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幫我跟榮伯說,今天我要吃大碗的牛肉麵哦!」喊完話,她又跑開了,這次她沒有再回過頭。
嗯!?她怎麼知道他爸是榮伯?她又怎麼知道他家是開牛肉麵店的?他記得自己沒有跟班上的同學們提過啊。
小小的年紀、小小的心思……他還是覺得有很多的問號在心裡飛著,但是答案仍是一一不知道。
榮記牛肉麵館——
榮友朋背著書包回到家門前,推開了那扇小小的店門,他見到了絡繹不絕的客人,也見到了父親忙碌的身影。
「我回來了。」
「回來了啊,肚子餓了沒,要不要吃點東西/榮伯放下了手上的麵碗,衝著兒子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搖了搖頭,他往後頭走去,把書包隨意的扔在裡頭,然後套上了條小小的圍裙,他趕忙走到父親身後。
「我來幫忙。」他手腳俐落的收拾起凌亂的桌面,讓父親可以專心的烹煮。
榮伯心滿意足的看著孝順的兒子,他知道兒子的心意,於是走回前頭那塊小小的烹調區,把後頭的事都交給兒子去做。
「榮老伯命不錯喲,兒子很乖很孝順吶!」店裡的熟客大聲的吃著面,也大聲的朝榮伯讚歎著。
「是啊,我也覺得我家友朋很不錯啊,哈哈哈……」榮伯的笑聲又大又豪爽。
他啊,是個台灣人所說的「老芋仔」,他娶的台灣老婆死的時候就給他留了這麼個乖巧的好兒子,他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榮伯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啊?」一道開門聲伴隨著嬌俏的女聲而來,踏進門的小女娃一下子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是她!?
榮友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雙眼直盯在那小個兒身上。
她真的知道他家在哪而且好像跟爸也很熟的樣子?
「小娃兒今天又來吃麵啊?」榮伯低頭憐愛的看著那小個。
「對啊,媽媽出去了,她叫我吃飽再回家。」小娃兒乖乖的交代著事情始末,甜美的笑一直掛在可愛的臉上。
「這樣啊。」榮伯笑著點頭。
「啊,對了對了,我今天要吃大碗的喲!」小娃兒可愛的用手比著大大的碗公,很得意的笑著。
「喲,你可以嗎?」榮伯彎下腰,伸手輕輕的彈了彈小女娃粉嫩的臉頰。
「當然可以!」小女娃雙手叉腰,一臉的嚴肅,逗得在場的大人們笑呵呵。
「好好好,就給你個大碗的面,找位子坐吧!友朋,給娃兒一張乾淨的桌子。」
榮友朋就看著那小小的身影一路朝他晃了過來,他實在是不能瞭解,為什麼爸會跟她這麼熟?
「我們又見面啦。」跳上了椅子,她笑著對他打招呼,雖然她知道他還是不會開口說話,不過沒關係,她已經習慣了。
朝她點點頭,他繼續收拾著其他凌亂的桌面,等到都收拾乾淨了,他便站到父親身邊。
「爸,那個……她常來我們店裡吃麵嗎?」實在是忍不住好奇,他終於開口問了出來。
要是平常的他,是絕不會想問客人的事的,但是打今天見到她為自己「英勇出戰」的那畫面,他就忍不住想知道她的身份了。
「哪個他?」榮伯對兒子的疑問感到不解。掃了下裡頭的情形,嗯,有老王、老孫、小張、小李……那麼多人,兒子問的是誰?
「就是……哪個女生……」天生少言的他實在很難一次把話說完整。
「哦,你是在問小娃兒啊,她跟你不是同學嗎?」榮伯嘴裡說著,手裡也沒閒著,直撈著麵條上來。
「她很常來?」怪了,他真的被弄迷糊了,她到底是怎麼知道他家的?
「她家就住在咱們家隔壁,還會不常來嗎?」榮伯真是被兒子的疑問給打敗了,他這兒子該不會是從沒注意過自個兒的鄰居兼同學吧?
原來她家就住在他家隔壁!難怪她會對他們家這麼熟
不對啊,這樣說來,他也是住在她家隔壁,他對她家就不熟啊!
盛好湯、放下面,榮伯挑了幾塊又大又嫩的新鮮牛肉放進碗裡,「哪,端去給娃兒。」
榮友朋依言端起麵碗,送到他的同學面前。
「嘿,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們是鄰居吧?」她不是聾子,就這麼一間小店面,他們兩父子的對話自是清楚的落人了店內每一個人的耳裡,當然也包含了她的。
「我……」說真的,他確實沒注意過。
拿起了筷子,她用力的扳開竹筷,然後抬頭用圓圓的眼看著一臉愧意的人。
「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嗎?」當了這麼久的鄰居,他都不知道她是誰,那現在都當了同班同學了,他該不會還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吧?
「嗯……」他點了下頭,然後又搖了下,他只知道跟她是同學而已,其他的是真的不知道。
哎呀,這真是太過分了,枉她還看在他是鄰居的份上,幫他對付那些臭男生,而他居然不知道她是誰!?
「我是你的同班同學耶,你居然不曉得我是誰?」她突然放大了聲音。她覺得自己小小的自尊受到傷害了。
「啥?」榮伯被小娃兒這麼一叫,也嚇了好大一跳,「兒子,你該不會是真的不知道吧?」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有點自閉,可是這種情況會不會太嚴重了?
他跟小娃兒是鄰居也是同學耶,兒子居然一點也不記得人家?這下可糟了,他兒子還有沒有得救啊?
被這麼大聲的一問,榮友朋整張臉難堪的紅了起來,發現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後,他更加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起來。
小女娃似乎發現了他的不安,只好笑著大聲說話——
「好吧,那你現在開始要記得我喲,我叫明、晶、虹,就住在你家隔壁,還有我們家是賣早餐的,下次不要再忘了哦。」小女娃用力的介紹著自己,可她小小的腦袋只說得出這些字句,其他的她可也不會說了。
「哦……」原來隔壁的早餐店就是她家啊,那他是有那麼一點印象了。
以往,不記得她是因為從沒同她說過話,當然也是因為他沒看過她為自己打架啦;今日既然親眼所見,他要是再不記得人家,就真的是說不過去了。
看他直盯著自己,她的小臉突地熱了起來,「那……說好了喲,你可不許再忘了我。」丟下話,她低下頭猛吃著。
好奇怪、好奇怪……她怎麼突然覺得好熱、好熱啊?
「哦。」想不記得恐怕有些難了吧?除了是鄰居、是同學的身份外,她還為了他而打架呢……一抹笑不自覺的研上了他唇邊。
那一年,他們的緣分開始悄悄地運轉著……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她已經十七歲了。
唉,為什麼她會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呢?人家說那是老人家的心態耶,難道她是未老先衰?
「小虹、小虹,你怎麼啦?」一聲聲的叫喚硬是把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人兒給拉回,明晶虹無力的抬眼看著身旁的老同學兼老朋友。
「對啊,你怎麼回事啊?今天好像都提不起勁耶!」現在說話的這一位叫作圓圓,她呢,是人如其名,長得就像月亮一樣圓。
「你都不說話,這樣很奇怪耶!」這一個呢,是她的另一個好朋友球球,原因是她打小就很喜歡球類運動。
「哎呀,我不想說話不行哦。」真是怪了,有人規定她一定每天都得說個不停的嗎?
「你又怎麼了?是不是又有哪個女生寫情書給你的啞巴榮了?」唉,每次小虹心情不好大都是為了這個原因,可偏她自己又死不承認。
「才不是咧!」她的反應可大了,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不是?」球球不信。
「真的不是?」圓圓也不信。
「當然不是!」她的表情很嚴肅,語氣很嚴厲。
明晶虹使勁的瞪著好朋友。瞧她們那是什麼眼神啊,壓根就不信她嘛,她哪有可能會去在意誰寫情書給……給他啊!?
他又不是她的誰,她也不是他的誰!他們只不過是鄰居兼國小、國中的老同學而已,再多也就只有加上她常吃他們家的牛肉麵,最多就是這樣子了,真的沒別的了……
奇怪,怎麼覺得以上的說辭好像是在說服自己用的!?
不對、不對,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才沒有想什麼理由來說服自己咧,而是事實本來就是沒、什、麼!
「好吧,既然這樣,那你可以幫我傳一封情書給他吧?」圓 圓自書包中取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上頭還有陣陣幽香傳來。
明晶虹冷冷的瞪著好友手上的那信封,「你也喜歡他?」不是吧,他的行情怎麼愈來愈好?
「去,才不是我,是我表妹啦,她跟我們念同一所學校,打從上次見過他來學校接你後,就迷上他啦!」說來也真奇怪,他們倆要不是一對,怎麼人家還天天來接她下課?
好吧,就算是為了一年前小虹遇到色浪那件事,但都過了一年了,事情也該落幕了吧,可是他還是每天來接她下課,這樣還不叫情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