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你考慮到的只有家世卻沒想到感情,你喜歡鎮平王爺嗎?」殷鎮直言詢問。
殷芙蓉的心揪了下,臉色微變,不過仍能冷靜回答,「假如真要嫁給他,女兒會好好伺候王爺,做個好妻子。」
殷鎮搖頭指出,「芙蓉,你的話裡仍沒提到感情,沒感情的夫婦要共度一生是很痛苦的事,哪怕他貴為王爺、有財有勢也一樣,爹沒有門戶之見,也從沒想過要藉著嫁女兒得到什麼好處,爹只要你快樂,不論你想嫁什麼人都可以,這也是爹向你娘保證過的事,所以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嫁給鎮平王爺,你不願意可以不接受邀請,不結這門親事。」
這番話更教殷芙蓉驚愕了,「爹,您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呢?」
「因為爹想要你開心,不想見你苦著一張小臉,更不要看到你死氣沉沉的模樣。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爹可以看得出你在為情所苦,只有感情的事才能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大,芙蓉,爹相信你的選擇,去追求你所愛的人吧,鎮平王府的事爹可以為你解決的。」殷鎮說得更清楚了,芙蓉是他的寶貝女兒,他當然希望女兒活得歡喜快樂。
鼻頭一酸,殷芙蓉動容的紅了眼眶,她沒想到爹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激動的偎著父親一時間開不了口。
殷鎮手撫著女兒的青絲,繼續說:「芙蓉,從你娘死後,爹就很少關心你,又在你的極力反對下,還是娶了秋娘入門,弄得你和秋娘相處勢如水火,府裡也不得安寧,爹真不是個好父親,但是關於結親一事,爹還能使上力幫忙的。」
殷芙蓉張手抱著父親,哽咽回答,「才不是呢,爹,您是世上最好的爹了,您父代母職將我養大,事事以女兒為主,連續絃也再三和女兒溝通,一般人的爹怎可能對女兒這麼好,我明白您寂寞需要伴,雖然我討厭那個女人,但是也明白她除了嘴巴苛刻了些,心地也不算壞,對爹也很好,女兒不承認她只是私心地不想再認第二個娘,並不是完全反對您娶她,還有些放心爹有人照顧,在女兒心裡您一直都是個好父親。當然,如果能少喝點酒、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您就是最完美的爹了。」
殷鎮聽了不禁笑出聲,「你這丫頭就是愛叨念爹喝酒,爹已經少喝很多了。好,為了讓女兒你放心,爹會再少喝酒,努力練身體,等著抱孫的。」
「爹!」殷芙蓉臉上浮起羞怯的紅暈,但想到傷心事,本要露出的笑容又褪去,但至少心中很安慰爹對自己的好,為了爹,再大的痛苦都要忍下,不能讓爹再擔心自己了。「爹,女兒很中意這門親事,也沒有反悔的意思,女兒會很好的,您放心吧!」她強顏歡笑的告訴父親。
殷鎮卻心有疑慮,「是嗎?芙蓉,不要欺騙爹!」
殷芙蓉掃去愁眉,換上亮眼的笑容,「爹,女兒沒騙您,女兒明白有些事經歷過就好,不必再回想,該把握的是可以和自己共度一世的人,女兒夠大了能分得清楚,不會糊塗的。爹,您可以放心,不用為女兒擔憂的。」
殷鎮看看女兒,溫柔地笑了,「既然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但是爹仍是將選擇權交給你自己,不管你作什麼決定,爹一定支持你。」
「謝謝爹!」靠緊著父親,至少她能為爹、為這個家帶來好處,這就夠了,縱使心中傷痛仍在,但痛總會過去的,就算不能痊癒,但傷是在心中,外人也看不出來,日子一樣能過,一切隨命運安排吧!
在這樣的心情下,她如約的坐上了鎮平王爺派來的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離開安樂侯府,出發前往鎮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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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離開富城,晴兒、小雨都覺得既興奮又新鮮,兩人趴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不時的發出驚訝的低叫聲。
「小姐,您也過來看看嘛,外面的風景不只漂亮,也很新奇呢!」晴兒招呼著殷芙蓉。
殷芙蓉倚在軟墊上看書,抬起眼搖頭,「不了,你們看吧!」目光再回到書上,但是她看了許久的書卻不曾翻頁,書上寫什麼也全沒看入眼裡,書只不過是她想讓自己不無聊的方法,可惜她怎麼也無法集中注意力,腦裡盤旋的仍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她明白要忘了他,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好難、好難,他像在自己腦裡生了根般,怎麼都驅不走,所以她只能藉著別的事來忘記,但越想忘反是記得愈清楚,她也不知道這樣的折磨還要持續多久。
輕歎口氣,眸裡的失意更添一分,心也更沉沒一寸,離開苦難的日子又更遠了。
鎮平王府離富城約有二天路程,第一晚,馬車在一個小村落的客棧歇息過夜。
看小姐放下了碗筷,小雨忙叫:「小姐,您不吃了嗎?」
「我吃飽了。」
「但是小姐您才吃這麼一點點,您多吃點吧!」晴兒勸說。
「我吃不下了。」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小姐,您每天都吃得這麼少,如此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您多少再吃點好不好?」小雨也加入勸說行列。
「我真的吃不下了,將晚膳撤走,你們也下去休息吧!」殷芙蓉交代之後,穿過珠簾走入內室,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天上明月如玉盤,閃閃發亮,不知他是否也在看著月亮呢?
搖搖頭,怎麼又想到他了?難道自己被他傷得還不夠嗎?他還不夠冷酷無情嗎?清醒點吧,別再做無聊事了。殷芙蓉狠心的告誡自己,不願自己再沉迷,真的不能再想他了!
望著明月,殷美蓉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想他,不想他……掙扎想讓自己從思念中脫身,她不知道自己和思緒奮戰了多久,突來的敲門聲響驚動了她。是誰呢?殷芙蓉疑惑地來到門前。
「我是店小二,有人要小的將一封信交給小姐。」店小二在門外出聲。
在這裡怎會有人寫信給她呢?殷芙蓉更疑惑了,打開了房門,「什麼信?」
「小姐,就是這封信,打擾了。」店小二將手裡的信封交給她後就離開了。
殷芙蓉關上門,邊走邊打開信封抽出信紙,上面只有短短幾個字,卻教她停住了腳步,震驚的愣在當場,無法回神。
客棧後樹林見,不見不散!
桃源山莊莊主
怎會是他?不可能的,可是白紙黑字寫得那麼清楚,他真的……來追她嗎?她不爭氣的就想馬上跑出客棧去見他。
不可以,她急忙壓下自己的蠢動,她忘了自己身在哪裡嗎?是往鎮平王府的路上,她怎能再去見他?!而且她還是無法相信他會追上來,為何要追她呢?捨不得想追回她嗎?可是他曾經那麼絕情的宣告他們已是毫無瓜葛了,以他的驕傲自負,怎可能再來追她?更不可能寫信夜半約她出門見面了,絕對不可能!
難道……殷芙蓉再將手上的信看得更仔細些,那纖柔的字跡,信紙還帶有一絲的香氣,她看出端倪來了,一顆震愕驚駭的心霎時沉落,臉色平靜的收起信。
解鈴還需繫鈴人,由她開始,就她來結束,然後就該是全然的結束了。
沒有喚醒任何人,殷芙蓉獨自離開房間,悄悄的找到了客棧後門,走了出去。
客棧後面是一片濃密的樹林,藉著清亮的月光,殷芙蓉走入林裡,夜裡的樹林充滿各種怪異的聲音,但她毫無懼意,觀視四周後卻沒見到約見自己的人,她只好出聲叫喚——
「黑玉羅,我來了。我知道是你,出來吧!」
她的叫聲才停,一個人影也隨即由樹上飛落在她面前,黑玉羅臉上還是蒙著黑紗,不過眸子裡露出了訝然,「你知道是我!」
殷芙蓉拿出信展現在她面前,「字跡太纖柔了,而信紙附著了女子的香氣,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私下偷偷相見的事,不是他,就是你了!」在月光下依稀還可以看到信上的字體。
黑玉羅袖子一卷拿回了信紙,隨手揉成一團,「哼,你倒挺聰明的,莫怪他會那麼喜歡你了,可是你也太笨了,既然能猜到是我還來赴約,我是為了什麼事找你,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殷芙蓉看著黑玉羅,「我想你也應該明白我的身份,知道我要去哪裡。我已經和他無關了,你還想殺我嗎?」
「你是芙蓉郡主嘛,可能會變成鎮平王妃,嘖,真看不出你一個嬌弱女子竟然能將天下間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玩弄在手掌裡,真是不簡單啊!」黑玉羅的話語裡帶著嫉妒。
殷芙蓉疑惑,「天下間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只是個江湖人嗎?」
「竟然把天下第一府錢府的大少爺當成是普通的江湖人,殷芙蓉,你是故意在說笑話給我聽嗎?別裝傻了!」黑玉羅很不高興,這女人死到臨頭還想戲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