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琳莫可奈何地走到茶几前,抓起面前的滷菜送進嘴裡,「說真話,是不是遇到了瓶頸?不然為什麼這麼多天才只寫一點點。」
柳恩宣突然臉色一沉,將整個身體縮進又厚又軟的沙發裡。「我確實遇到了瓶頸,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寫下去……」
麥琳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你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
「是真的。」她苦惱地點了點頭。
麥琳同情地瞅著她,坐在她的身邊伸出手臂環住她。「心煩?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都不是,只是這個故事讓我不知該如何繼續……」
麥琳吃驚地放開手,「這怎麼可能?你向來不是只靠著靈感寫作,你不是一直以自己的邏輯在寫嗎?為什麼會不知道故事該如何繼續下去呢? 」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手胡亂一揮,「我真的太笨了,為什麼要寫這故事!」
「這故事?」麥琳看著神情驟變的柳恩宣,突地雙眸閃過一抹戲謔,「恩宣,這故事該不會與你有關吧?」
柳恩宣頓時說不出話,只是沉重地歎了口氣,「你說對了,所以我……」
「什麼?這真的是你的故事?」麥琳先是驚呼一聲,隨即流瀉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太棒了,如果讓讀者知道這是你的愛情故事,我包管這一本小說一定會大賣。」
「麥琳!」柳恩宜不悅地瞪她一眼,「如果你敢將事情洩露出去,我就對外宣佈封筆,不再替你寫小說。」
麥琳聞言連忙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怕你,別再恐嚇我了,我雖然不是被嚇大的,但卻被你嚇老了。」
柳恩宣氣得給她一記白眼,「就屬你的臉皮最厚。」輕哼了一聲,她又繼續吃起面前的食物。
麥琳瞅著餘怒未消的柳恩宣,捺不住好奇心作祟,傾身輕聲試問:「我們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和搭擋,我卻一直不瞭解你的感情……」
柳恩宣抬頭斜睨著麥琳,「為什麼我要將自己赤裸裸地攤在你面前呢?是好朋友、好搭擋就必須這麼做嗎?」她語帶譏諷地反問。
「噢,不、不是。」麥琳連忙否認,因為她太瞭解柳恩宣,平時的她就像只溫柔的小綿羊,一旦企圖觸及她的感情,她就會突然變成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獅。
「算你識相。」柳恩宣將目光移回食物上。
美麗的柳恩宣就是這樣,每當麥琳想試探她的感情,她總是會擺出一副不准觸碰的強硬姿態,但她在小說裡卻又能寫出一篇篇纏綿悱惻、令人動容的愛情故事,這更激起了麥琳的好奇。
突然沉靜的氣氛,讓柳恩宣頗為疑惑地抬眼瞅著一直在凝視著自己的麥琳,「你在發什麼呆?」
「我?」麥琳從沉思中回神,連忙以笑容掩飾自己的失態,「你太多心了。」
「是嗎?希望真的是我太多心。」柳恩宣以輕柔低沉的語氣懶洋洋地說著,彷彿只是說給自己聽一般。
麥琳心想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只怕會將氣氛愈弄愈糟,到時她們可能會連最基本的朋友都沒得做了。
麥琳起身拍拍屁股,「行了,現在你吃飽了,我也可以安心地離開。」
「你要走了?」柳恩宣有些不捨地看著她。
「我不走,你能安心工作嗎?我呀!就像你說的,現實得很,我在意我們之間的友誼,但是更加在意你手中的作品,所以我不打攪你了。」麥琳俏皮地說著。
「真是現實。」柳恩宣聞言微笑地輕哼一聲。
「沒辦法,你靠寫稿生活,我則靠你的稿過活,所以我當然得好好供著你這尊活命菩薩。」麥琳故意取笑道。
「你最會貧嘴了。」
麥琳疼愛地輕拍她的臉頰,「你真的該多笑,你笑起來好美,連我這老女人的魂都被你勾走了,更遑論是男人。」
提及男人,柳恩宣的臉色一沉,「不要再說了。」
「恩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勸你……」麥琳知道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急著想要解釋。
「不要再說,真的不要再說了!」柳恩宣頓時激動地大叫。
麥琳無奈地搖頭,「你會勸愛護你的書迷不要逃避愛情,但你呢?」
「不要再說了!」柳恩宣突然怒不可遏地跳起來,「你真的可以走了,再見!」
麥琳長歎一聲,「好,我走了,再見。」
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柳恩宣突地跌坐回椅子上。
她何嘗不想再接受另一段感情,但過去那段感情卻一直在她心中糾結,這幾年以來,她才明白愛一個人其實是件痛苦的事,內心所受的創痛只能用甜蜜和悲傷來紓解……
雙手擱在桌面上,伸出右手,她開始幻想如果當年她嫁給了臧煜,那只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會是什麼樣子……
思及此,她悲痛地握緊雙手,悵然若失的淚沿著臉頰滑落,「煜……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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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來過台灣的臧煜,對台灣的印象僅限於媒體的介紹,雖然身為華裔,但今天還是他第一次到台灣,但他卻對台灣產生了一種親切感,縱使在這塊土地上有一個他憎恨的人,但這裡畢竟是他的根。
「煜爺,坐了這麼久的飛機,還是先休息一下。」裴安擔心地道。
原本站在窗前俯視台灣街景的臧煜轉身瞅著裴安,「你也累了,你先下去休息,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需不需要飯店送酒或是咖啡?」裴安小聲地問。
臧煜考慮片刻,「不需要,我只想安靜一下。」
裴安點了點頭,「我就在隔壁。」
「知道,去吧,等我想好下一步該怎麼做,我再通知你。」臧煜又將臉轉回窗外。
「是。」裴安轉身離開房間。
臧煜雙眼凝視著窗外的街景,霎時某個細微的聲音在他的腦中響起……
「煜,結婚後你會不會像現在一樣愛我?」一個嬌柔的聲音問道。
「會,我答應你,這一生除了你,我不可能再愛上其他女孩……」
這就是他的回答,事情過了將近兩千個日子,他確實一直看不上其他女人,她的笑、她的嬌在他的心裡紮了根,難道他還愛著她?
不!
他不可能還愛她!
他要讓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場是什麼?
第二章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養精蓄銳,時差對臧煜來說根本不是困擾,此刻他只想盡快找到柳恩宣,他緊抿著雙唇冷峻地瞅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找到柳恩宣了嗎?」
紀成峰微微頷首,「找到了,昨天一接到您的指示,我就立刻派人分頭打聽,得知柳恩宣目前是以寫小說為生。」
臧煜冷笑一聲,「做得很好,你做事很有效率。」
「謝謝煜爺的誇獎,您的吩咐我豈能掉以輕心。」紀成峰臉上的兩道笑痕更深了。
臧煜抬起一隻腳擱在另一隻腳上,讚賞地審視著紀成峰,這個人他認識將近三年了,是他安排在東南亞的棋子,負責隨時向他報告東南亞一帶的經濟動況,讓他能夠掌握東南亞一帶的子公司成長狀況。
「柳恩宣靠寫小說為生,那……她的生活一定不是很富裕嘍?」臧煜試探地追問。
「柳小姐的生活雖不能與大富大貴之家比擬,但是以她目前的超人氣看來,她的生活應該是無虞。」
「寫小說也能讓她的生活無虞?」臧煜質疑紀成峰的說詞。
紀成峰臉上的笑容變為一抹苦笑,「煜爺,寫小說雖然不是什麼大事業,卻能讓她生活平穩,尤其當她有了一定的名氣後,收入自然會提高。」
「我不瞭解這行。」臧煜調整了一下坐姿,輕鬆自然地拍打著長褲,「這麼說,她的日子過得很好?」
「還算可以。」紀成峰毫不隱瞞地據實回答。
「你手上有她的地址嗎?」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有,她目前是一個人獨居。」
臧煜聞言立即皺起眉頭,「她一個人獨居? 」
「是的,她並沒有和家人同住,根據我的調查,她的父親曾經是商場上知名的建築師,前幾年因為中風而搬到偏遠的地方頤養天年。」紀成峰平鋪直述地說出調查報告的內容。
「你是說她的父親中風?」臧煜若有所思地問。
紀成峰看著臧煜,「是的,據說柳老先生中風之後,為了照顧柳老先生,柳恩宣就辭去了公司秘書的職務,但又不能坐吃山空,所以她便選擇了寫小說這一行。」
臧煜嚴厲的目光猛然直視著紀成峰,「現在她身邊有男人嗎?」
他的目光讓紀成峰猛地打了個冷顫,「沒、沒有,只發現一個女人常在她的住所出入,除此之外沒有見到其他人。」
「嗯。」
紀成峰驚懼地睜大雙眼,「不知道……煜爺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臧煜停頓片刻,試著重組腦中的思緒,「把她的地址留下來,若是有其他事情我會通知你,你現在可以先離開。」
「好的。」紀成峰留下柳恩宣的地址,並朝臧煜微微頷首,「煜爺,我先告辭,有什麼事情請通知我。」說完,隨即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