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招惹我的朋友。」
「憑什麼?」
她的雙眼頓時燃起怒火,但聲音卻控制的很好。「她不適合你。」她直視著他的雙眼說。
「喔?」他微挑眉頭,似乎對這個話題極有興趣的樣子。「那什麼樣的人才適合我?」他問她。
「問你自己的良心。」她下顎緊繃的盯著他說。「你的世界不適合秦純,而她的世界會讓你覺得乏味,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不會不知道。」
「那我們倆的世界呢?」
「不可能。」
他愛與人打架是因為血氣方剛的關係,而她所處的卻是真正的黑道世界,他們倆的世界比他和秦純差得更遠。更可況她還有一個想將他碎屍萬段的父親。
倪天樞沒有反駁,因為他會以事實來向她證明一切。
「聽說你的改變是因為你媽媽的過世。」他突然說,就見她的身形頓時一僵,雙眼迅速地被傷痛和強迫性的漠然給淹沒。
「這已經不是新聞了,你現在才聽說?」她故作無聊的聳肩。
「聽說她是自殺的。」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見她的下顎慢慢地緊繃起來。
「沒錯,你的消息還真靈通。」絕大多數人都以為是意外。
「我還聽說你變壞的目的全是為了報復她對你的殘忍,因為她竟一聲不響的拋下你,連……」
「沒錯,我這麼做就是為了要報復她、要氣她、要讓她連死了都不得安寧的還要繼續擔心我這個女兒!」她口不擇言的打斷他。
倪天樞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看著她以滿含恨意的神情繼續說著。
「我要讓她知道我是如何的糟蹋她最寶貝、最引以為傲的女兒,我要讓她後悔她不應該這樣拋下我,我要讓她死不瞑目。」她要報復!
倪天樞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這不是你真正的意思。」他溫柔地說。
「當然是。」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但倪天樞卻聽得很清楚,並擔心待會兒如果他說出更一針見血的話語時,她的失控會不會傷到自己。
「過來這裡。」他開口說,可是她卻只是一臉防備的瞪著他。「原來你怕我。」他用激將法。
「誰怕你!」她走向前。
「請坐。」他在她遲遲沒有坐到他身邊的位置而挑釁的開口。
伊綠全身緊繃的坐到身邊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不去接觸到他。但是她忘了在他的血液中掠奪的成份有多高。
一瞬間!她的人已落入他的懷抱。
「你想幹麼?」伊綠驚慌的叫道。
「以我們的關係,你似乎用不著這麼驚慌。」他將她抱到大腿上,整個人橫在樓梯口最上層的地方,背部輕鬆的靠著牆面。
伊綠全身僵硬,驚惶失措的一邊用力推他,一邊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然而令她驚訝的是他只不過用一隻手臂環住她就把她拉回懷裡,好像她是個小孩子一樣。
「別動。」他平靜地說,「否則待會兒發生了什麼事可別怪我。」
伊綠倏地靜止不動,因為她忽然想到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的地方,換句話說,他可以在這裡對她做任何事而沒有人會阻止他。老天,她把自己推到了一個危險的地方卻什麼也不知道,噢,老天!
「放鬆!只要你乖乖地別亂動,我保證不會對你做出任何你不願意的事。」她的緊繃讓他的聲音變得溫柔而無害。
伊綠因他的溫柔而稍稍地放鬆了身體,但卻因他接下來的舉動而差點沒從他身上跳起來。倪天樞將臉埋入她頸項中,輕吻了她敏感的頸部一下。
「你——」伊綠撫著頸部轉頭瞪他。
「抱歉,我情不自禁。」
「他竟然敢這麼說話。」伊綠難以置信的膛大雙眼,感覺熱氣在一瞬間襲上她的雙頰,不知道是生氣或是……
「不要拿我開玩笑!」她憤怒的朝他吼道。
「我沒有。」
「你沒有才怪。」
倪天樞頓時撤了下嘴角,不打算與她爭論這件事,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活想對她說。
「小綠。」他第一次這樣叫她,感覺還滿好的。「你之所以變壞不是為了報復你媽媽,相反的你是為了報復自己對不對?」
伊綠在一瞬間咬緊了牙關,她緩慢地將頭轉開。「你在說什麼笑話,我為什麼要報復自己?」她冷冷地說,聲音鋼硬的讓倪天樞蹙眉,可是他必須打開她這個心結。
他看著她的眼靜靜地說,「因為你怪自己沒有發現你媽媽身染重病,甚至連她出事的那天早上,你都沒有發現她的異狀,還一如往常的去上學。你……」
「不要說了!」她霍地大叫,但他沒有理會卻無情地繼續說著。「你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沒有發現她生病了!甚至於病入膏肓到想自殺,你怪自己愛她愛得不夠深,看不出她有自殺的念頭,甚至於怪自己為什麼連一點不安的預感都沒有,媽媽在家裡自殺時,自己卻在學校笑得正開心。」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伊綠突然摀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大叫著。
「我說得對嗎?你現在的所做所作所為不是在報復你媽媽而是在折磨你自己。」
「住嘴!住嘴!不要說了!」
她依然以雙手捂著耳朵,但是以她的反應來看她是聽得到他所說的話的,可是倪天樞卻突然伸手將她的雙手握住放下,並強制性的要她聽清楚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
「你把你媽媽死的責任全歸咎在自己身上,所以才開始變壞、開始糟蹋自己。」他盯著她的雙眼說!聲音由先前的冷靜突然加了許多強忍的憤怒。「你從蹺課、抽煙、喝酒到孤獨自己,當這些懲罰再也壓制不住你心中的痛苦時,你就想用更狠更嚴厲的方法糟蹋自己,到PUB裡去引狼入室,對不對?」
「不要說了。」她的聲音發緊,淚珠從眼眶中掉落。
「那天晚上你明知道別人在你杯裡下藥,你卻依然把那杯酒喝下去對不對?」
「是的。」她知道那兩個人在她酒杯裡倒了些東西,但是她卻依然將它們喝進肚子裡。因為她沒有辦法。 「你不管對方在你杯裡下的是什麼藥,也不管對方在得手之後會怎麼對付你。你一心只想要傷害自己、懲罰自己。」他的十指突然用力的掐入她的雙臂中,感覺就像要掐碎她的骨頭似的。「你以為這樣就能減輕你心中的痛苦嗎?」
她的痛苦已經是永無止境了,除了死之外別無他法。可是卻連想死的權力都沒有因為她根本沒有臉去見在九泉下的媽咪。
「回答我對不對。」他像警察審問犯人般冷酷無情的命令道。
倪天樞的雙手又緊握了些,但她絲毫感覺不到痛楚,發自內心的疼痛早已將她整個麻痺了。 可是如果可以。如果她的死不是出自於自殺,而是個意外的話,她忽然抬起頭目光焦距的望著他。
「真可惜他們下的藥不是致命的毒藥,要不然的話……」
「你該死的敢給我想死!」倪天樞大聲的吼出他的憤怒。該死的,她比他想像中的更難過、更自責。
從她朋友那裡聽到她家的巨變和前後一些話語的改變中,他大致可以猜她對於母親因病自殺內心所承受的自責與痛苦有多大,以至於讓她性格大變。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情況會這麼的嚴重,她竟然有想死的念頭。
「你給我聽好,我不准你再有這種的念頭!你聽清楚沒?」他雙眼緊盯著她咬牙說。 她無言。
「聽清楚沒?」
她安靜無聲,氣得他用力詛咒一些難以入耳的粗話。
一會兒之後,他突然像有所決定般的移下自己的大腿然後起身拉著她開始下樓,木然的伊綠任他帶領著,沒有反抗也沒有開口問他要去哪裡,直到也要地帶到他第一次害她蹺課並翻牆逃學的那個牆角,她木然的神情才有了些許的變化。
「我今天不想蹺課。」她說,但他置若罔聞的逕自要她攀上圍牆。
「上去。」
抵不過他的堅持與力氣,伊綠還是攀上牆頭,躍出了學校範圍。
「你要拉我去哪?」她的大步伐讓已經麻木的她有些吃力。 「你家。」
「我家?」猶如光波的湖面突然刮起了一陣風般,驚惶在心潮中悄悄蕩漾,伊綠似乎記起了某些她不該遺忘的片段。那是什麼呢?
「大小組。」門口站著一些身穿黑西裝的人嚴肅的說。
大小組?她想起來了,爸爸說要將他碎屍萬段……
「快跑!」伊綠在一瞬間反手抓住倪天樞的手腕,拉著還搞不清楚情況的他迅速地朝反方向跑。他們沿著街道奔跑,一邊閃躲著迷惑驚愕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