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急忙閉上嘴巴,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郭晏玲噴笑出聲,眾人同時間也跟著笑了出來。
「說真的,這麼多帥哥讓你看,你都不會心動嗎?」郭晏玲問。
她毫不猶豫的搖頭。
「真的?」在場眾人臉上都有著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林靈肯定的回答。
「為什麼?」
林靈愣愣的看著問她這個問題的同學陳妙如,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答不出來。
為什麼?她發現自己竟然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這麼多帥哥、酷哥、魅力十足的男人時常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卻從未有過心動的感覺?是沒人主動追求她嗎?不,追求她的其實大有人在。那麼是她太過矜持了?不,二十四五歲的女人或許還有矜持的條件,但她已經二十八歲了。
「啊,新郎新娘出來了。」
突然響起的驚喜叫聲恰巧為她掩飾遲頓的反應,同時將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
林靈隨著眾人的目光,也將視線轉向正踏進會場的新人身上,但她的心卻依然擺盪在剛剛的為什麼之間。
為什麼這些年來,她遊走在眾多偶像、明星、帥哥、才子之間,她的心卻始終波瀾不興呢?難道說,她之所以不交男朋友的原因,跟剛剛那令她渾身一震的名字有關?
言墨……
不會吧?她怎麼可能為了他,為了一個從未與她有過真正交集,而且早已不在世上的男子封鎖自己的感情?
不可能的,不會的,她怎麼可能會為了他……為了他……
承認吧林靈,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這些年來你始終不曾忘記過他,至於不肯承認自己喜歡他,完全是為了賭氣,因為你氣他莫名其妙的離開,又莫名其妙的丟下一句我喜歡你,然後永遠的離開你。
#-#-#
走出浴室,林靈頭上還裹著毛巾,但她卻累得沒力氣去管它,直接撲倒在床上,接著呼了一口長長的氣。
好累呀,為什麼只不過去參加一場同學的婚禮,她卻感覺猶如連續趕稿三天般的疲憊?喝喜酒動的應該是嘴巴,而不是動腦筋吧?但是她真的好累!
閉上眼睛,感覺自己似乎正不斷地往下沉,鬆懈得猶如下一秒便會沉人熟睡中,但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她倏然睜開雙眼,生氣的瞪著在夜燈下顯得陰影重重的天花板。
可惡!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累得快死了,為什麼腦袋卻完全不受控制的轉個不停,就這樣重複著一些無意義詞句,怎麼就睡不著覺?
怎會這樣!這情形以前從未發生過,每回只要她累得想睡,一躺下不到五分鐘便可入睡,而且保證一覺到天亮,連個夢也不會怍,但今天……
今天的她究竟是怎麼了?
皺了皺眉頭,她翻個身換了姿勢又閉上眼睛,但十分鐘後她再度睜開雙跟,並生氣的坐起身來一把扯下頭上的毛巾,開始擦拭頭髮。
也許是因為頭髮沒吹乾的原因,才導致她不能入睡。她告訴自己,然後下床走進浴室將頭髮吹乾再上床。
但是,一、點、都、沒、有、改、善!
怎麼會這樣?她一臉痛苦的翻來覆去,嘗試找到一個容易入睡的姿勢,但是不管她正躺、側躺、或者一百八十度換個方向躺,她的腦袋就是不肯停歇,仍是不斷地重複一些無意義的殘留思緒。
怎麼會這樣?
她該不會是因為所有要好的高中同學不是已經結婚生子,就是快要步進禮堂,而獨剩她一人孤孤單單沒有伴,壓力過大、精神虛耗、腦神經衰弱而導致不能入眠吧?她忖度著。
不,開什麼玩笑,從小生長在比一般人更複雜的大家庭裡,長大後又身處在比任何地方都複雜的藝能圈內,她早已看透感情這種短暫而虛浮的東西,又怎麼會為了一場隨時都可遇見的婚禮而產生動搖呢?
那麼是因為……
他?
不!林靈倏然用力的甩了下頭。
「別再胡思亂想了!」她大聲的告訴自己,「快點睡覺,你明天還要工作呢。」
沒錯,她明天還要工作,為了那龜毛的贊助商,她得親自走一趟他們的「貴」公司,親自對他們的「貴」總經理說明她的創作與意念,然後再遵從他們「尊貴」的建議做適當的修改。
換句話也就是說,她這個編劇已被降職到普通的文字編輯,沒有半點決定權,只能聽命行事就對了。
真是可惡,若不是為了那群已合作過多次的朋友們,她才不願接受這分工作哩,一點都不懂得尊重著作權。他們既然指名要由她來編劇,就應該相信她的能力,而不是等到她完稿之後,再找機會挑她毛病。
可惡,真是愈想愈氣,如果明天那個「貴」總經理真敢對她的東西挑三揀四的話,她一定要當面將稿子往他身上砸去,然後大叫一聲「我不幹了」,看那個「貴」總經理有什麼反應,反正她一塊稿酬也還沒拿……
老天,她到底在想什麼呀?該睡覺不睡覺,淨想些亂七八槽的東西!
翻來覆去,林靈靈機一動的突然想起不久前有朋友送了她一個精油臘燭,朋友當時好像曾告訴她那是什麼製成的?
噢,對了,好像是薰衣草,有鎮定神經和幫助睡眠的效果,拿來試試看吧,反正現在她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跳下床,翻箱倒櫃了一會兒,終於找到被她塞到衣櫃內的那個淡紫色臘燭。林靈找來打火機將它點上,然後盯著燭光在桌面上輕輕晃動著。
慢慢地,薰衣草特有的香味瀰漫空中,她也在迷迷糊糊中逐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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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就像沒睡過一樣好累、眼皮好重,身上的骨頭像被一根根拆下來又重新組裝,卻沒裝好似的。
天啊,幾點了,可以再讓她多躺一會兒嗎?
疲憊的睜開眼,轉頭望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林靈猶如被閃電擊中般,猛然一震的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的天,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已經九點半了!她和那個「貴」總經理約定的時間是十點半……
完蛋了,完蛋了,她肯定要遲到了!
眼睛仍是半睜的,林靈乒乒乓乓的跳下床衝向浴室,卻「砰」的一聲,撞到櫥櫃而反彈跌坐在地。
她吃痛的抬頭,瞪向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擋路的鬼東西,卻被眼前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舊衣櫥嚇得瞠目結舌,然後像被撞呆般的,整個人呆若木雞的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發生什麼事了?」聽見巨大的撞擊聲,林母以最快速度衝進房內,愕然的看著呆坐在地上的女兒問:「你幹麼坐在地板上?」
林靈慢動作的緩緩轉頭望向母親,像是難以置信般緩慢地搖頭,她喃喃自語的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在做夢,是在做夢。」
說完,她像一抹遊魂似的從地上爬起.走回床邊倒頭躺回被窩中,閉上眼睛。
「既然起來就別再睡了!」
躺下去不到十秒鐘,身上的棉被忽然被人用力的一把掀開,林靈愕然的睜眼,只見母親站在床邊對她命令道:「刷牙洗臉吃飽後,幫我把家裡地板擦一擦。」說完,母親轉身離去。
林靈仍然呆臥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她在想,這、這到底是見鬼的怎麼一回事?!
她轉頭疑望四周,這是她的房間沒錯,卻是她在老家的房間,但這個房間在她就讀大學搬到外頭住的第二年時,就因大堂哥要結婚而與隔壁間打通成為大堂哥的新房。
就是因為在老家早巳沒有屬於自己的房間,所以她在大學畢業後才會沒回到家裡來住,而是直接在外頭租屋,直到經濟能力許可後,她買下屬於自己的單身貴族套房,從此在外頭落地生根。
是夢吧?一定是夢。
她左右張望著這間早已淡忘於記憶中,如今卻栩栩如生的出現在她眼前的房間。因為除了做夢之外,她實在想不透,一間早已不存在的房間怎麼會出現在她面前?面她甚至於還躺在房裡的床上睡覺,額頭還被那舊衣櫥撞了一個包?
閉上眼睛,拉上剛剛被母親掀開丟到一邊的棉被,林靈告訴自己只要再睡著一下下,待下回她醒了之後,一切自然會回復到她熟悉的樣子。
只要再睡著一下下……
「你還睡!」
沒聽見腳步聲,母親河東獅吼的嗓音卻已在房門口咆哮出聲。
林靈睜開雙眼,四周的景象依然沒變,變的只有站在房門口母親那張強忍怒氣的臉。好——懷念呀。
「還不起床?」
輕歎一口氣,熟知母親脾氣的林靈從床上爬起雖說是在夢中,她還是覺得不要惹媽媽生氣比較好。反正只是場夢嘛,順著她的意思聽話做事,時間眨眼便可過去。
摺好棉被轉身走出房門朝浴室方向走去,林靈拿起牙刷,卻被鏡中清湯掛面少女時代的自己給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夢境不僅是週遭、人物回到過去,連她的外表都回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