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讓人捶胸頓足的書名…… 決小明
這本書的書名真是多災多難呀。
《掬艷》原名《霜降流星》——瞧,聽起來多像霜降牛肉。
為了這個書名,決小明差點和好友某人青提起蝕心劍互相砍殺對方,一方堅持不讓自己的書寶寶掛上涮涮鍋的招牌菜單,一方堅持為自己嘔心瀝血想出來的書名捍衛主權,幸好在雙方吵到快翻桌之際,編編一句甜美簡單的「太難懂了,請改書名」,同時劈昏兩人,可喜可賀……
決小明到現在仍深深覺得,取書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大事,因為書名所背負的重責大任在於吸引讀者寶寶的目光焦點……
後來決小非常興奮地想到了一個書名——《艷妖》!
多適合這本書、這回的女主角,簡直完美到令人尖叫——可惜,在決小明親友團所舉行的書名投票中,《艷妖》被嫌到臭頭,嫌到決小明幾乎準備買張火車票去花蓮找塊大理石一頭撞死……
嗚,我真的覺得《艷妖》這個書名超好聽,也很適合這回的系列(嗚,只有我一個人這樣認為嗎?)。
總而言之,少數服從多數,《掬艷》就在親友團的威脅恫喝……呃,是舉手表決之下定案了,也順順利利地過了編編那一關,感謝感謝。
事實上在key《掬艷》時也是多災多難呀!因為上一本《虎嘯》的無心插柳,進而造成《掬艷》的手忙腳亂,甚至在第一個版本key完五章後又面臨全部砍掉重打的慘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心酸無人知呀……),期間決小明不斷催眠自己:「有捨必有得,我砍文是值得的……有捨必有得,我砍文是值得的……」
所幸這個小咒語真的有效,《掬艷》的舊角色全部刷掉,換一批主角粉墨登場,效果竟然比之前的更好(好嘛,我承認,我這叫老王賣瓜!),也讓我在一路順暢的笑靨中結束了《掬艷》。
呵呵。
小小公告:謝謝大家對「繡情娘」的支持,兩大箱的書全數清空,不再加印了,請不要再來信索取喔!之後收到的索取信和錢錢會全數打包退還的。
楔子
劍本無口,卻嗜血千斛。
劍本無翼,卻似鳳騰飛蒼穹之上。
劍本無足,卻隨軍馳騁沙場,隨士遊歷四方。
劍本無心,卻有蝕心噬魄之說。
六把因蝕心之訛被束之高閣的禁忌妖劍,隨朝代遞嬗交替的戰火,由宮闈問流落四方……
因緣際會,六人成為六把蝕心劍命定之主,揮舞劍身的同時,亦為劍所控。
劍蝕佛心,佛成邪神;劍蝕魔魄,魔亦為善。
究竟是妖劍蝕噬了人心,抑或是人被心底那股難以察覺的無形貪慾所蝕?
且聽我娓娓道來,然後,告訴我——
你所透徹的那個確切答案。
第一章
澄澈如冰的劍身,隱隱約約透著寒煙。
紅紗輕蕩,漾成一片赤艷的紗潮,纖長而勻稱的十指蔻丹在綢紗間若隱若現,嫩白的柔荑握住了凝冰劍柄,緩緩舉起了劍。
銀鈴笑聲逸出喉頭,如絲媚眼瞇成嬌嫵的彎月半弧。
「流星劍,你可饜足了?」
她嬌笑著,艷麗無雙的容顏美得不可方物,她的媚眼,是漂亮的血紅色,與她薄艷的紅唇相互映襯。
娉婷的身軀微側,媚眼淡瞥向散落四處的斷手殘肢——就在方纔,她瞧見一群男人正準備凌辱一名年輕美婦,她原先並無插手之意,也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及哀號求救,錯只錯在那群男人之中竟有人膽敢將淫穢的目光定在她身上,所以她不加思索,將那群男人砍個粉碎,而那美婦,也在她毫不刻意避開下,成了屍堆中的一部分。
掌間的冰劍,不染腥紅,潔白的一如原先,即使握劍的柔荑早已沾滿了鮮血……
秋風拂起,吹散血的腥味,卻吹不散她赤瞳裡的妖異。
一瞬,冰凝的劍消失在她收握而起的指間。
裸足踩過血肉模糊的屍堆,艷紅的裙擺拖曳出一條長長的痕跡,朝山澗冷溪定去,任泉水浸濕她的衣裙,任泉水沖去她身上沾附的血跡。
粼粼波光,湲湲清溪間,突兀著一抹紅,猶似誤落凡塵的絕世天仙。
湛藍水清,浞浞似鏡裡,交映著一襲影,眼非眼、眉非眉,臉上的五官因漣漪湝起而扭曲得難以辨別,恍若幽森林間的山魈魅妖。
扯開紅衩,輕解羅衫,絲綢包裹的凝脂雪肌一寸寸暴露在暖陽之下,帶來蕩人心魂的美景,流洩的墨黑青絲因冷泉浸濡而熨貼在白玉肌膚上,是最強烈的對比,也是最貼合的搭配。
她笑得越是妖艷,水面倒影的模樣越是狂肆猙獰,天仙與魔魅,僅在咫尺之距。
呵,只可惜,她非天仙,而是妖。
一隻……最艷的妖。
掬起一扦清泉,讓原先早已扭曲的水面倒影再添一筆波蕩。
剔透水珠自她髮梢不住地淌落水面,激起漣漪,隨著圈圈擴散而去的波紋,漣漪中央的騷動並未因水波蕩漾而中止,反倒冒了兩、三個小小氣泡,接著,一顆小巧的腦袋瓜子破水而出。
她並末受到驚嚇,睜著火紅的眼瞳與突來之客四目相交。
那是只雙掌合攏大小的墨綠烏龜,晶亮的圓滾眼兒直瞅著水中裸身艷妖,微微上下緩移的視線,好似從頭至尾將令人血脈債張的無邊春色盡收眼底。
「只是只爬蟲。」她輕哼,不以為意地側著身,撥濺起水花往纖纖身軀上灑。
墨綠小烏龜擺動短短四肢,游游游游地劃上岸,挑了塊離她最近、視野最佳的石塊,曬起暖烘烘的日光。
那雙龜眼賊溜溜地笑著,半瞇的眼縫不知是躲避耀眼日芒的直射,還是垂涎於眼前婀娜娉婷的裸裎玉軀所帶來的視覺樂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自始至終都不曾移開眼,將水中艷妖一舉手一投足的媚態全攬入眼底。
在她將一頭青絲撥甩到身後,頸項以下的艷景全無遮掩的同時,細微抽氣聲由她前方響起——出自於正在曬太陽的龜嘴裡。
她旋身,以披散著長長細發的裸背面對墨綠小烏龜。
吐吁數聲代表不滿的噴氣,龜影再度下水,游游游游地又爬上另一塊石頭,意志堅定地非要欣賞到艷妖的誘人春色。
她瞇起眼,醞釀在眸中的是逐漸加溫的火焰。她不想與只卑賤爬蟲計較,但厭惡有雙眼直盯著她瞧。
小烏龜仰著頭,眨巴眨巴的眼動了動,微微張開的嘴兒淌落不明物體。
她倏地一愣。那只龜,竟然看到流口水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流星劍上手,挑起水面載浮載沉的紅衫,腕間再動,紅衫如獲生命般地捲上她的身軀,遮去大半外洩春光。赤艷的眸淡瞥眼前烏龜的同瞬間,流星劍已先劃出殘酷劍痕。
轟的一聲,支撐著小烏龜賞景的石塊化為灰塵粉末,那記原先準備斬斷龜頸的劍勢撲了個空,只因烏龜機警地在干鈞一發時將腦袋縮回了龜殼。
「縮頭烏龜!」劍勢落空,讓艷妖更為火大,「你以為縮進了殼就安然無恙嗎?哼!流星冰劍,無堅不摧,以它來對付一隻區區烏龜,你死也該瞑目了?」
嬌叱聲中,凝冰的劍毫不留情——
鏗鏘巨響,冰劍劈砍在龜殼上,竟教人給靂了回來!
「怎麼可能?!」劍身反震的餘力讓她掌心又麻又疼,然而細觀龜殼,上頭除了薄薄一道晶瑩的凝結冰氣之外,毫髮未傷。
龜腦探出殼外,朝她咧開了嘴。
她發誓,這只龜絕對在嘲笑她!
「能將流星劍給硬生生反彈回來,你應當不是普通的爬蟲。」她攤開手掌,想由龜身探究出任何屬於精怪特有的氣息或靈力。
微寒的掌心只感覺到一股淺淺熱熱的靈力,是介於尋常生物及煉化成妖之際的某種氣息,卻又不太相同……是她探不出來嗎?
小烏龜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四肢由殼裡探出,行動遲緩外加搖頭晃腦地走向右側那塊完好的青苔綠石,瞅著她的那雙眼,永遠都像是兩顆笑彎了的月兒,漾著看好戲的調侃。
真是只令人討厭的龜!
一個卑鄙且無情的念頭閃入她腦際,讓她緩緩揚起薄艷的血腥紅唇。
殺戮,不見得是最殘酷的,她沒必要讓流星劍染上低賤爬蟲的髒血。
打定主意,她再抄起流星劍,朝龜身下一使勁,無視小烏龜二度快速地縮身入殼的舉動,僅是挑起劍身,順勢將龜殼挑上半天之高。
翻轉翻轉再翻轉,龜殼一圈圈在穹蒼間旋飛,砰的一響,龜殼以翻天覆地之勢,摔嵌在碎石堆中。
她發出咯咯清笑,微啟的唇畔卻不似她笑聲中所擁有的天真假象,反倒是交雜著魔魅的嬌嘲:「殺你只不過是一劍痛快,這種凌遲死法更適合你吧?龜類一旦因意外而翻身著地,若無法及時翻回身,在炙陽曝曬及缺水缺食之下,只有一個下場——活活烤成龜干!」而這也是令她開懷大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