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你不能一直逃避。」他打斷她,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一臉耐心的望著她說。
「逃避什麼?我並沒有在逃避。」再度避開他的眼,她瞪著被他拎在手上的公事包。
「逃避和我談論結婚的事,你敢說你沒有?你敢說你今天早上沒有趁我淋浴時溜走?」他不想咄咄逼人,但是不逼她不行,他們都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那是因為我……我上班要來不及了。」
「那打聲招呼應該不為過吧?」
「我……我怕遲到,所以……」
「老闆遲到個幾分鐘應該還好,況且打一聲招呼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李奇輕笑一聲,抬起她的下巴揶揄道。
瞪著他,饒從夫突然嘴一抿,賭氣的不再說話。
「怎麼?舌頭被貓咬掉了?」
她倒希望自己的舌頭真被貓咬掉了,這麼一來可以讓對著一個啞巴說話的他像個呆子。不過一直逃避也不是權宜之計,她必須將話跟他講清楚。
「李奇,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深吸了一口氣,她堅定的盯著他說。
他眉頭微微向上一挑,上前牽起她的手坐到沙發上,道:「什麼事?」
「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會嫁給你。」她一本正經的說。
「不,」他看了她半晌,緩慢地搖頭,「你會嫁給我。」
「我這輩子不會與任何人結婚,」她皺緊眉頭告訴他,「即使我把自己給了你也一樣。」
「不,你會嫁給我。」李奇還是這句話。
饒從夫深吸一口氣。「李奇,你不瞭解,和你做愛並不代表我愛你,或者我願意嫁給你。你應該知道現代人對於性已完全開放,你實在……」
「我瞭解你所說的,但是我愛你,這才是我想娶你,想守護你一輩子的原因。」他打斷她的話。
「但是我不愛你!」
「是嗎?」他看起來毫不在意。反正來日方長,他會讓她愛上他的。
「你難道不瞭解嗎?」
他聳聳肩。
「你不瞭解。」
「好吧,那麼就由你來告訴我,我不瞭解什麼。」看了她一會兒,他妥協的道。
「我不可能嫁給你或任何人。」
「為什麼?」他挑起眉問。
「因為我不適合婚姻。」
他微笑。「不適合婚姻沒關係,你適合我就行了。」
「你還是不瞭解。」她咬著嘴唇,絞盡腦汁想讓他放棄娶她的念頭。
「好吧,我不瞭解,但是這卻不能改變我愛上你的事實,以及我非將你娶進門不可的決心。」他深情而認真的盯著她說。
「為什麼你一定要結婚呢?」她忍不住生氣的衝口問。難道像他們現在這樣亦友亦情人的相處模式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簽一張半點用處都沒有的爛紙不可!
「因為我愛你,想擁有你、照顧你,以及……」
「因為愛所以結婚,那麼不愛的時候是不是就離婚了呢?」她打斷他道,「既然結果還是要分開,那又何需浪費時間去結婚?」
「原來你是不相信愛。」他終於找到問題的癥結。
他的話讓她一怔,沉默了好一會兒,她乾脆向他坦承,「是的,我不相信愛,更不相信婚姻,那些什麼白頭到老、永浴愛河根本就是神話,每年的高離婚率可以證明。」
「你既然知道離婚率高,那就更應該知道並非所有的婚姻都以離婚為結局。」
「我知道,但沒離婚的大多是同床異夢,為了孩子,為了名份,或者只是為了不甘心,人生至此,何苦?」
「你太悲觀了。」他摔起眉頭。
「或許你可以說我沒有安全感,總之我這輩子是絕對不會結婚的。」饒從夫堅定的重申。
李奇搖搖頭。「不,你還是會結婚,嫁給我。」
她瞪著他,臉上有著惱怒的表情,但很快的就恢復平靜,然後聳了聳肩。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知道白自己不會結婚就好。」
看了她半晌,他也學她聳肩。
「好吧,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知道你終究會嫁給我就好。」
「你……」真是有理說不清!饒從夫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抓著放在桌面上的公事包,一言不發的便往大門走去。
「你要去哪?」李奇迅速地攫住她的手問道。
「公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掙開他的手,怒氣沖沖的甩門而去。
她再也不和他說話了!
為了結婚之事,饒從夫近來看到李奇都沒好臉色,她以為這樣至少有嚇阻的效果,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他那個人臉皮超厚,不管她如何板著臉對他,他依然溫柔的對她噓寒問暖,三不五時便問她什麼時候要嫁給他,尤其到了晚上還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開了鎖摸進她房間,夜夜抱她入眠。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不管她用什麼方法鎖住房門,他就是能在不吵醒她的情況下進入,然後與她做愛。
他真的很過分,可是如果她夠老實的話,她會承認自己早已戀上他溫暖的胸膛,和抱著他入睡的感覺,少了他她根本就睡不著。
就像今晚。
四週一片靜默,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人一樣。她看了一眼床頭上的鬧鐘,時針已指向兩點,而他卻遲遲未出現。
他睡著了嗎?還是終於決定放棄她了?
突如其來的心煩意亂讓她霍然由床上坐起來,透過門縫她感覺到細微的光線由門外透了進來。
他還沒睡?還是他睡前忘了關燈?或者他正在外頭掙扎著是否要進她房間?
一股衝動讓她跳下床,在她能夠阻止自己前,打開上鎖的房門走出臥房。李奇果真坐在亮如白晝的客廳沙發上,只是他並沒有在思考任何事,而是正與人講著電話。
「強恩,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因為李奇背對著她,所以他並未發現她的到來。
饒從夫對他的話開始感到好奇。
「拜託,別人可以因為不知道而把我看扁,你怎麼……什麼,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別一直拿我中槍的事來講好不好?我保證會留條命去參加你的四十大壽。」
他到底在說什麼,什麼留條命的?她慢慢地皺起眉頭忖度著。
「強恩,我是不是在逞強你應該知道,而且除了拿我自己當餌外,你還想得出其他辦法嗎?」
拿自己當餌?他想做什麼?她愈聽愈迷糊。
「不,已經沒有時間再想了。」李奇忽然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因為我沒死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出去了。」
「什麼?」
隱約聽到從被他拿離耳朵約有一臂之遙的話筒傳出來的吼聲,饒從夫突然感覺心情沉重。他們一定是在講關於想對他謀財害命的事,而他竟想拿自己當餌?
「拜託,強恩,你是覺得我這次的挑戰困難度不夠高,所以要我聾著一隻耳朵赴約不成?」李奇輕笑道。
饒從夫一臉蒼白的瞪著他的背影,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竟然還笑得出來?
「好,不開玩笑了,就照我之前說的,把我跟你聯絡說明天會回公司的事傳出去。」他停了一會兒,「可以呀,不過只要我明天一出現在公司,相信過不了多久你那邊還是會得到消息……
「該死的!強恩,我已經一再保證過我會小心了。」李奇倏然將身體坐正,懊惱的咒罵出聲。「否則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停頓一下,他對話筒那頭的強恩說:「不,在他將注意力轉移之前,我寧願他只針對我。「因為我愛她。」
她心下一震,知道現在自己是被談論的主角。
「捨不得,但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如果我死了的話,至少從夫的生命將不會再有任何威脅。」
聽至此,饒從夫渾身僵硬,震驚的瞠大雙眼。
「沒錯,她的性命的確比我的重要。」李奇堅決的說,「好了,強恩,我不會改變主意的,如果你不肯幫我,我想那對我的計劃應該也不至於有太大的影響。」
電話那頭,強恩氣得口不擇言。
「你要絕交?可以呀。」
「好了,別再詛咒了。」他挖了挖耳朵,「我半夜不睡覺可不是為了要聽你詛咒的。我發誓會好好照顧自己……當然。」
他不厭其煩的保證,雖然語氣是一本正經外加慎重其事,但是由他原本端正的坐姿改為靠向椅背,接著又整個人乾脆橫躺在沙發上的樣子看來,他根本就是在應付對方。
饒從夫非常的生氣,他竟想拿命來當賭注,而她竟然因此而感到從未有過的害怕。
她靜靜地轉身回到房內,坐在床上生悶氣,不知過了多久,李奇訝然地推開沒有反鎖上的房門,看見她坐在床上發愣。
「怎麼了?」坐到她身邊,他自然而然的將她摟在懷中問。
半夜三點不睡卻呆坐在床上,難不成她是在等他?雖然不太可能,他的心中依然暗自希望著。
「你該不會是在夢遊吧?」半晌沒聽她答話,他再次開口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她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