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的聲音,赫連酷倏然回頭看她,他的表情冰冷無情,眼神更是殘酷的讓人心悸。但早已讓怒氣凌駕過理智的胡蝶根本什麼也沒注意到,她一步步的走向他。
「她是誰?」站定在他面前,她仰頭問道。
赫連酷低頭看她,微瞇黑眸中的殘酷似乎在一瞬間完全消失,但才一眨眼,卻又盡數回到他眼中。
他沒有回答她,而胡蝶也沒覬覦過他的回答,因為她只是想讓自己徹底看清楚他,讓自己徹底死心罷了。
「你曾經愛過我,或者喜歡過我一點嗎?我對你來說,除了替你煮飯之外,還有別的意義嗎?你曾經想過要主動牽我的手,或者吻我嗎?在你的心裡,曾經有我影像駐足過的地方嗎?」
她的臉色隨她每問一個問題而變得更白,她面無血色的看著沉默的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慘淡的笑。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她突然連說了四個「沒有」,替他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我說得對不對嗎?或許,你根本從來就不曾認真的想過我一次。或許,你連我的名字胡蝶兩個字怎麼寫,你都不知道。」
赫連酷眼中迅速的閃過一連串驚慌與反駁,但他卻抿緊嘴巴,一句話也沒說。
現在不是解釋,也不是告白的時候,一切的一切等他解決身邊的殺手「姬」後,自然會有機會與她說明白,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的默認讓胡蝶絕望到底,什麼叫做哀莫大於心死?這下子她終於懂了。
沒有多看他一眼,胡蝶毅然決然的轉身就走,而淚水就在她轉身那一剎那間從眼眶潰堤。
這一次,她知道自己是徹徹底底的放棄了。
第十章
「你應該去追她,把話說清楚的。」在一旁觀望的「姬」忽然開口道。
赫連酷緩緩地將冷酷的視線轉向她,肅殺之氣盈滿全身。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還是同一句話。
「先放開我好嗎?我的手快被你捏斷了。」她看著他說,在他鬆手後,一邊揉著疼痛之處,一邊念道:「我還以為你談戀愛後,至少懂得什麼叫溫柔。」
「我警告你馬上離開台灣。」眼神冰冷,語氣殘酷,赫連酷絲毫不顧念他們「本是同根生」,而給予她一點友善或歡迎。
「如果我說不呢?」
赫連酷冷眸一瞇。「那麼,你會發現你將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對嗎?」「姬」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你知道我從不開玩笑。」
「至少,你也該問一問我到底來做什麼的。」
「我問了。」
「姬」倏然一愣,對喔,他好像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問她這個問題,是她自己沒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氣,她臉上表情頓時變得無比正經。
「其實我已經找你很久了。」
赫連酷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半年前我在美國得到一個消息,『煞』恨你們幾個毀了『黑暗世界』,阻斷了他生意的門路,發誓要將你們幾個給殺了。」她告訴他。
赫連酷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不發一語。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他已經死了。」
她瞠大雙眼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在五個月前就已經來到台灣了。」
一陣呆愕,「姬」忽然自嘲的笑道:「看來我鬧了一個大笑話。」說完,她轉身走,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的停了下來,回頭看他。「你知道有一群女人拚命的想破壞你和你女朋友嗎?」
赫連酷皺起眉頭。
「看來你很愛她,只有在和她有關係的事上,才會稍微的露出你人性的一面。」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聞言,赫連酷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絕情,他瞇眼看她,冷冷的進聲道:「如果你敢傷她一根寒毛,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他的話,「姬」沒有害怕,反倒露出一抹令人感覺到哀傷的微笑。
「放心,我對她一點惡意都沒有,事實上,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祝福的話,我祝福你們。」她誠心誠意的對他說。
赫連酷忍不住微微地皺了下眉頭。
「我走了。」最後看了他一眼,她手一揮轉身就走。
「等一下。」赫連酷叫住她。
她回頭看他。
「你對我……」他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姬」知道他想說什麼,因此對他搖了搖頭。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我跟一年多前的我已經不一樣了。」她說著忽然哀傷的慘然一笑,接著又搖了搖頭看向他,「酷,你要幸福喔。」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去,留下赫連酷站在原地,心想她那一笑他好像曾在哪兒見過。
胡蝶!對了,剛剛胡蝶臉上也曾出現過那種笑容!
想到她,赫連酷舉步朝停車的方向疾走過去。
不知道她到家了沒?還在生他的氣嗎?如果他現在去向她說明一切,她會冷靜的聽他說嗎?「姬」,曾經愛戀過他的女人,為了擁有他,不惜血濺所有曾與他有過親密接觸過的女人。胡蝶會瞭解,為了保護她,他不得不冷漠的對待她,以及默認不愛她的苦衷嗎?
希望她能瞭解。
不想回到曾與他有過回憶的傷心地,胡蝶上了計程車後便直奔火車站,一路南下回家。
門鈴聲在半夜怒吼般的響了起來,吵醒屋內原本沉睡的眾人。
胡媽媽打開客廳裡的電燈,揉著眼皮朝連上了三道鎖的大門走去。
「誰呀?這麼晚了。」她哺哺自語,站在門縫前往大門外望去,隱約還聽到一陣陣嗚咽的低泣聲。
「媽。」語焉不詳的叫喚聲從門外響起。
胡媽媽皺了皺眉頭,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胡蝶?」
「媽,開門好不好?」
真的是女兒!
胡媽媽瞬間睜大雙眼,瞌睡蟲一下子全被趕跑,她迅速伸手,喀喀喀,將門鎖全部打開,然後拉開大門。
一個不明物體倏然由黑漆漆的門外撲向她懷裡,然後便嚶嚶的哭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你先別哭呀。」胡媽媽手忙腳亂的安慰著哭泣的女兒,順手將大門鎖上。
「老伴,誰呀?」屋內傳來胡爸爸的聲音。
「咱們的女兒啦,不知道被哪個渾小子欺負了,哭得好慘呀,你快點出來呀。」胡媽媽揚聲對屋內的老伴叫道。
「他媽的,哪個混蛋敢欺負我女兒?」胡爸爸從屋內奔出來,揚聲怒道。
「爸媽,你們在吵什麼,我明天還要上課耶。」胡自強從房裡走出來。
「你姐姐都被人欺負了,你還上什麼課!」胡爸爸怒道。
「姐姐?」胡自強將目光轉向撲在媽媽懷裡哭得柔腸寸斷的身影,「姐?」他訝然的叫道。
「胡蝶呀,你不要哭了,告訴爸爸是誰欺負你了?我去揍他一頓!」胡爸爸不會安撫女兒,只能發出狠聲。
「你爸說得對,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媽媽,我叫你爸去打他。」胡媽媽安撫女兒。
「拜託,三更半夜你們要去哪裡找那個欺負姐的人來打呀?」胡自強翻白眼道,「還是先讓姐休息一下,她連夜坐車回家一定很累了,哭歸哭,坐著不是比較舒服嗎?」
「你兒子說得對。」胡媽媽點點頭,然後一行四人隨即到客廳坐下。
胡媽媽擁著女兒坐進沙發,胡蝶依然在她懷裡哭不可遏,不過已有漸歇的跡象。
「好了,別哭了,告訴我是哪個混蛋傢伙敢欺負我女兒?爸爸替你討回一個公道。他媽的!」胡爸爸一臉氣憤的吼道。
「爸,現在是半夜時間,你可不可以稍微小聲點呀?」胡自強忍不住提醒父親。
「臭小子,你沒看到你姐都已經哭到快死了嗎,我還管大聲小聲呀,他媽的!」
一個蓋頭打在頭上,讓胡自強頓時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他揉著頭一臉無辜的瞄了父親一眼,然後才將注意力轉向母親懷中的大姐。
「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說出來我們沒辦法幫你呀。」
「臭小子說得對,女兒,別哭了,告訴爸爸。」
半晌之後,胡蝶吸了吸鼻子,輕輕的推開母親,抬頭看向一臉關心的爸爸與小弟。
「我沒事。」她以哽咽沙啞的嗓音說。
「都哭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你告訴爸爸,是哪個混蛋欺負你了?」
胡蝶默然的搖頭,他有欺負她嗎?其實沒有,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在一相情願的,他根本就沒有欺負她。如果說他曾經欺騙過她,明明不愛她卻又還對她虛請假意的話,或許她今天就不會覺得那麼難過了,她會氣得役有時間難過,可是……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瞬間又滑下她涕泅縱橫的臉頰,她生氣的用力將它抹掉,告訴自己夠了,從現在開始她絕不再為他掉一滴眼淚,她要徹底的忘了他。
「媽,你上次說的相親現在還來不來得及?」她忽然開口問。
「怎麼了,你答應要去了嗎?」胡媽媽一臉驚喜的問。
「嗯。」胡蝶點頭。
「姐?」胡自強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你不是說你絕對不要待在這種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終老一生嗎』你怎麼……噢!」一記敲頭倏然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