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病床上的女子一定用情至深,護士感動的暗忖,要不然……
護士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那男人竟在哭! 商顥禹始終沒有出聲,但是哀痛的氣氛卻瀰漫在他的週遭,甚至不斷擴散,連站在病房最角落的護士都受到影響,逐漸感覺鼻酸起來。
他伸手輕輕握起病床上安旖玲的手,將自己的臉頰輕貼在她手背上,在他臉頰上輕輕滑動,就像她正在輕撫他一般。
突然他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伸出另一隻手,撫過安旖玲蒼白卻又帶著紅腫掌印的臉頰,「你醒了。」
護士感到極為驚訝,她被眼前的奇跡震撼住。
床上的病人竟然睜開了雙眼! 天,她得趕快通知醫生才行! 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安旖玲虛弱的伸手將嘴巴上的氧氣罩拿開,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對他說:「我捨不得你。」
「我知道,」拇指輕撫過她蒼白的唇瓣,他啞聲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捨不得我,所以……我在這裡等你醒來。」
「對不起。」她撫上他濕潤的眉睫說。
「你是該跟我道歉,但不是現在。」他想替她將氧氣罩重新戴上,卻被她攔了下來。
「不,我有話……」
「有什麼話等你出院後再說。」他語氣溫柔,態度卻十分堅持。
「安家他們……」
「我知道,這些我都會處理,你別擔心,只要好好的養傷就好。」他打斷她的話,接著即不由分說的替她將氧氣罩戴回。
安旖玲一臉你不瞭解的神情,想再將礙事的氧氣罩拿開與他說話,但雙手卻被他給握住,動彈不得。
「我知道,我都知道,包括,」他雙眼微瞇了下,深邃的眼眸霎時變得冰冷而無情,「他打了你。」
「不,你聽我說。」既然這樣,堅持說話的她只好戴著氧氣罩開口,因為她怕一切將會太遲。
「如果你一定要說的話,就讓我來替你說。」商顥禹輕捏了下她的手,阻止她想再次說話的舉動,緊接著他道:「下午你在車廠聽到我與我父親的談話,便想了個辦法回到安家,企圖解決安家與商家的婚約對不對?」
雖然全身感覺虛弱無力,但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安旖玲仍不自主的睜大雙眼。他怎麼會知道?
「你告訴他們你懷孕了,還是一個修車工人的孩子,想當然耳你爸一定很生氣,就動手打了你,你臉頰和嘴角的傷就是這樣來的對不對?」
不待她回應,他原本帶著心疼的眼神慢慢變為冷酷無情。
「一個沒沒無聞的修車廠工人和商氏企業少東,向來唯利是圖的安城復怎會容許你的不明智選擇,而破壞了他的計劃,所以便強迫你去墮胎,不過最後還是讓你想辦法逃了出來,對不對?」
她沒有回答,但寫滿震驚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你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對不對?」他冷笑著說:「因為就在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安家那四口人正唯恐旁人不知他們的冷血,在走廊上大聲嚷嚷著事前與你發生的一切事情,他們甚至打算如果你真變成植物人的話,便將你丟給那個修車工人照顧一輩子。
「他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他們口中的修車工人就是我,也就是他們極欲攀附的商氏企業少東。」
安旖玲平靜的看著他,沒有任何遭受打擊或難過的樣子,對於安家那些人,她早就已經死心、絕望了。
她輕握了他的手一下,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你是想問關於我們兩家婚約的事?」愛意讓兩人心意相通,幾乎用不著她開口,他便能猜到她心中所想的。
安旖玲再用手輕握他一下,以示她的回答。
「解決了。」他給了她一個放心的微笑,「既然大伙——我爸媽也都來了,都聽到他們說你有了一個情投意合的意中人,甚至與他有了親密關係,我們又怎能做出拆散人家的事,當然要成全你們這對有情人嘍。所以,我們明天便會在報上刊登與安家解除—婚約的消息,當然,為了保障女方的聲譽,壞人的角色自然由商家來扛。你還有問題要問嗎?」
安旖玲露出一抹微笑,其中有高興、有釋然,還有一股淡到不能再淡的哀愁。
「怎麼了?」商顥禹敏銳的察覺,原本放鬆的眉頭又緊蹙了起來。
她依然保持微笑,但是他知道一定有事。
「你是不是擔心我們之間的婚約解除了,我以後會不理你?」
安旖玲用力的握了他一下,像是表示她的不悅。
她當然知道他對她的心,畢竟他已親口向她求過婚不是嗎?而且他下午在車廠所說的話,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不是這個問題,那麼……」商顥禹三秒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說:「你是擔心如果他們知道修車工人是我的話,可能還會對我們糾纏不休?」
微笑慢慢地從她唇邊淡去,關於這一點她真的很擔心,也很害怕。
得知自己中槍時,她真心希望自己能就此死去,也可讓安家不再對商家糾纏不清,但是當她再睜開眼看見他的那一剎那,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捨不得離開他。
她真能繼續待在他身邊嗎?如果安家人找來……
「放心,我已想到一個法子可以對付他們了。」商顥禹輕鬆的微笑著。
安旖玲懷疑的看著他。
「相信我嗎?」
她輕握了他一下,眼中寫滿了對他的信任與愛意。「那麼就什麼都不要再擔心了,只要閉上眼睛好好休息,當你出院的那一天,就是我們倆結婚的日子。」
安旖玲看著他,突然間,一滴淚珠緩緩從她眼角滑落。「怎麼哭了?我又沒欺負你……啊,對了,你還沒答應我的求婚呢,我就霸道的決定了婚期,難怪你會氣哭。」說著,他溫柔的替她抹去淚痕,「別哭了,我再向你求一次婚就是了。請問安旖玲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更多的淚水滑落,她只能緊握住他的手,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不回答就是默許了。」他深情的凝望著她,在暗數五秒後,便咧嘴一笑道:「謝謝你答應嫁給我,玲,還有——我愛你。」
9999999999999999999 安城復怎麼想就是不甘心,在看完隔天的報紙,商家公開取消與安家婚約的啟事後,他發現其實他們還是可以翻身的,因為如果他們安家堅持「不記前嫌」的話,還是可以將女兒嫁過去。
想通這一點,他霍然翻身下床,打開衣櫥便快速換起衣服來。
「怎麼了,這麼晚你想去哪兒?」安夫人坐起身,睡眼惺忪地問道。
「我要去醫院。」
「去醫院?你這麼晚要去醫院做什麼?」
「我要去看那小賤人醒了沒。」
「幹嘛,你還關心她呀?」安夫人嘲諷的說,做了三十年的夫妻,她怎麼不知道丈夫身上也有良心這類的東西?
「關心她?」安城復嗤之以鼻的冷哼,「我是要去看看她醒了沒,還有沒有利用價值。你忘了那關鍵的二十四小時已經過了嗎?」
「咦,這點我倒是真的沒想到。」她心想,如果安旖玲那小賤人沒事的話,她兩個寶貝女兒自然也就不用成為代罪羔羊了,她何樂不為?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半夜十二點,除了急診室外,醫院絕大部分都是寧靜的,所以當有人踩著高跟鞋,步伐急促的走在寧靜的走廊時,那聲音有多刺耳、多令人討厭是可想而知的。
不需任何報酬,單純只想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而熱心參與商顥禹所設下的計謀的護士,在最適當的時候走出加護病房。
「啊,你們是安旖玲小姐的父母,對不對?」她假裝驚訝的看見他們。
「你是?」
「我是你們女兒加護病房裡的護士,昨晚我們見過面的。」
「是嗎?我不記得了。」安夫人撇了撇唇角,一臉高傲的說。
「你們是來看女兒的?」
「她醒過來了嗎?」胡亂點個頭,安城復迫不及待的問。
「還沒。」護士搖頭。
「還沒?」安夫人忍不住尖聲道,「醫生不是說她若二十四小時內沒醒來的話,就會變成植物人嗎?那她現在豈不是已經是個植物人了?」
「醫生對這種情形有沒有說什麼?」安城復猶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醫生說……嗯,你們要不要先進去看一下病人?我記得昨天……」
「醫生到底說了什麼?」安城復忍不住截斷她吼道。
護士佯裝被嚇到的往後退了一步,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醫生到底說了什麼?」安城復再次問。
「醫生說沒辦法了,現在只有等待奇跡。」護士嚇得衝口而出。
「等待奇跡?」
「植物人突然醒來的病歷並不是沒有,醫生說也許會有奇跡也說不定,要家屬不要放棄希望。」護士急忙點頭,好像害怕他會再凶她。
「那個奇跡是昏迷了多久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