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男人一定是每個女人覬覦的目標,他懷疑石易能帶給是瑀多少安全感?
尤其失去雙親的是瑀,她的不安全感又比一般女人更為嚴重。
是瑀眼神一冷,隨即搖頭,「別提過去的事了,你不是來送喜帖的嗎?喜帖在哪兒?」
「你真以為有哪個女人套得住我啊?」見她一愣,程朗文大笑的掏出口袋裡的一枚古幣。「喏!一年前你要我幫你找的日本龍銀,明治八年,帶來給你了。」
「這……」是瑀呆怔的接過手。
「之前就過貨了,好不容易等到公司派我到台灣談Case,現在才有機會拿給你。」他眼中的微笑一閃,「本來是想當你的結婚禮物的,看來卻變成離婚禮物了。」
「謝謝!」雖然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是給他的?」程朗文看出她的心思。
將冰冷的龍銀握在掌心,是瑀澀澀地笑著,「本來打算送給他當生日禮物,但是打電話給你的第三天,我們就簽字離婚了。」
意思是不過三天的時間,這段婚姻就出了變數?
程朗文不由得擰起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瑀搖首,談笑的不置一辭。
「算了!可是你得聽我一句勸!」他歎口氣,「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強,答應我,千萬別讓驕傲蒙蔽了你的眼睛?」
他永遠也忘不了大一那年,子寧抱著她到柔道社比賽的那次,一個空中翻摔讓是瑀當場臉色發青,她卻強忍著痛硬是贏了那場比賽,後來還和大夥兒到PUB喝酒慶功,直到第二天,手臂腫得像上了石膏一樣,送到醫院才知道是嚴重脫臼。
那時,他就領教了這個小女子打斷牙齒和血吞、比大男人更硬漢的作風,也從此打消了追她的念頭。
見眼前的是瑀咬著唇點點頭,也不知真的聽進與否?
程朗文再次歎氣,知道這個好友有多驕傲,「我明天就要離開台灣,沒辦法再幫你了,這樣可以嗎?」
「嗯!」是瑀重重地、洩憤似的咬斷嘴裡的薯條。
反正被那臭男人識破了,程朗文在不在已經不是問題!
臭石易吃定了她現在無力掙扎,就是要這麼死纏著她不放,但可別以為她就會這樣屈服了,還早得很呢!她遲早會想到辦法擺脫這個對她不利的局面!
思索間,她的視線落向了速食店的招牌,一幕幕廣告畫面忽然在她眼前飛掃而過。
「怎麼了?」程朗文真擔心這個好友是被前夫給逼瘋了。
「我想到辦法了。」是瑀移回目光,那雙美眸突地一陣閃爍,沒來由的令他一陣瑟縮。
「臭石易如果真的以為我會這樣就屈服的話,那他就大鍺特錯了!」
* * *
三天了!石易竟然關在房裡整整三天了!
原先他還會咆哮要石侃滾出去,後來就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一絲聲息。
眼看又要日正當中,石侃再也不打算忍耐下去了!
「我數到三!」他對門內的隱形人吼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破門進去了!」
數了一二三,他甚至還給了石易二又二分之一秒的機會,門裡還是悄無聲響。
石侃毫不遲疑端開那扇實心的柚木房門。
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破掉的門板發出垂危的「吱嘎」聲,深色的簾幕則將光線隔絕在屋外。
全然的黑暗中,一個頎長的身影蜷縮在凌亂的被單裡,地板四周則被一堆空掉的酒瓶佔據。
石侃「刷」地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屋內,跟著掀開被單,讓大哥那張比殭屍更蒼白的臉孔暴露在陽光下。
石易表情痛苦的更加蜷縮成一團,試看捉回被單遮擋刺眼的光線。
「起來!」石侃乾脆將棉被丟到地上。「為了一個女人醉生夢死,你真他媽的夠有出息!」
躲不開刺眼的光線,再加上石侃喃喃不停的咒罵,昏沉的石易終於張開一隻充滿血絲的眼睛,但很快又閉了回去;混沌的腦袋卻已經清醒。
是了!他想起來了!從他見到是瑀那個什麼撈什子男友,他就鴕鳥的把自己泡在酒精裡,試圖麻痺不停在全身蔓延的妒忌和心痛!
可是,顯然效果不彰!
痛苦的呻吟從石易乾啞的喉嚨裡竄出,而他腦子裡的酒精程度大概可以煮好幾鍋燒酒雞。
「我真不朋白!」石侃不滿又懊惱的聲音由大哥腦袋上方傳來,「你究竟看上那女人哪一點?」
即使石易不是第一次這麼頹廢不振,可他就是看不慣一個大男人為了女人要死不活的樣子1
石易艱難的牽起一抹苦笑,沙啞的聲音像被沙紙磨過,「我就是愛她!」
他就是愛那個發起脾氣來比火山爆發還恐怖的女人!
愛她大刺刺的,一點也不像女人的模樣!
愛她穿起裙子卻大步向前走的豪氣!
愛她那股比男人更男人的跋扈和傲氣!
更愛她唯一在他面前才會展現的脆弱小女人樣兒!
他愛她!
在他們相遇的第一秒、第一眼!他甚至那時候就已相信那是他們今生就注定好的緣分!
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加速離開高氏的理由了,因為他的嫉忿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他緊握的拳頭只怕會傷害那個無辜的路人甲!
即使他心知肚明程朗文只是個冒牌貨,甚至早預料到是瑀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他,要他知難而退,卻怎麼就是壓不住他心頭那股烈火熊熊的嫉妒!
猛然察覺他至今仍無法鬆開的拳頭,石易不禁痛苦的再次發出呻吟。
該死!他真的愛慘了那個女人了!
「滾出去!」他對石侃低聲咆哮,心想他需要更多的酒精、更長的時間來恢復才行。 .
最起碼,再次出現在是瑀面前時,他必須要有微笑的自信。
「該滾出去的人是你才對!」石侃毫不同情的揪起像團泥一樣虛軟的大哥。「糜爛三天已經夠了!你要是再不刮乾淨你滿臉的胡碴,洗去一身的酒味,乖乖去學校教課,我就打電話告訴爸媽是瑀有了你的孩子!」
「你敢——等等!你說什麼?!三天?!」石易發黯的眼神猛地亮如火炬,換他扯住石侃的衣領,不信的瞪視弟弟,「你說我關了三天?!」
石侃伸手指向他身後的日曆鐘,意思是你不會自己看嗎?
轉身望見牆上的日期,石易猛然發出一聲詛咒,連忙鬆開石侃,彈起身衝進一旁的浴室。
什麼都可以不顧,就是今天的產檢他不能不去!
他可是孩子的爸爸啊!這個位置誰也不能取代的!
* * *
「明治五年、明治六年……你瞧!就是少了第八年!」
望著石易對著一堆日本古幣歎息,是瑀忍不住好奇,「明治八年很稀奇嗎?」
『嗯!一枚明治八年就抵得上這一堆古幣的價值了,所以收集日本古幣的人都視若珍寶,只要是行家都不願割愛。」
「晤!這麼珍貴的東西,那你一定很想要了?」
石易竟然搖頭,「我已經擁有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了。」
「矣?」她挑起眉。
「就是你啊!傻瓜!」他露出深刻的酒窩,將她撲倒在一堆古幣中,深情款款的笑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明治八年!」
說完這句話,石易激情的吻她,在一堆古幣上跟她做愛,不斷喘息的告訴她她就是他的明治八年。
事後,兩個人身上都印滿了日本天皇的人頭,還彼此相互取笑了好久。
後來是瑀透過有日本古董商親戚的程朗文,執意找到明治八年的古幣送給石易,卻沒料到不過三天,世事竟如此多變……
往事一幕幕掠過眼前,是瑀怔怔望著手中的龍銀,牽起一抹苦笑,想起程朗文說的——
本來是想當你的結婚禮物的,看來卻變成離婚禮物了。
真諷刺啊!
就像石易說她就是他生命中的明治八年一樣……
原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會變質的,人會變老、山盟海誓會褪色,當然愛情也會悄然遠去。
有人說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原來也可以說成不是不變,只是時候未到。
是瑀眼中溢出譏諷,握緊了手中的龍銀,告訴自己像石易那樣花言巧語的男人,她的確是該徹徹底底死心,可是這三天來,她卻怎麼也無法不轉頭探向窗外,更控制不了想豎起耳朵傾聽電梯門是否開啟的衝動。
可惡!她真是傻!
明明迫不及待想擺脫那個奧男人,卻又莫名盼著他出現在她面前……
可是,三天了啊!他竟然整整消失三天了!
程朗文還說他愛她呢!這麼一點兒小小的打擊就讓他受不住了嗎?
可惡!今天是要去產檢的日子耶!他要是再不出現,她一定讓他難看!
不!他要是出現,才要讓他更難看才對!
不!好像也不對……哎呀!該死!反正不管怎麼樣,她要照計劃行事,都不讓他好過就對了!
理智和感情糾結的矛盾讓是瑀緊緊咬住了唇,根本無心在桌上的公文,手心緊握的龍銀也幾乎汗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