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要對她說的話只有這些,那麼她又有什麼好說的?罷了、罷了。
看她這副模樣,他放鬆了拳頭,轉為一臉不知所措,「小妹……你說話啊……」
一陣沉默以後,她才低聲說道:「我不會給你惹麻煩…… 從今以後,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我不會教你難做人,你可以走了……就算我有天大的難題,也不會再去找你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無聲咒罵了幾句,卻是對著自己。
「 快走開,我不要你管…僅正我有介文、介武兩個哥哥……又不差你這一個……」
「告訴我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他的聲音一沉。
她也明白自己話說得太重了,但這時又要教她怎麼認錯卿「反正我就是長不大……只會教人擔心……既然這樣,你又何必自找麻煩……」
「傻瓜,我不是不想管你,我是希望你好好珍惜自己。」
「我不要聽了…我不要……」說到這兒,她已經哽咽得不能言語。
「小妹……」他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
在這沉默僵持的片刻,只有她的啜泣,只有他的歎息,兩人就像對吵嘴的情人,但為什麼?鍾雨純昏亂地想,為什麼對於情人的角色,他們只能演出鬥氣的部分,卻不能演出甜蜜的戲碼呢?
終於,他將她僵硬的肩膀轉過來,拿起面紙—一替她擦乾淚水。
好溫柔的手,她更想哭了,昨晚她是多麼需要這雙手,為什麼卻不能擁有?
「我們不要吵了好不好?」他的語氣也像在安慰情人一樣。
她眼睛紅紅的,看了他一眼,還是要為難他,「那……
你說個理由啊…」
唉!這真是十足十情人吵嘴的台詞!梁崇毅都快啞口無言了。
「因為你要把身體養好,我才能放心,你總不希望我一直愧疚下去吧?」
「為什麼不?」女人有時就像惡魔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你在逼我?如果你真想這樣的話,我也沒辦法了。」
「你這樣說真狡猾,」她咬了咬下唇才勉強說:「好啦!」
肩上大石終於落下,他微微一笑,「這才乖,等你好起來以後,大哥再給你買新的洋裝,你想買幾件就買幾件,統統刷我的卡就是。大哥也會帶你的小狗去看獸醫,買飼料,買狗鏈,然後帶小狗來陪你玩,這樣你會開心一點點嗎?」
「嗯……」因為被這樣哄著,她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那就別哭了,笑一個,叫我一聲大哥。」
「大哥……」她軟軟地喊著,從來沒有用像這樣撒嬌的語氣過。
他又摸摸她的頭,「這才是我可愛的小妹。」
這一刻,他們的關係又回到大哥和小妹了,唉!遊戲才剛剛前進一步,又退回原點了。
*****
六月十七日,雨已經停了。
我在醫院裡很安靜,想的東西好像也深刻了。
戀愛就是會讓人貪心,想要得更多更多,但也會讓人慷慨,想給得更多更多。想要的時候,對方給得起嗎?想給的時候,對方要得起嗎?
我對大哥,是不是太貪心又太慷慨,想要得太多,想給得也太多?
問題是,大哥給得起、要得起嗎?
啊!醫院裡的夜晚是不應該這麼安靜的,我根本不願意想得這麼深刻啊……
*****
住院的這一個星期中,是鍾雨純最快樂又最無奈的時光。
梁崇毅對她極好、極疼,像是要把她寵上了天一樣,每次都帶來一堆驚喜禮物,幾乎將病房塞得滿滿的,而且天天都有一大束鮮花,讓鍾雨純看得美不勝收。
小狗已經被洗乾淨,打過預防針,裝在狗籠裡帶來給鍾雨純看。
「好可愛!」鍾雨純沒有著錯,這隻小狗是美麗的,只是別人看不出來而將它丟棄了。
「你想給它取什麼名字?」梁崇教問。
「嗯……就叫它大哥好了。」鍾雨純故意這麼說。
「好耶!這名字捧暖!那我們就可以摸摸大哥、吼吼大哥、踢踢大哥了。」勇仔立刻舉雙手贊成。
阿克也認為頗有道理,「而且一些吃不完的就可以丟給大哥吃,還可以叫大哥去撿骨頭回來,哈哈哈!想到就很愉快。」
「你們兩個到醫院來只會吃東西,我可以原諒你們,但是,不該說的話可就很難原諒了。」梁崇毅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勇仔和阿亮連忙低頭大嚼漢堡。
「小妹,換個名字吧!」梁崇毅低頭勸著她。
「不管!我就是要叫它大哥。」鍾雨純可是很堅持的,她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小女生,因為是大哥害她變成這樣的。
「為什麼?」他實在搞不懂女人心。
「因為我要大哥天天陪著我,就這樣!」她說得理直氣壯。
梁崇毅笑著搖了搖頭,「真拿你沒辦法,現在你是病人,你最大,就都聽你的。」
「謝謝大哥!」鍾雨純像個天使般笑了起來。
「乖。」他摸摸她的頭髮。
「從我認識大哥以來,似乎很少看到大哥這樣任人宰割哦!」站在一邊旁觀的侯尚維突然這麼說。
梁崇毅像是被人看穿了什麼一樣,身體一僵,收回手,解釋說:「有什麼關係?我只有這麼一個小妹啊!」
又來了,鍾雨純默默在心裡歎氣,每次只要他對她好的時候,總是會特別聲明說這是兄長對小妹的關愛,讓她又是快樂又是無奈。
「是嗎?可真神奇啊!」侯尚維顯然很不以為然。
「對了,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我們到外頭去。」梁崇毅站了起來,臉色不甚愉快。
侯尚維不在意地吹了吹口哨,跟著他走了出去。
勇仔啃完漢堡,摸摸肚子對阿亮說:「我還是餓耶!」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我正想說這句話呢!走,咱們再去買。」阿亮拍拍勇仔的肩耪,也跟著走了出去。
霎時,病房裡就只剩下鍾雨純和鄭士銘了。
「小純,那天晚上你和大哥吃飯是不是受到打擾了?」鄭士銘終於有機會問。
「嗯!」鍾雨純想起來還是有些傷感,歎氣說:「大哥走了以後,我一面走路一面淋雨,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真是可惜,害你期待了那麼久呢!那晚我和維哥也出任務,所以也打了幾通電話給大哥,加上勇仔和阿亮出了狀況,大哥不得不去解決,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她只是個小妹,又能怎樣呢?
「不過,你或許可以化危機為轉機,大哥對你好像還比以前更好呢!」
「是補償的心理吧?因為我跟他鬧了一場,所以他現在都很讓我呢!對了,最近你跟維哥怎麼樣?兩人這樣朝夕相處,總會有一點進展吧?」
說到這個,鄭士銘俊俏的臉上浮現紅暈,講話也結巴了起來,「昨天......我們結束跟蹤,要分頭回家的時候
候,維哥…維哥突然瞪了我一眼,我正想問他怎麼了……
他就莫名其妙說出一句話來……」
「他說什麼?」鍾雨純好奇得不得了。
「他說…如果你是女的就好了………
「哇啊!」鍾雨純忍不住尖叫起來,「這個意思不就是…不就是說他對你有感覺了?他因此苦惱萬分,所以希望你是女的,那一切就好辦了。」
鄭士銘害羞地咳嗽了幾聲,「其實……我也不敢肯定原因究竟是什麼,後來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卻不肯回答,立刻就開車走了。不過……不過今天他好像沒有平常那麼平靜……有點心浮氣躁的,我想或許他是開始動搖了吧!」
「小銘,恭喜你了,總算開始第一步了。」鍾雨純都替他感到喜不自勝。
「未來的路還遠得很呢!我們暗戀俱樂部要多多加油。」
兩人說得興高采烈之時,門口突然被打開,原來是梁崇毅和侯尚維,他們兩個人的臉色看來都不太對勁。
「喂!小伙子,該走了。」侯尚維語氣還是那樣冷淡,眼裡卻有一抹說不出的感情。
「是的,維哥。」鄭立銘急忙跑到侯尚維身邊,就像一個忠心的小跟班。
「小妹,快回公司來,我很想念你泡的咖啡。」侯尚維說。
「小純,加油喔!」鄭士銘則說著只有彼此聽得懂的話。
「鍾雨純點了點頭,「謝謝你們來看我,再見。」
等他們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梁崇毅在病床旁坐下,以不太在意的語氣問起:「你剛才…跟小弟說了些什麼?」
「小銘?」鍾雨純歪著頭想了一下,「沒什麼,聊聊而已啊!」她怎麼能說出小銘的秘密呢?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呢!
「是嗎?」梁崇毅沒再說什麼。
或許是鍾雨純的錯覺,大哥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些呢!
*****
六月二十三月,天氣熱得不得了。
我出院了,回到家裡,亂七八糟的,二哥和三哥就像狗一樣住在這屋子裡,跟我。心愛的小狗「大哥」一樣,真是讓我萬分佩服。
打開電風扇,夏天已經來到了,我穿上短褲和短袖的衣服,小狗在我腳邊睡著了。明天開始我又要上班了,不管心情有多忐忑、多複雜,我還是要泡兩大壺咖啡紹大家喝,一壺冰的、一壺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