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她竟會答應,刁覃遠一時之間錯愕的睜大雙眼,目不轉睛的瞪著她。
蒙伊雪佯裝沒看見他臉上震驚的表情,逕自開口繼續將她之所以會答應的原因說出來。
「雖然說我並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但是我沒有辦法,因為我真的不想去墮胎,畢竟他是個無辜的小生命,我不想抹煞他生存的權利。」她說著低下頭,伸手輕輕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刁覃遠呆了,大腦一時之間幾乎完全沒法運作。墮胎?小生命?
老天,這是——
「我懷孕了。」她抬起頭來,輕聲的對他說。
懷……懷孕?!刁覃遠猶如被雷劈中,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 ☆ ☆
婚禮如火如茶的進展著,因為刁覃遠的身邊並沒有親人,一切事誼自然由女方家人全權處理。
一個月後,自小身為孤兒的刁覃遠多了一個老婆,和一對自有記憶來便始終盼望不到的父母,而蒙伊雪則多了一個丈夫,一個始終對她疼愛有加,卻也相敬如賓的丈夫。
對於這種情形,其實全在蒙伊雪的預料之中,所以她一點也不以為意,因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相信要不了多久,肯定能將她這個阿呆老公的一顆心手到擒來。
對此,她深具信心。
☆ ☆ ☆
「小雪。」
一走出校門就聽見熟悉的呼喚聲,蒙伊雪停下腳步,左右張望了一下,找到他停車的位置後,嘴角微揚的迅速跑向他。
一見她起步奔跑,原本坐在車內的刁覃遠猶如突然發現車內有炸彈般的,猛然推開車門衝出車外,然後筆直的衝向她,迅速的將她攔了下來。
「你在幹什麼,怎麼可以用跑得呢?」他眉頭緊蹙的輕聲教訓她。
「為什麼不能用跑的?」以前他來載她下課時,她都是飛奔而至的奔向他的,也不見他有意見,怎麼這回他卻對她生起氣來?
「你忘了你現在懷孕嗎?」
「啊!」她頓時恍然大悟的輕呼一聲,因為她是真的忘了。
沒辦法,才三個月而已,她的小腹依然平坦的看不出懷孕跡象,體重也沒有增加,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根本就不會孕吐,若不是醫生證明她的確已經懷孕了,就連她都不相信如此活蹦亂跳的自己竟然是個孕婦。
「對不起,我真的忘了。」她雙手合十的朝他拜了拜道歉。
「這種事也能忘?」他瞪眼道,語氣中充滿了對她的無奈。
「我保證下次絕對下會忘了。」她立刻討好的說,一頓之後,便好奇的看著他問:「怎麼突然跑來接我,你不是說今天有工作要做嗎?」
嫁給他之後她才知道,平日看似游手好閒的他,竟然是全球知名微軟公司,Microsoft特約程式設計師,光是過去所設計程式的版稅,年收就超過了百萬,更別提Microsoft每年給他如天文數字的簽約金了。
唉,真沒想到自己竟會嫁給了一個乞丐王子,騎得是破舊的二手機車,開的是車齡超過十年的破銅爛鐵,然後租住在一間十坪大小的學生租屋區,月租一萬塊有找。
唉唉,她上輩子一定燒了不少香,做了不少好事,才會在這輩子撿到一個外表像乞丐,實際卻是個富可敵國的王子來嫁。
或者,她該套句不太好聽的俗語來說,她還真是走了狗屎運哩,竟然巴到這麼一個黃金——不,鑽石單身漢,真是有夠好運! 「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刁覃遠不答反問的盯著她看。
「什麼日子?」她搖頭。
他立刻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產檢的日子。」他說。
「啊?」她輕呼一聲,立刻想著今天的日期,完了,今天真是她的產檢日。
她怯怯的看向他。
「你看起來很精明,事實上卻很迷糊。」他歎了一口氣的說。
蒙伊雪頓時傻笑,既然被發現了,那她就再承認一件事吧。
「我把媽媽手冊放在家裡沒帶出來耶。」她吐著舌頭告訴他。
「我帶來了,在車上。」他搖著頭說,真拿她沒辦法。「你這麼迷糊,以後該怎麼辦?」他帶著她走向車子。
「沒關係,有你在。」她微笑的看著他說。
「我又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
笑容瞬間僵在蒙伊雪臉上,她懷疑的看著他。「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後悔因負責而娶了我,想離婚了是不是?」她有些激動的問。
「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因為孩子的關係才嫁給我,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如果你想恢復自由之身,隨時都可以告訴我,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孩子的事你不必擔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的只是孩子,並不要我,不要一個妻子?」
「你還年輕,人生可以說才剛剛開始,所以現在決定的事,並不代表以後就不會改變。」
「你覺得我是那種孩子生下來之後,就什麼都不管只顧自己玩樂的人,你不相信我?」
「小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還年輕,許多事情沒有嘗試過,就像戀愛——」
「我現在就是在戀愛!」
刁覃遠頓時一怔。對了,他怎麼會忘了她有個喜歡的學長呢?心底突然有股怪怪的感覺慢慢爬升,他皺了皺眉頭,甩掉那種怪異的感覺。
「一相情願和兩情相悅並不一樣。」他說。
蒙伊雪突然停下腳步,整個人就站在路中間。
「小雪?」他愕然的也跟著停了下來,企圖伸手拉她繼續往前走。
「你是說我一相情願嗎?」她盯著他問。
「我們先上車好不好?」他哄著。
蒙伊雪猶豫了一下才繼續往車子的方向走去,然後和他一起坐進車內。
「你覺得我在一相情願?」她立刻繼續先前的話題,瞪著他問道。
刁覃遠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斟酌著開口,因為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小雪,我說那句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告訴訴你,你喜歡你學長,但他對你卻沒有那種感覺,這種一相情願的戀情,跟一對男女兩情相悅的感覺完全不樣,所以——」
「你說的一相情願指的是我和學長?」她忽然打斷他問道。
「嗯。」他點頭應聲,不曉得她為什麼會這樣問。
難道說除了她學長之外,她還有其他喜歡的對象?先前那股怪異的感覺再度從他心底爬升起來,讓他不知不覺的皺起眉頭。
蒙伊雪差點沒歎息出聲,這個阿呆果然反應遲頓,難道他都沒發現自從與他的婚禮敲定至今,她根本就沒再提過學長這兩個字,甚至不見一絲傷心的模樣嗎?事實上,她從頭都尾都笑咪咪,因為她如願的嫁給了她最想嫁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反應遲頓的阿呆。
唉,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知道她對他的心意呢?難道真要她對天發誓或召告全世界嗎?她是不介意做這種事啦,但問題是這樣做有效嗎?他壓根兒從頭到尾都把她當成了妹妹在看待,就連婚後都與她分房睡,而最親密的行為則跟以往一樣,只會揉揉她的頭髮而已。
唉唉唉,真是三聲無奈。
「我和學長已經是過去式了,你就別再提他了,現在的我只想做好你老婆,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並撫養長大。」她含蓄的表明要與他到老的決心,怎知這阿呆根本有聽沒有懂。
「你想通了就好,畢竟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不希望你的心情一直都被那件事所影響。」他一本正經認真的勸著她。
「我的心情被影響?」她覺得自己每天笑口常開的,哪有什麼心情受影響的事發生。
「你可能自己沒有注意到,你時常不知不覺的在歎氣。」他指出自己的觀察。
歎氣?原來他指的是這件事。
「覃遠……」
一聽見她對他的稱呼,刁覃遠頓時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你還是叫我刁大哥我比較習慣。」他打斷她的叫喚。
「我們是夫妻。」她告訴他,心想著如果他連她叫他覃遠都不能習慣的話,她懷疑如果她改叫他遠,他會不會當場不支倒地?「我心煩並不是為學長。」她明白的對他說。
「不是嗎?」
「不是。」
「那你在心煩什麼?」他忍不住的問。
「我……」蒙伊雪欲言又止的看著他的側臉,猶豫著該怎麼回答他。
「怎麼了?」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你真的想知道我在心煩些什麼嗎?」她問。
「嗯。」他點頭,同時又看了她一眼。「也許你說出來我幫得上忙。」
「你一定幫得上忙。」她肯定的說。
「既然如此,你就應該早點告訴我,而不是一個人在那邊心煩。」他說。「來,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你打算一輩子都跟我分房睡嗎?」
沒料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刁覃遠一怔愣後整個人呆住,導致行進中的車子差一點沒吻上路中的安全島,還好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回神才倖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