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在老吳耳旁說了幾句話,他直接走到那進局裡坐下後,便不斷低頭把玩著自己皮帶的女人面前。
「你,跟我來。」
女人懶洋洋的抬起頭來,只一眼,言筆立刻在心中更新對她的叫法,她根本就構不上女人的條件,頂多只能用女生或女孩來喚她。而且,他還可以用他組長的身份來與任何人打賭,她絕對不會超過十八歲,難怪會去飆車了!
女生看了他一眼後,再度低下頭繼續剛剛無聊的動作,絲毫沒有起身跟他走的打算。
「我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到?」言筆不悅的板起臉,冷聲道,對於犯罪者,他向來沒有什麼耐心。
女生仍是動也不動。
青筋在一瞬間浮上言筆額際和頸部之間,下一秒,他不再開口,而是直接動手將她由椅子上拉起來,一路拖向隔離室。
「喂,你千什麼?」女生一呆,倏然揚聲大叫。
「閉嘴!」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說。
「閉……」雍沁歡簡直難以相信,他竟然叫她閉嘴!「放開我,你以為你是警察,你就吊呀?我才不怕你,放開我,你——啊!」
「坐下。」進入隔離室後,言筆一把將她往椅上拋,然後轉身將門關上,雙手抱胸的盯著她。
「你敢這樣對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揉著被撞痛的手肘,雍沁歡怒氣沖沖的朝他叫道。
「你是誰?」言筆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我是雍正英的女兒。雍正英是誰你知道嗎?立法委員!」
「然後呢?」他面不改色的接著問。
雍沁歡一愣,「什麼然後?」
「你爸爸是立法委員雍正英,然後呢?」他意外有耐心的解釋給她聽,但如果認真的觀察,便可發現他黝黑的雙眼中充滿的儘是嘲弄。
「你是白癡嗎?我爸是立法委員雍正英的意思是什麼,你還下懂?」雍沁歡抬起下巴,以一臉不可一世的表情斜睨著他。「意思是,你現在最好放我走,」一頓,她改口道:「不,我發現我有點口渴了,你先倒一杯開水給我喝,然後再替我叫輛計程車……」
「要不要我順便替你付計程車錢?」言筆打斷她道。
「不錯,你挺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嘛。」雍沁歡皮笑肉不笑的說。
「我在想——」他懶洋洋的看著她,語氣充滿了嘲弄。「你之以沒有案底留在警局裡,是因為一直以來你都這樣狐假虎威的關係,還是你那立法委員的父親以行賄的方式替你把案底全刪了。」
雍沁歡的身軀微動,雙眼瞬間瞪大,因為全讓他說中了。
進警察局對她而言猶如家常便飯,三天兩頭常有的事,而至今沒有案底留在警局的原因,正如他所說的,狐假虎威和行賄的關係,但是那又如何呢?這只證明了這些道貌岸然,為人民服務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包括她爸爸也一樣!
她聳了聳肩,嘲弄的看著他。「沒錯,都讓你猜對了,你要不要拿這來威脅我爸爸?說不定馬上就可以讓你的官階多調升幾級。」
言筆突然露出冷冷的笑容。「你剛犯了公然行賄罪,以這個罪名我就可以將你送進監牢裡。」
「或者,」她語帶嘲諷的接口,「讓你名利雙收,既可陞遷又有錢收?」
「你可以試試看。」言筆滿腔怒火的冷聲道,隨即轉頭打開隔離室的門,朝外頭咆哮,「小張,進來。」
「組長,你叫我?」
「把她給我關進牢裡去,」他走向雍沁歡,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揪起來,丟向剛跨進門檻的小張,「明天下午之前都不要通知她的家人前來保釋,聽見沒?」
「遵命。」
他怒然大步離去。
***
為調查素描人像是否留有案底,言筆昨天幾乎瞪了電腦十個小時以上,這對平常極少看電腦的他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然而,真正叫他一夜沒睡的惡夢,卻是那突然由素描畫像裡跳出來的女生,她真是囂張到了極點。即使回到了家,他仍無法平息胸腔中熊熊的憤怒,而那代價便是一夜沒睡。
早上,言筆帶著頑靡愛困的表情,低咒著走進警局。
「幹嘛,你昨晚去做小偷啦?」柯森揶揄的看著他臉上哪明顯的黑眼圈。
言筆來不及回答他,另一名同事小林已朝他叫道:「組長,局長找你。他要你一來上班就去找他。」
言筆看了柯森一眼,一副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的表情。
柯森對他聳了聳肩,又搖搖頭。
要知道答案,最簡單就是跳下去。言筆將外套丟到自己座位的椅背上,一邊捲著袖子,一邊走向局長辦公室。
「局長,你找我?」敲了敲敞開的門板,他走進去。
「把門關上。」
雖然不知道局長有什麼機密要事,必須要先關上門才能說,但言筆還是走回門邊將門給關上,才走到局長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他看向局長,只見他雙手在桌上拱成了一個三角形,一臉不知被什麼困擾著,猶豫不決的盯著桌面上的某一點,思考著。
「言筆……」梁靖煥突然抬起頭看他,卻欲言又止。
他的語氣與叫法讓言筆知道他有話跟他說,而這話極有可能與公事有關,並會引發他的不悅,所以他會先來軟的,在他頑固的不肯接受後,再端出局長的身份命令他。這種情況雖不常發生,但是卻絕對有跡可尋。
「你想說什麼,局長?」不想讓他待會兒又拐彎抹角的說上一大段,言筆直截了當的問。
既然他都這麼直接了,他也沒道理再惺惺作態。
「你知道昨晚被你關進牢房裡的女生是誰的女兒嗎?」他問。
言筆臉上出現恍然大悟的神情,他靠向身後的椅背,以輕鬆的姿態卻凌厲不已的眼神,筆直的盯著上司。
「她是雍正英的女兒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局長應該聽過。」他不疾不徐的開口,毫不退讓的說。
梁靖煥的臉上似乎出現一絲惱怒,不過他很快便將它控制住。
「你知道雍正英除了是立法委員之外,他還有什麼不一樣的身份嗎?」
「你指的是他與黑幫交好的關係嗎?」言筆緩緩的問,「一個和黑道有掛鉤的立委,局長怕他嗎?」
「你講這是什麼話?」梁靖煥倏然變了臉。
言筆聳了聳肩。「不知道局長特地找我進來,告訴我那女生的爸爸是雍正英,是為了什麼?」
「姑且不論那女生是誰的女兒.她只是聚眾飆車中的一名成員,為什麼你單單將她關進牢房裡,還命令今天下午之後才能通知她的家人前來保釋?」他用力的吸了幾口大氣,才以不高興的口吻追究。
「因為她公然行賄。」
「公然行賄?」梁靖煥愕然的問。
「對。」
「該死!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這樣誰聽得懂?」等了幾秒,見他仍是一副悠哉樣,而且沒打算把話說清楚的樣子,他終於受不了的朝他咆哮。
「簡單的說,她要我立刻放她走,順便包輛計程車送她回家,這樣我很快就能名利雙收。」聳聳肩,言筆看著他緩慢的開口。
「可惡!她真的這樣說?」
「騙局長我有什麼好處?」
梁靖煥焦躁的站起身,在辦公室內不斷地踱步。突然間,他轉向他。
「言組長,我要你將這件事忘掉。」
當他的職稱從梁靖煥口中吐出時,言筆便知道這代表的是命令,他沒有拒絕的權利,但是……
「對不起,別的事我或許還會考慮,就這件事我辦不到。」他起身拒絕道。
「言組長,你敢不聽命令?」
「局長,你知道在逮捕王興文那天晚上,那女生也出現在王興文藏匿的民宅裡嗎?」言筆說出了這件事。
「什麼?」
「我懷疑她跟王興文是舊識,甚至有可能是同夥。」
「不可能!」梁靖煥立刻反駁。
「局長怎麼知道不可能?」
「她不是個壞孩子,除了叛逆、思想稍微偏激一點之外,她絕對不可能會做出什麼壞事來。」
「聽局長的語氣,你似乎早就認識那女生?」言筆懷疑的問。
他正想開口回答,門口卻傳來敲門聲,接著小林出現在門口。
「局長,有人來保釋雍沁歡了。」他報告的說。
言筆瞠大雙眼。「局長要放她走了?」
「是雍正英本人嗎?」梁靖煥沒理他,逕自對小林問。
「不,是他們的管家。」
「該死!」他立即詛咒出聲,而言筆則不放棄他先前的問題。
「局長,你真要放她走?」他激動的問,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你沒聽清楚我剛剛所說的話嗎?她跟王興文在一起……」
「夠了!」梁靖煥打斷他,臉上充滿了遏制不住的怒火,不過言筆知道他的怒氣並不是針對他的。「讓她走。」他對小林說。
「局長……」言筆仍有異議。
「什麼都不要說了。」梁靖煥轉向他,二度打斷他道。「我相信她絕對跟王興文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也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