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翔抬頭一看,見到雨靜吃力地走下縷來,「你的腳傷還沒好,你下來做什麼?」
「你別對他動手!」雨靜已經要走到一樓來,但是一時心慌,跺空了腳,整個人就要跌下去。
「當心!」紀雲翔立即收了劍,迎上前去,伸出雙臂將她接住。
雨靜喘了口氣就抬頭盡說:「你別怪徐統領,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想逃的,你要罰就罰我,要砍就砍我的腳好了!」
紀雲翔眉頭一皺, 「我是在處理事情,你不要干涉。」
「你不能這樣不講道理,賞罰要分明,才是個好主子啊!」雨靜的手貼到他胸前,希望他能聽得下這些話。
紀雲翔握住她的雙肩,「你別說了!我為了你,不知費了多大功夫才抓到那只鷹!但是一回來卻看不到你人影,你可明白我是多麼著急?我在森林裡呼喊你的時候,又是怎樣絕望的心情?你叫我怎能不生氣!」
「是,都是我不對,騙你的是我,逃走的也是我,你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看著她倔強的臉,紀雲翔氣得就要抽出劍來,這丫頭總有辦法惹得他怒火沖天!
雨靜閉上了眼睛,「殺了我,讓我死在你懷裡,或許這對我才是最好的死法......」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紀雲翔的劍變得彷彿有千斤重,讓他遲遲無法拔出。
徐偉邦和陶百川見狀都是大為驚訝,沒想到任姑娘不但沒有揭發那件事,競然還為了救徐偉邦而奮不顧身。
徐偉邦心頭交戰不己,連一個敵方的姑娘都能如此凜然行事,他這個武師統領又怎能做一個畏罪小人?他不能讓任姑娘為他受死,他不能一錯再錯!
徐偉邦終於開口說:「少爺請聽我說,這一切都是我犯的錯,是我拿劍刺傷了馬兒,所以馬兒受驚奔逃,任姑娘才會彼帶到森林裡去的!」
「你說什麼?」紀雲翔轉過去冷地瞪住徐偉卻。
徐偉邦己經豁出去了,袒承直言道:「因為我希望少爺不再迷戀任姑娘,才想要趁機除去任姑娘,任姑娘根本不是自己要逃走,而是被我所害的!」
「你好大的膽子!你害得雨靜差點死在荒郊野外,我饒不了你!」紀雲翔將雨靜推到長椅上, 自己拔了劍就要往前衝去。
徐偉邦已經有成仁的準備,抬起頭要迎向紀雲翔致命的一擊。
「紀少爺,你要殺了偉邦,就請先殺了我吧!」陶百川以身擋住徐偉邦。
「難道你是他的共謀?好,我就一起把你們兩個解決了!」
紀雲翔高高舉起劍,眼看就要落在兩個忠誠的部屬身上,這時雨靜用盡全身最後氣力,跑過去從背後抱住紀雲翔的腰:「不要!」
雲翔不禁怒吼道:「你快放開我,他們兩個人是故意陷害你的,你還護著他們做什麼?」
雨靜的雙手卻緊抱不放,「你若殺了他們,你會後悔的,他們都是對你最效忠的部屬,你父親留他們下來,是為了要輔佐你,不是讓你們起內哄的!」
雨靜以無畏的眼神看著紀雲翔,她今天甘願以生命做賭注,為的就是要紀雲翔做個明智的主子,不要他因一時衝動而鑄成大錯。
或許這根本不關她的事,她來鎮江武場的目的也不在此,但是......但是......她就是不忍看到有人因她而死,更不要紀雲翔成為一個昏庸的領導者!
紀雲翔停下了動作,轉頭瞪住她,「你......為什麼一再違抗我?現在我要殺的是傷害你的人,為什麼你連這一點都要和我唱反調!」
徐偉邦心頭陣陣溫熱,「任姑娘,那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你的恩德我會記住,請容我來世再報,你快退下吧,別再惹少爺生氣了!」
「不,我絕不退讓。」雨靜放開了紀雲翔,反而走進陶百川和徐偉邦兩人面前,昂起頭來,決定以身相護。
「你快讓開!」紀雲翔喝令道。
雨靜只是平靜望著他,「你叫我怎麼能讓開呢?陶軍師救過我一命,當初若不是他的一句劍下留人,我早就被你紀大少爺殺了。徐統領的用意我也很明白,我是個賊,本來就沒有資格留在這裡,還受到不該受的待遇,但他沒有趁機殺了我,只是讓我離開,更何況他是為了紀大少爺你的未來著想啊!你要殺了他們兩個,不如就先殺了我吧!」
紀雲翔眼中冒出怒火,熊熊燃燒,「你別以為我寵你,就可以這樣對我說話!我不用你來教我怎麼做!我要殺誰就殺誰,沒有人可以違抗我!包括你也一樣。」
雨靜看他還是執迷不悟,心底一冷,立即抽出腰間的匕首,「既然如此,我只好以死相諫!」
「你敢?」紀雲翔伸手要阻止她。
「別過來,否則我就動手了!」雨靜不惜以生命威脅道。
紀雲翔眼中的氣焰更加熱烈,「你這該死的丫頭!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讓我聽話嗎?我紀雲翔天不怕,地不怕,你休想以死要脅我!」
「死算什麼?只要死得有價值......」她這條命從來都只是飄蕩流浪而已,能有這樣的結局又何嘗不好?
「任姑娘!你別衝動!」在徐偉壞和陶百川的叫喊中,雨靜舉起了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
「不!你不可以!」紀雲翔看她真的拿匕首要插入胸膛,連忙伸手阻止,但是他慢了一步,雖然匕首未插入胸膛,卻刺入她的肩頭,足足有半寸之深。
「天啊!」廳堂理所有人都發出驚叫聲,唯有雨靜咬著牙不發出任何聲音。
「雨靜!你......你這是做什麼?」紀雲翔抱住她頹軟的身軀,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狂怒,只剩下無比震驚和心痛。
徐偉邦和陶百川見狀,也都是嚇得慌張失措,「任姑娘,你這是何苦?」
雨靜躺在紀雲翔的懷中,鮮紅血液己經流到胸前,她用手壓著那傷口,一面喘氣一面說:「答應我......不要殺了他們倆,我希望......你做一個惜才用才的好主子,別再這麼剛愎自用......否則即使有再忠心的部屬......最後......也會自取滅亡的......你......你就聽我的話好不好?」
「你別說話,你流了好多血!」紀雲翔向外大喊:
「來人啊,快叫大夫,把所有的大夫都給我找來!」
雨靜卻不放棄,拉了拉紀雲翔的抽子,「快點......答應我......做個疼惜部屬的領導者......否則我死也不瞑目..、...」
聽到「死」這個字,讓紀雲翔睜大了眼睛,高聲說:「我不答應!我偏不答應!你要敢這樣就死掉,我一定殺了所有人,你必須活下去,我一定要看到你活著,我才肯答應你!」
雨靜聞言笑了,這還是她到鎮江武場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微笑,「你這個人......真的好難纏啊......」
「雨靜!你別想這樣就死掉,你要救別人可以,但在這之前你絕對不能死!」
「任姑娘,都是我害了你......」
「任姑娘,你振作些,大夫就快來了!」
滿室的吵雜聲,雨靜卻逐漸聽得不分明,終於她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再也聽不到任何呼喊......
******
經過一番手忙腳亂之後,終於快馬加鞭請來了三個大夫,此刻正在「狂俠居」的二樓為雨靜療傷。
而紀雲翔正在大廳焦慮地踱步,對而望向二樓,時而望向門口。
門口站著許多關心任姑娘的傭人,他們都想第一個知道任姑娘的情況,除了這些人以外,門口卻還跪著兩個人,分別是軍師陶百川和統領徐偉邦,他們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目光,堅持跪在地上。
「你們倆要跪到什麼時候?給我滾出去!」紀雲翔看到他們就有氣。
「如果任姑娘沒有好轉,我就跪到她醒來為止!」陶百川認真地說。他這輩子未曾看過如此剛烈的女子,他跪得一點也不足惜。
「要是任姑娘死了,我給她陪葬!」徐偉邦的眼眶早就紅了,他今生今世從沒欠過別人這麼多,如今只能以命償還了。
「你們......你們這真是反了!」紀雲翔氣得差點就說不出話來,但是又不像剛才那麼衝動,因為他一直沒再拔過腰間的劍。
紀雲翔繼續踱步,眾人引頸盼望,好不容易一個大夫走下樓來,立刻給紀雲翔抓住衣領,提起他整個人逼問:「雨靜怎麼樣?她活不活得了?」
大夫一臉驚駭,「這......傷勢是己經穩住了,但還要......觀察一陣子。」
「別說廢話, 只要給我一個回答,她到底是死是活?」
「她活著!活著!」看來他要是答了「死」這個字,恐怕自己也難逃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