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好嚴肅、好認真,這令她有些猶豫了,但是,幾秒鐘的掙扎過後,她還是倔強地說出口了。「我不在乎你,一點都不在乎!」
「是嗎?」他沉默了片刻,輕輕放開她的手。「原來……這些日子以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那落寞的眼神,讓雨嫣的心頭一陣抽痛,但是,她把手握成拳頭,告訴自己不能伸手去撫慰他,她不能,萬萬不能!
「我還以為我一定可以打動你的,但我還是失敗了。」他自嘲地一笑。「我有點累了,你先走吧!」
「你打算……怎麼辦?你要放我自由了嗎?」她緊張地問。
「讓我想想吧!我需要一點時間。」雷振邦突然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他或許不應該再逼迫她了,既然會讓兩人傷心,不如就讓他一個人扛起這份悲傷吧!
雨嫣不敢再多說,她怕自己若繼續看著他那憂鬱的神情,可能會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於是,她打開車門,快步離開停車場。
在空洞的停車場裡,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漸漸遠去,似乎帶著一些曲終人散的蒼涼……
一整天下來,雨嫣都過得很平靜,沒有任何人吵她、煩她、鬧她。
這和她過去的生活一樣,簡單且祥和。她應該覺得很輕鬆自在才是,可是,她的歎息卻一直沒停過,她沒來由的出神也頻頻打斷了她手中正在做的事情。
「雨嫣,你怎麼了?」企畫部的組長,也是她的好朋友翁淑蕙問道。
「我沒事,對不起,你剛才講到哪兒了?」雨嫣連忙收回心神。
翁淑蕙淺淺一笑。「你今天很奇怪喔!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
「我只是有點精神不濟而已,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吧!」雨嫣找藉口說。
翁淑蕙搖了搖頭。「不對喔!我看你的樣子,倒像是為情所苦似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呢!」
「我……我怎麼會呢?」難道她表現出來的模樣真是如此嗎?
「我記得你跟簡明倫訂婚以前,你都能專心於工作,不會受到影響,根本一點也不像戀愛中的人;但是,在你們訂婚以後,你反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你有第三者啦?」
翁淑蕙是開玩笑的語氣,但卻說中了雨嫣的心事,害得雨嫣臉色一陣僵硬。
「咦!不會是真的吧?我說對了嗎?」翁淑蕙不禁睜大眼睛。
雨嫣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只能咬著下唇不出聲,內心的那朵雲慢慢沉重、變黑,好像就要下雨了。
看著雨嫣的表情,翁淑蕙大概猜到了七、八分,但她不想逼雨嫣說出來。「雨嫣,我們是朋友,我不會說長道短的,你放心。我想,我只能給你一個建議,你應該聽從自己的心,你到底想要什麼,需要什麼,相信你的心會告訴你的。」
「我……謝謝你。」雨嫣終於開口。
「祝你幸福,努力去找答案吧!」翁淑蕙拍了拍雨嫣的肩膀,將資料夾收起,然後便走出了辦公室。
雨嫣望著窗外,白雲仍然悠閒地漂浮著,藍天也依舊晴朗,但她的答案將會在哪裡呢?她能聽到她的心在說什麼嗎?
這一切,仍然在風中輕拂……
過了三天,雷振邦仍然未出現,就像是從她的世界蒸發了一樣,雨下了,又停了,彷彿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沈志東和賴素貞急得快要中風了,一直逼問女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不是惹雷先生生氣了?你快去跟他道歉啊!」
「好條件的男人不多,你千萬要把握。」
雨嫣卻是什麼都不回答,只是一下班就關在自己的房間,傻傻地望著那具白色電話,感覺上她的耳朵都快聽到幻覺了。
「鈴鈴!」電話聲響了,但卻是從客廳傳來的。
沈志東拿著電話聽了一下,立刻喊道:「雨嫣,是振邦的媽媽,快來聽啊!」
「呃……好。」雨嫣愣了一下,才去接電話。
「雨嫣嗎?我是雷伯母。」劉雅宜在電話那頭說。
「伯母你好,有什麼事嗎?」雨嫣不知該怎麼面對雷伯母,她該以怎樣的身份說話呢?她和雷振邦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是有關振邦那孩子的事。」
聽她這麼說,雨嫣只覺得心頭一陣慌亂,「振邦……他發生什麼事了嗎?」難道是她給他的刺激太大?他是不是做了傻事,那該怎麼辦?
「不,你別擔心,我們只是這幾天都沒有他的消息,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所以我才想問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兒呢?」
雨嫣鬆了一口氣,「我……我也不知道。」
「你們吵架了嗎?」劉雅宜似乎聽出有些不對勁。
「我……我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雨嫣真的說不出來。
「他這孩子脾氣是暴躁了一些,但是並沒有惡意,希望你能多體諒他一些,其實他對感情很專一,也很深情的。」劉雅宜溫柔地說。
「我知道。」雨嫣不得不這麼說。
「不管你們是不是吵了架,總之,要坦誠地面對彼此,這樣才是認真生活的方式,你說對嗎?希望你們早點和好,我們也可以放心了。」
坦誠……這兩個字在雨嫣心中引起無數漣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可能是因為夾在兩個男人之間,而感到為難吧?」
「我……真是瞞不過伯母。」她苦笑。
劉雅宜以過來人的態度說:「當初我也是經過一番掙扎,才決定放棄原本的對象,並且嫁給振邦的爸爸;但是,我很高興我做了這個決定,因為我終於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而且選擇我要走的路。事實上,每個人都有責任去認識自己、瞭解自己,這樣才能聽到自己最真實的聲音,懂嗎?」
聽著劉雅宜溫柔的聲音,雨嫣輕輕點頭。「伯母,我想我懂了。」
是的,她不能再逃避了,雖然面對自我是一件很難的事,卻也是成長唯一的方法,而她知道,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第十章
紅粉淚
因為我哭過
那麼,我是愛過了
眼淚再見
直到下次再見
隔天早晨,雨嫣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那具白色的行動電話,按下了簡明倫的電話號碼。昨晚她想了又想,一夜夢境混亂,最後,她決定先和簡明倫談談。
不為什麼,只因她想確定自己的心意,她,是否還愛著這個男人呢?
「喂!明倫,你醒了嗎?」
「剛好醒了,怎麼了?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好啊!電話中說嗎?還是要見面?」
「我們一起吃早餐好嗎?八點,在圓山俱樂部。」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到時見。」她收了線,歎了一口氣,心情中混合了迷惘和無奈。
她起身換上一套香奈兒的藍色洋裝,仔細地裝扮自己,並且噴上No.5《五號香水》。既然今天會是關鍵性的一天,那麼,她就要準備好自己,才能勇敢地面對這一天。
八點整,雨嫣出現在圓山俱樂部的餐廳前,她看見簡明倫已經坐在游泳池畔,桌上放了豐盛的早點,正對她揮手。
「早。」她坐下,寒暄了一句。
「你今天真漂亮。」他把桌上的玫瑰遞給她。
雨嫣回以一個微笑,她還不太能說出話來。
「最近公司的事情都很順利,我想,下個月應該可以排出時間,到時我們一起去度假,你說去哪兒好呢?夏威夷?地中海?還是哈里島?」
「嗯……都好。」雨嫣此刻仍無法作決定。
「那我就叫秘書去安排好了。」簡明倫突然想起今天的來意,「對了,你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是什麼呢?」
她抬起頭看著他溫和親切的臉,頓時難以開口。「我……」
就在這時,她看見桌上的報紙,一行標題吸引了她的視線——
國際名模與企業家的結合,洪碧蓮即將與雷振邦步入禮堂。
「這……這報紙?」她顫抖地指著那篇報導。
「哦!我也是剛剛才看到的,沒想到他們要結婚了,真是個大消息。」簡明倫攤開報紙,讓整個大篇幅的報導都映入她的眼中。
一抹椎心剌骨的感覺,突然湧上她的心頭,比起那晚失去了戒指時還要強上好幾百、好幾千倍。
但為什麼呢?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痛感覺呢?
「雨嫣,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他握握她的手。
「我……我想……我不能和你結婚了。」她終於吐出了這句話。
「啊!為什麼?」他的神情震驚無比。
雨嫣感到一陣虛弱,卻不知這是為了哪一個男人。「因為……我把你送我的戒指……弄丟了。」
簡明倫儘管驚訝,但還是微笑地安慰她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不過沒關係,我會再送你的,你千萬不要因為這種事而耽誤了我們的婚事。」
「可是我……我已經沒有資格當你的新娘了……」她雙唇顫抖,「因為我……我和雷振邦有了親密的關係,為了請他幫忙你的公司,所以……所以我……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