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不過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帶種!」仲村治司冷笑道,隨即一聲槍響,她的大腿上已多了一個血洞。
一聲悶哼由龍居靜緊咬的唇瓣中逸出來,她的身體僵硬的弓著,忍受著她以為不可能會再深一層的劇痛。也許第一槍就該讓它貫穿她心臟才對,她痛不欲生的在心裡想道。
「怎麼樣,現在有沒有比較令我順耳的話要說呀?」
即使痛得想死,龍居靜依然冷冷的看著他說:「你去死吧?」
瞪著她,仲村治司得意忘形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好,沒關係,反正你身上多得是打了子彈也不會死的地方,我們就來看看你到底能吃幾顆子彈。」
他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聲音才落下,槍聲即劃破長空響起,她另一隻原本完好無缺的腿登時多了一個血洞,而眨眼間被血液染紅的褲管則與另外一邊相互輝印著。
強忍著椎心刺骨之痛,龍居靜半聲不吭的繼續瞪著他,然而原本在她眼中還算清晰的他卻慢慢被他身後昏黃的街燈吞噬,她的眼前變得一片白,耳邊卻突然傳來轟隆隆的巨響。
一大片數都數不清的車燈,有汽車、有摩托車,照得原本昏暗的廢棄倉庫區頓時有如白晝般明亮,它們的突然出現讓所有的人都傻了眼,除了已經陷入昏迷的龍居靜除外。
「不——」車群逼退了人群,上杉豐自在看清渾身浴血躺在地上的人是龍居靜之後突然狂吼一聲,在車未停妥前已縱身而下衝到她身邊,將她扶在臂彎處恐懼的盯著她。
「龍居靜,龍居靜醒來,你給我醒過來!」他以發抖的聲音朝她吼叫著,但她沒有任何反應,背的中槍處卻已湧出大量血液,染紅同時也染濕了他的整片衣衫。上杉豐自瞠目結舌的瞪著自己及她身上怵目心驚的紅,腦筋一片空白。
「她必須趕快送醫院才行。」葛木輝當機立斷的對他說,「來,快點抱她上車。」
一語驚醒夢中人,上杉豐自飛快的將龍居靜送上車,他卻在葛木輝意外的眼光下退下車。
「豐自?」
「麻煩你送她過去。」上杉豐自看著皺眉的他。
「你要幹什麼?」葛木輝有不好的預感。
「麻煩你了。」他說完轉身,以令人望而生畏的堅定步伐一步一步朝軍司耕時那夥人逼近。
「該死的!」原本單腳已踏出車門外,準備攔止上杉豐自的葛木輝突然詛咒一聲的縮回腳,回頭望了一眼後座昏迷不醒又血流不止的龍居靜,他牙一咬,發動引擎,在以眼神拜託週遭的飆車族兄弟們替他看護上杉豐自之後,緊踩油門狂飆而去。
老天保佑,現在的他只有祈禱在他通知關、雅之、轍或建治,在他們任何一個人到此阻止之前,豐自尚未大開殺戒,否則的話……該死的!他抓起手機迅速撥起電話。
第九章
幸好上杉豐自不愛用槍,否則的話青木關趕到現場所看到的便不是片野鼻青臉腫的昏迷者,而是片野橫屍了。不過雖然如此,其中有幾人依然逃不過死亡的命運,例如仲村治司、軍司耕時這兩名罪該萬死的禍首就逃不過他嫉惡如仇的個性,復仇——為龍居靜復仇。
不過殺人償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上杉豐自雖身為PSA卻也沒道理可以知法犯法,所以這次的事件他幾可說是闖下了大禍,要不是他在此次事件中除了鼻青臉腫之外亦身中數槍,能以自保殺人為由,再加上上頭愛屋及烏——六本木誓言同進退等牽強理由,他恐怕也難逃法律的制裁。
事發後第三天,白虎組因失去一向獨裁的軍司耕時,組內權力鬥爭四起,弄得白虎組如同一盤散沙,猖狂程度很明顯的不復從前,然而黑龍組卻恰恰相反,在明瞭龍居靜並非真如他們眼中膽小無謀之後,組內幾乎恢復龍居圭介在時的旺勢,等待組長龍居靜休養告一段落後,回來統領他們。而面對連續三天被人阻擋,見不到他們的組長龍居靜這事,氣勢旺盛的他們再也管不著阻擋他們的人是不是警方人員,誰敢阻擋他們就揍誰。
「讓開!」黑龍組組員個個橫眉豎目的瞪向站立在龍居靜所住病房門外兩側的便衣,冷冷警告道。
兩名便衣不動聲色的立在原地,卻在黑龍組組員向門板踏進一步時同時移身阻擋他們的去路。「對不起,這裡的病人不見客。」
「去你的不見客!我數到三,馬上給我讓開,一、二……」
「先生,如果你們再不離開的話,我們可以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們,請你們……」
「妨礙公務?哈!請問警察先生,我們何時妨礙你們的公務了?我們只不過想見見我們的組長,你們就將妨礙公務這罪名冠到我們頭上,你們以為警察就可以隨便亂冠罪名給人民嗎?還是你們以為警察就可以隨便拘禁一個人?憑什麼不准我們探病?讓開!如果你們再不讓開就別怪我們以多欺少。」
「請你們離開。」便衣面不改色的盯著他們說。
「去你他媽的聽不懂國語呀!我……」
「跟他們講那麼多做什麼?我就不相信憑他們兩個擋得住我們!」
聽兩名衝動的黑龍組組員說完,兩名便衣的手同時間移向腰間的手槍,其中一個較為激動的已將手槍拔出,槍口對準著他們,「馬上離開,聽到沒有?」
「我就不相信你敢開槍。」黑龍組多數吃軟不吃硬,硬是再向前一步。
「不要動,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嘍!」舉槍的便衣大聲叫道,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冷峻的聲音從另一頭響了起來。
被強制綁在床上的上杉豐自趁沒人注意之際偷偷溜出病房,才來到這裡便撞見一切的衝突,他立刻出聲遏制一觸即發的雙方,叫道:「住手!」
「長官。」便衣在見到他時,恭敬的朝他行禮。
上杉豐自尚未朝便衣回禮,黑龍組有人在認出他時已衝口叫道:「上杉豐自,你也是來看組長的嗎?怎麼你也受傷……」
「長官?上杉豐自,為什麼他們叫你長官,」黑龍組有人反應靈敏的插口道。頓時,有如提壺灌頂般所有黑龍組組員都瞠大了眼睛。
「說話呀上杉,什麼叫做長官?他們為什麼叫你長官?」
「不要告訴我們你是個條子。」
「上杉豐自,說話呀!告訴我們你不是條子,說呀!」黑龍組組員一個個逼問著。
「我是個特務警察。」看著眼前一張張猶如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臉,上杉豐自不疾不徐的開口說。
「去你他媽的,你竟敢欺騙我們,我要殺了你!」
「不要動!退後!全部退後!」一名便衣衝到上杉豐自前方,以手槍阻止怒不可遏,準備向上杉豐自索命的黑龍組組員,厲聲吼道。
「滾開!這小子欺騙了我們,我們絕不會輕易放過他,滾開!」
「退後!你們再不退後我就要開槍了。」
「山口,你們全部都給我住手。」突然之間,龍居靜住的病房門被打開來,面無血色的她坐在輪椅上對門外的紊亂出聲道。
「組長!」黑龍組組員驚喜的回頭叫道,一瞬間圍攻上杉豐自的所有人已一窩蜂擁向她。
「組長,你還好吧?」
「你沒事吧?」
「這邊住得怎樣?需不需要屬下幫你換間更大更舒適的醫院或病房?」
對於週遭七嘴八舌的關心,龍居靜沒有回應,一雙眼睛從頭到尾都盯著上杉豐自的臉,她剛剛已把外頭吵鬧的一切都聽到耳裡了,當然沒錯過那最精采的一句話——我是個特務警察,他竟然是個警察?! 「組長……」得不到回應,黑龍組組員們的聲音愈加多了幾分憂心。
龍居靜將視線慢慢移向眼前的屬下,出口的聲音雖不似往日強硬有力,但是在對上她那雙充滿憤恨的眼眸時,面無血色外加虛弱得猶如一陣風便能吹倒的她,卻依然充滿令人無法漠視的嚴厲。「我的傷勢還需要一段時間休養,你們以後別再來這裡了,免得警方更有理由針對我們黑龍組,再派別的特務警察監視我們,聽到了嗎?」她說。
「是。」黑龍組組員們一愣,隨即應聲。
「好了,你們回去吧。對了,警方可不是我們黑龍組惹得上的角色,尤其是特務警察,你們最好放聰明點,別去招惹他們知道嗎?」她若有所指的望向上杉豐自。
「屬下遵命。」黑龍組組員先是瞪向上杉豐自,然後在不情願的低頭應聲後退出了醫院。
龍居靜轉身回房,上杉豐自則在原地怔愣了一會兒後推門走進她病房,而她正背對著窗戶面向他,像在等他似的。
房門在靜寂的空間關上,產生了不小的聲響,卻絲毫移動不了房內相互凝望的兩人,他們就這樣對望著,誰也沒有開口。
不動聲色的看著她,上杉豐自這幾天懸蕩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慢慢著了地,緊繃的神經亦一根根鬆弛下來,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愛上她了,而這就是為什麼她能影響他至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