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反應都在古夫人的預料裡。外面的女子一定入不了他的眼,只是氣他遲鈍得沒注意到對他一往情深的依依,為此她很努力的想出一招可以讓兒子接近依依的方法,把他們繫在一起,或許兩人就能終成眷屬了。
「依娘看來,請來媒人不單要替你找閨女千金的畫像,也要找來有家世還未娶的少爺公子的資料了。」古夫人故意提起。
「為什麼?」古皇岳不懂他娘的意思。
古夫人怪罪般的看了兒子一眼,「岳兒,你都沒注意到依依也到適婚年紀,應該嫁人了嗎?」
「依依要嫁人?」古皇岳對這話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該不會連依依幾歲都不知道吧?」古夫人的語氣很不好。這小子就如此不關心表妹嗎?
古皇嶽立刻醒悟了,急忙回答,「孩兒當然記得了,依依和月兒一樣大,今年該是十九歲了。」
「那你說該不該為她找夫家了?」古夫人盯著兒子問。
古皇岳面有豫色,有感而發的道:「我一時沒留意時間的逝去,想不到依依也到要嫁人的時候了,感覺上她似乎應該永遠留在堡裡才是,哪兒還能像水流堡一樣適合她呢?」
古夫人聽兒子這麼說,心中著實歡喜。這個渾小子終於感覺到依依的重要了吧!她忙出聲說:「岳兒,你若不想依依嫁出門,就想辦法留下她啊!」
古皇岳卻像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揚唇輕笑,「娘,女人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好歸宿,我們怎能限制依依不嫁人呢?要為她挑個好夫家才是真的,您那麼疼依依,一定能替依依找到可以給她幸福的丈夫。」
古夫人閒言,好不容易有的開心又不見了,皺起了眉頭說:「岳兒,你真捨得依依出嫁?」
「就算捨不得也要捨得,女子留在家裡會留成愁的,月兒嫁人了,依依也一樣要嫁人的。」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古夫人暗氣在心中。他果真完全不懂女人的心,真是委屈依依喜歡上她這個笨兒子了。
氣歸氣,古夫人卻不動聲色的對兒子說:「岳兒,依依雖然不是古家人,可是她自小就住在水流堡裡,娘和你爹早已將她當成是自己的女兒,所以她的終身大事絕不能馬虎,對方除了要有好的家世和聲譽外,也要有過人的人品才華才能配得上依依,歸宿對女人非常的重要,會影響女子的一生,因此娘不放心將依依的終身托付給媒婆打理,你不是認得許多事業有成又有才能的朋友嗎?或許有適合依依的對象,因此娘想將依依的終身大事交給你,由你來負責為她找個好丈夫。」
「由孩兒負責?我又不是媒婆!」古皇岳錯愕的叫。
古夫人對他微微一笑,「岳兒,媒婆和你,娘當然信任你了,你也是依依的表哥,理當為她盡份力啊,擇偶的條件非常簡單,只要你認為不錯的對象而依依又喜歡的就成了,這條件一定要以依依的意思為準,若是依依心裡有一絲的不愛,你就不可以勉強她接受,絕對要找到讓依依全心歡喜,真心喜愛的人才行,岳兒,娘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替依依覓得好夫婿的。」
「娘,您別開玩笑了,孩兒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做,哪有空為表妹牽紅線呢?頂多孩兒可以提供人選做為參考,也可以派探子打聽對方的真實情形,其餘的孩兒真就無能為力了。」古皇岳急急聲明。
「岳兒,依依沒父沒母,我們就是她最親密的親人了,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我們,難道你忍心讓依依所托非人嗎?別人很可能會因為依依是個孤兒而看輕她、欺負她,但是若由你來出面,水流堡成了依依的保障,那就沒人敢錯待依依了,這事非你不可,你不能推辭!」古夫人決意不變。
古皇岳苦惱的皺緊劍眉,「娘,您這是在為難孩兒,真沒其他的辦法了嗎?」
古夫人搖頭,「沒有,水流堡現在是你主事,這事就要由你負責,你不會願意依依遇人不淑吧?」
有這樣義正辭嚴的理由,古皇岳如何拒絕,也只能硬著頭皮擔下了,「好吧,孩兒可以將合適的朋友一一介紹給依依,假若依依全都不喜歡,那孩兒便沒辦法了,我可以作媒,但可不敢打包票一定會成功,最後可能還是要您親自出馬。」
古夫人別有深意的笑了,「岳兒,既然接下責任就要做到圓滿,做事半途而廢可不是你的個性哦,這事交給你,娘很放心。」
母親話裡似乎另有含意,但是古皇岳實在聽不出來,俊臉露出了苦笑,「娘,您如此重視依依的親事,卻不在意孩兒的終身大事,您真是偏心。」
「女人的青春有限怎能拖延呢?至於你,娘也會多注意的,最好是兩件喜事一起辦。」古夫人故意說道。
「娶親和出嫁還是分開比較好吧。」古皇岳提出意見。
古夫人按下脾氣,忍耐開口,「娘不和你說了,交代的事可別丟在腦後,要盡快去辦啊,娘離開了。唉,我怎會生出個笨兒子來呢……」
古夫人邊搖頭邊走出書房,留下一頭霧水的古皇岳。
笨兒子?娘怎會說他笨呢?他自認非常聰明的,實在搞不懂娘在想什麼。
今天真不是他的幸運日,被罵笨還接下了三姑六婆會做的事。
做媒婆?他頭開始疼了。
※ ※ ※
紀依依坐在花園的亭子裡,身前的桌上擺著做女紅的用品,她邊享受著秋日和煦的陽光邊縫製著一件新披風。
這件新披風想當然耳是為了古皇岳而做,那回聽到他誇讚自己所縫製的披風好穿,她就決定要用同料子再為他做一件,即將入冬,馬上便能用得上了。
一針一線,她用心的縫製,不去想近來流傳在堡裡的閒話,她姨娘在為表哥找對象,而表哥卻在替她挑選夫婿人選。
她知道這是真有其事,因為有不少的媒婆上門了,她心中也有許多的疑問,但是姨父、姨娘沒對她說明,也沒見到表哥來解釋,她就當成不曉得靜靜的不過問。在這種時候,她特別感受到自己是孤兒的淒楚,寄住在人家家裡,她就要順從人家對自己的安排,她向來不願意為水流堡添上任何麻煩,所以她總是安安靜靜的承受一切,只有順從,沒有異議,雖然她瞭解古家人是真心對自己好,可是她不敢踰越自己的身份,小心的保持平順的生活到如今,但是又能再保有如此的日子多久呢?她也不曉得了。
縱然清楚自己的心屬於誰,愛的是誰,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更不會去強求,是她的,終是她的跑不掉,若不是她的,她如何用心呵護要求到頭來還是會失去,她很早就想通了這點,所以她更安靜、更認命了。
尤其想到表哥俊逸挺拔的模樣,既沒有家世,又沒有傾城之姿、只稱得上是小家碧玉的她如何匹配得上,從表哥甚少注意到自己的這一點上,她就很有自知之明了,即使姨父、姨娘對自己很好,姨娘還常說希望她可以做她的媳婦,她也只能用羞澀的淺笑回應,心中卻沒有一絲的得意,作主的人是表哥,若不得他的歡心,她仍是無法和他在一起。
紛紛擾擾何其多,全超出了她所能應付的範圍,無能為力的她唯有盡力使自己平靜,然後聽天由命過一生。
思緒在轉動,她手也沒閒著,仔細的繡著披風上的鷹紋。栩栩如生的展翅雄鷹,用高傲的姿態衝向天際,她覺得鷹和表哥的傲氣很相似,因此她常用飛鷹為圖樣,繡在她做給表哥的衣服上。
紀依依專心於手上的女紅,沒注意到穩建的腳步聲來到她面前;見她沒發現自己,那人便先出聲叫喚。
「依依。」
聽到耳熟的聲調,紀依依忙抬頭,眼前果然是俊帥出眾的古皇岳,她放下手上的工作站起,「表哥。」
「我來找你聊聊,坐下吧,我們坐著談。」古皇岳在椅子上坐下。
紀依依依言坐下,看到桌上的茶壺,她馬上動手倒了杯茶,卻發現茶已冷了。「表哥,我讓丫鬟換壺熱茶來。」
她要出聲喚人,被古皇岳按下。
「別忙,我喝冷茶也沒關係,我有要緊事想找你談。」
「可是你一向不喝冷茶的,還是讓丫鬟重新沏壺茶較好,只要一會兒的時間便行了。」紀依依仍喚來丫鬟準備一壺新茶。
古皇岳微微一笑,「依依,你連這樣的小事也記得,真是體貼心細。」
「比起表哥都記大事,依依記得如此的小事何足掛齒呢!」紀依依回以柔和的笑容。
很少有機會能和她好好坐著閒談,古皇岳盯著紀依依看了會兒,發現她較自己記憶中的模樣來得溫柔婉約,別有一番沉靜的美感。
紀依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表哥,你怎麼直看著依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