次承受那種椎心之痛,我要和你在一起!」錢鏡風看了金晶晶一眼,別開目光,皺起了眉頭冷應,「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懂,一定懂的,你只是還在生我的氣故意裝作不明白,對不起,錢鏡風,對不起。」金晶晶誠心的向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