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余家的出版社常翻譯法國作品,也代理法國品牌的文具,因此余戰有許多藝文界的朋友,想認識同性戀者、情色作家也不難。
巴黎乃作家之都,許多文學大師都在此得到啟發,雨棠如入寶山,但得靠余戰翻譯,一步也不能離開他。
「喜歡嗎?」
每當他這麼問,她總故意不吭聲,那神采卻瞞不了人,她確實樂在其中。
雖然他的用心讓她感動,但想到婚前的騙局,她還是不肯原諒他,她最討厭說謊的人了,尤其在感情這方面。
看到雨棠的娃娃臉和苗條身材,法國友人都嘖嘖稱奇,稱她為:「Petie Belle」,也就是小美人的意思。
熱切寒暄中,雨棠卻嗅出奇妙的氣氛。「他們的表情好像很曖昧。」
余戰忍住笑意解釋。「他們以為你是未成年的小男孩,而我們是一對很特別的同性戀情侶。」
「什麼嘛——」雨棠發出嬌嗔,這「誤解」比在台灣的時候更嚴重,她已經滿十八歲很久很久了!
「誰教你可男可女,傾倒眾生?」連他的無能都被治好了。
「惡不惡呀你?不要再跟我講話了,我的耳朵會長繭。」下一秒,她卻拉著他問:「那個老帥哥是誰?好有氣質喔!」
她問了好幾次都得不到回答,這才抬頭瞪他。「你耳聾啦?」
他的雙眼無辜轉動。「你叫我不要跟你講話,我只是遵照你的命令。」
這招也未免太卑鄙了!她當場踩上他的皮鞋,低聲威脅。「你少跟我拐彎抹角,我叫你開口就開口、閉嘴就閉嘴。」
「這樣我會無所適從,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皺眉不知是因為腳痛或頭痛。
「算我服了你,快說啦!」
一場即將點燃的冷戰,就在他的巧計中化解,更奇妙的是,每當她不想甩他的時候,總會巧遇飛機上的乘客們。
大家對恩公感激在心,頻頻要求一起吃飯、拍照,她也只得做出好老婆的模樣,免得被罵成不知惜福的壞女人。
「現在很少有這種好男人了,余太太,你一定要緊抓住他啊!」
「是、是……」雨棠勉強苦笑,不想潑對方冷水。
「你們千萬別這樣說。」余戰的態度非常之謙虛。「能跟雨棠在一起,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哇——」幾位阿嬤都發出少女般的感歎。
雨棠暗吐在心裡,萬分努力才能把濃湯喝下。
「我幫你們拍張照,來,靠近一點。」阿公們人手一台相機,擺出專業姿勢。
「謝謝。」余戰摟住妻子的肩膀,但眾人並不滿意,紛紛要求。「親一個嘛!年輕人害羞什麼?這裡是巴黎耶!」
雨棠動也不動,任余戰又抱又親,卻不能發出半句怨言,誰教他們是大家眼中的金童玉女?怎能摧毀這些阿公阿嬤的想像?
差不多拍了一整本寫真集,才滿足大家的心願。「看到你們,就想到我們年輕的時候,蜜月就該甜甜蜜蜜的,不可以吵架喔!」
「有空到香港來,我請你們飲茶,記得把孩子也帶來。」
「真謝謝你們,有緣一定會再相逢的。」
看阿公阿嬤們離去,那一對對牽手的背影,突然讓雨棠有點感動,執子之手、與於偕老,多美麗的畫面……
至於她跟余戰?算了,還是別去想那麼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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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到處參訪,他們也過了幾天悠閒的日子,在小雨綿綿的天氣裡,沿著塞納河散步,煙雨濛濛中,欣賞兩岸景點,更有種迷離之美。
「好美——」雨棠發出衷心讚歎。
「你更美。」他只顧凝視她的容顏。
她瞪他一眼,發出不屑的冷哼。「我才不相信你這大騙子!」
「假戲真做,弄假成真,難道你還不懂我的心?」他就愛看她鬧脾氣的模樣,忍不住一再逗她。
「給我滾邊去!別打壞氣氛。」她懶得理他,往前走了幾步,發現他沒跟上來,回頭一看,怎麼半個人影都沒有?他該不會被迷昏或綁架吧?才一眨眼而已,巴黎的歹徒都這麼厲害嗎?
「阿戰?」奇怪,街上行人都不見了,難道她跳進另一個世界了?
她連喊了四、五聲,只得到夜風回應,糟糕,這下她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了。
「阿戰!你在哪兒?快回答我,別鬧了啦——」當她的聲音為之顫抖,那個愛作怪的傢伙才從角落露面。
「你、你不是叫我滾邊去?」他可憐兮兮的問。
「我叫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她氣得發昏,真想踢他一腳。
「那我選擇跳河好了……」他轉身面對河水,依依不捨留下遺言。「雨棠,請相信我是真心愛你的,就跟孩子說爸爸到天堂去了……」
「你發什麼瘋?」她用力拉住他的手。「像你這種人只會下地獄,連閻羅王都不想收你,太欠扁了!」
他面露驚喜。「事實證明,你還是需要我的,對嗎?」
她一點都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我要回去睡覺了。」
他輕輕吻過她的小手。「親愛的,我有這個榮幸帶你回飯店嗎?」
「算我倒霉。」他這等於是廢話,她根本不認得路,就算搭計程車也說不出地址,除了讓他帶還能怎樣?
夜深了,兩人回到麗池飯店,也就是戴安娜王妃最後一頓晚餐的地方,這裡仍保留路易十六時代的傢俱、大理石壁爐和吊燈,看來古色古香、優雅出眾。
蜜月套房裡,余戰打開粉紅香檳,倒了兩杯,對妻子說:「蜜月快樂!」
雨棠接過杯子,自顧自喝下。「巴黎確實很棒,如果沒有你在,我會更快樂。」
「是嗎?」他落寞轉過身。「明天我就先飛回台灣,你一個人慢慢玩好了。」
雨棠對他這招又生氣又無奈。「你很過分耶!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你怎麼可以把我丟下?」
「是你要我留下來的喔!」他故意強調。
她命令自己冷靜沉著。「看在你還有點用處的分上。」
「可是……作為多方位的導遊,我至少該得到一點酬勞。」他走近她面前,巧手解開她的衣扣。
她立刻閃避。「你想幹嘛?我沒興趣!」
「既然我這麼討人厭,不如現在就走。」他抓起外套和皮夾,轉頭要走。
「臭余戰,你竟敢跟我耍大牌?」她就算百般不情願,也得將他挽回。
「你的意思是……」他眼中露出期待。
「做就做唄!大不了當作被鬼壓床。」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喔——」他得意大笑,抱起嬌妻上床,討回身為丈夫的權利,一點也不留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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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日,三猛男聚會,整整遲到一小時後,余戰才帶著笑容出現。「抱歉、抱歉,已婚的男人總是比較忙。」
「你少臭屁了!」章浩然猛拍他一掌,痛斥道:「結婚了不起呀?動不動就笑得那麼燦爛,以為全世界你最幸福是不是?」
白牧南嘴角更是抽筋,酸葡萄的說:「結了婚也可能離婚。」
余戰被打被罵都不以為意。「我知道你們的心情,沒關係,我可以諒解。」
幾句話掀起一江春水,白牧南和章浩然同時出手,讓余戰體會前後夾攻的滋味。
余戰一人不敵兩人,尤其是兩個吃味的男人,只得拱手賠罪。「好好,算我不對,你們消消氣吧!」
白牧南總算收手。「哼!算你識相,以後再敢囂張,一定給你好看。」
「蜜月旅行很棒吧?」章浩然忍不住要問。
「那當然——」余戰喜不自勝,笑容滿溢。「就是一直做、一直做,不管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還是要繼續做下去。」
白牧南雙手按得霹靂響。「想必兩位待在飯店的時間比遊山玩水更久囉?」
余戰仍不知死活。「世界上最美的山水,也比不上我老婆的曲線。」
「老婆?」乍聽到這名詞,章浩然幾乎吐血,多奢侈又多甜蜜的稱呼!
白牧南吸起嘴,心有不甘的說;「那我也要跟奶油麵包結婚。」
「你也要?人家肯嗎?」章浩然立刻反問。
「管她的,我也要結婚,我也要蜜月旅行,我也要叫她老婆。」白牧南就像個小孩子,要定了自己看上的玩具。
「好啊、好啊!我贊成。」余戰百分百支持。「結婚真的很棒喔!」
「你們清醒一點好不好?不管是戀愛或結婚,都要兩情相悅、彼此肯定,怎麼可以用強迫的?」這種事居然還要他來說明,章浩然真覺得有點可悲。
對於不合群的夥伴,余戰和白牧南都不予置評,繼續他們熱烈的話題。「我跟你講,要做就要做到徹底,不能讓對方有任何退路。」
「請舉例。」
「首先,把她全家拉到你這邊來,再加上你全家的力量,一起用親情、人情、溫情逼迫她。如果這樣還不行,你就擺出癡情、苦情、傷情的模樣,直到她看不下去,最後就會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