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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金萱

  「OK,我一會兒就回來。」閻傑進她微微一笑,隨即關上浴室的門。不一會兒她即聽到外頭的房門砰然一聲,她知曉他已出門去。

  饒從父繼續在浴缸中泡澡,舒服得一點也不想爬起來,當感覺圍繞在自己周圍的熱水稍涼了些,她便加些熱水,若浴缸的水快滿出來了,有危害浴室地板的危險,她即放些水掉。如此重複幾次,過了多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直到手腳出現些許皺紋,她才甘心地爬出浴缸,回到房內。

  閻傑還沒回來。她套上睡衣將疲憊的身體拋入床中,闔眼休息。本來她以為自己會很快睡著,卻意外地發現身旁少了他,她根本無法入睡。好可怕,二十六年獨睡的習慣竟在一個月內被他給瓦解掉,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為什麼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呢?不是只到樓下櫃檯被寫些基本資料而已嗎?她起身爬到另一邊的床頭,看了眼床頭音響上的時間,十二點四十五分了,她記得自己進浴室時大概十一點左右,那麼他至少也去了一個多小時吧,為什麼還沒回來?皺著眉頭,她考慮是不是該打通電話到櫃檯問一下,但後來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比較好。

  迅速地換上輕鬆卻不失禮貌的衣服,帶著卡式鑰匙,她在確定房門有上鎖後朝樓下走去。樓下櫃檯前除了兩位服務人員外,空無一人。饒從父眨了眨眼,又轉頭看了一下三部皆同在一樓的電梯,心知自己絕不可能與閻傑錯過,可若真是如此,他人呢?

  走向大門外左右看看,確定自己所在找的人並未在大門外後,她筆直走向櫃檯決定請問服務小姐。然而就在此時,一間門上標有禁止進入的房門霍然被人用力推開,而那人竟是她一直尋不著的老公閣下。突然看到她,他愣了一下。

  「老……」她才剛開口,一句獅吼般的聲音突然從那房間傳出來。

  「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有?」因為對方講的是意大利文,饒從父根本是有聽沒懂,只見房門內又奔出一名暴跳如雷,五官輪廓有如刀刻的老年人。

  「我叫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有?」老年人再次咆哮,目標正對準著……她老公?

  饒從父看著閻傑完全置若罔聞地走向自己,在伸手圈住她的同時間,他柔聲地開口問:「怎麼下來了?」

  「我……」她才開口,那名老年人卻又再度咆哮出聲。

  「就是她是不是?」

  她看了那老年人一眼,又抬頭看向老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眼底有著明顯的疑問。

  閻傑安撫的輕拍她一下。「沒錯。」他以意大利文回答。

  「馬上給我離婚。」

  「不可能。」

  「你若開不了口,由我來。她聽得懂英文吧?」

  閻傑冷眼看他。「你最好不要這樣做。」

  「如果我做了呢?」

  「一輩子別想再見到我。」

  「你在威脅我?」老年人瞇眼看他。

  「我只是在告訴你實話而已。」閻傑毫不退讓的直視著他,語氣中充滿強硬。

  「你別忘了我是你父親!」

  「即使如此我也絕不願意當你野心下的犧牲品。」

  「犧牲品?你講這是什麼話,我這樣做不全都是為了你,將來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的?」

  「對不起,我不稀罕。」

  「你……」瞪著閻傑,他氣得發抖。

  「老公?」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卻能清楚地看出兩人間的激烈火花,饒從父不安地扯了閻傑一下,總覺得這樣大半夜站在人家旅館大廳中與人吵架不太好。

  閻傑再次安撫地輕拍她一下,又對著老年人開口。

  「總之,你要我離婚去娶別的女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勸你早些放棄。」他看著父親唐納·麥迪奇,斬釘截鐵的開口,「還有,我根本不想接掌麥迪奇家族族長之位,大哥、二哥或者堂哥、堂弟都行,求你別再一心想推到我頭上行嗎?」

  「你說那什麼話,族長之位……」

  「好了,我老婆玩了一天很累,我要帶她上樓休息了。晚安,父親。」他截斷父親的話,隨即挽著一臉茫然的饒從父轉身朝電梯方向走去。

  「你給我站住,傑森·麥迪奇!」唐納·麥迪奇呆愕一下後,再次咆哮出聲。

  閻傑根本連頭都懶得回一下,帶著老婆進入電梯,緩緩地朝頂樓最高級的套房而去。

  真是失策,父親這時怎會待在意大利境內呢?閻傑在電梯內皺眉忖度著,他還以為他會在美國參加那些有的沒的高峰會議哩,沒想到……

  唉!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倒媚呀!

   回到房間之後,好奇心壓過所有的睡意,饒從父認真的凝視著閻傑。

  「那人是誰?」她好奇地問。

  他沒馬上回答她,卻打開冰箱,從裡頭拿了瓶啤酒出來,又轉頭問她,「你想喝什麼?」

  她將視線由他臉上移向他手上的啤酒,「還有一樣的嗎?」

  他又拿了瓶飲料出來,跟先前的不一樣,但看得出來也是酒。開了瓶,他走到她身邊的床沿坐下,將她要的那瓶啤酒遞給她。

  「我父親。」他先喝了口酒才開口道。

  「啊?!」饒從父著實嚇了一跳,他父親?那就表示那個人是她的公公嘍?「你怎麼不幫我介紹一下,天啊!他會怎麼想我?」

  「你根本不必理他怎麼想,你是我老婆,只要管我怎麼想就好了。」

  「但他是你父親呀!」

  「我父親跟你爸爸一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又喝了口酒,嘲弄的說。

  「什麼意思?」她不懂。

  「都是自私自利的人。」閻傑的話一針見血。

  看著他,饒從父忍不住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她不知道他父親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但如果那人真與她爸爸一樣自私的話,她是絕對能體會他的苦處。

  「我是一個私生子。」

  她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她從來都不知道。

  事實上,對於他,除了他叫閻傑,在今年八月八日向她求婚,八月十日她答應他之後便拉著她去公證,宣言絕對會愛她一輩子、寵她一輩子,並且有著穩定的工作、穩定的收入之外,她對他的瞭解並不多,一如他對她一樣。

  嚴格說起來他們倆算是一見鍾情,而這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從小因父母關係而抱定獨身主義的她,其實對戀愛一直都是很排斥的,所以不管多少人追求她,她的答案永遠都是個不字,也不認為自己這樣的生活缺了些什麼。

  可是她卻遇見了他,一個什麼也不用做,就這麼自然而然吸引住她全部的光,與注意力的男人。

  那是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感覺,腦袋抽空,四周聲影遠去,空間裡就只剩下她與他。當地轉頭望向她時,四周的空氣霍然變得稀薄,她只覺得呼吸困難,心跳加快,而當他朝自己走來時,她覺得週遭的一切似乎都轉了起來,而她也隨之打轉。

  他們交往不到一個月,在這段時間裡甚至聚少離多,他便開口向她求婚,而她在考慮了兩天之後竟然也答應了他。這婚姻有點像是兒戲,而他們結婚不過一個星期,他就為了工作不得不離開她到美國一個月。

  仔細算起來,他們至今認識不到三個月,實際相處不到一個月,也難怪他們會互不瞭解對方的家庭背景。

  饒從父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無聲地給予她的支持與愛意。她一點也不介意他是不是個私生子,她愛的人是他。

  「在家族的安排下我父親娶了他現在的老婆,後來卻愛上從台灣到這裡留學的我母親而有了我,他收養我,卻因攸關家族地位的關係而辜負了我母親,我母親在我十五歲時抑鬱而終,我則藉著讀書之名離開這裡,從此沒再回來過。」

  「原來你是半個意大利人,難怪你對這裡這麼熟悉。」她恍然大悟的自語著。

  閻傑點了下頭,又仰頭喝口酒。

  「這次若不是我說要來意大利,你壓根兒沒想過要回來這裡?」

  他點頭。

  「你們這些年都沒再見過面?」

  「沒在意大利境內。」他不回來不表示他們不會去找他,尤其在他靠著自己的力量闖出一些名堂,而他那些兄弟、堂兄弟卻只會當敗家子之後。

  「到這兒來你有通知他?」

  「沒有。」

  「所以他才會那麼生氣?」

  閻傑撇了撇唇,不打算將父親是因為要他迎娶蒙特利家族千金,以鞏固他在家族中的勢力,好順利登上旅長之位被他拒絕而發火。

  「也許我們明天該去向他道聲歉。」饒從父思索了一下說。

  「用不著。」

  「老公?」她看著他,眉頭慢慢地攏了起來,「是不是他不喜歡我?」

  他霍然轉身面對她。

  「他真的不喜歡我?」饒從父被一股失望的力量緊緊攫住。

  閻傑放下手中的酒瓶,堅定地握住她的肩膀。「記住,」他望進她難過的雙眼中,認真的對她說:「只要我愛你就好了,你用不著去管別人怎麼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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