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在嘴巴得到自由的那一刻間驚駭的輕呼出聲,掙扎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
古紹全因她的驚呼而微愣了一下,茫亂的眸子頃刻尋回了理智,不過他卻並未放開她,只是一切動作皆變得非常溫柔撩人,充滿了誘惑與愛意。他要她永遠記得他,即使她不愛他,即使他早已不在人世,他要她記得有個古紹全曾經愛過她。
邵荃的掙扎在他變溫柔間緩緩的遺忘,雙手不知不覺間抓向他的手臂、伸向他的頸背,將他拉向自己。
三年來,她早已習慣他的身體,其實更甚的是,她不只習慣,更深深的被他所吸引著,只要他想、他要,只要他一碰她,她根本沒有一絲力氣抗拒他,反倒與他同等程度或比他更甚的想要他。就像現在,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和他歡愛,因為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他嫁給高哲了,而她卻依然弓身向他,雙手貪婪的想將他更拉近自己。
「小荃。」他輕聲呼喚,墨黑的眸子看到哪兒,他的親吻便到哪兒。
邵荃再也不願掙扎,理智隨著他的火舌在她身上四游而拋到了九霄雲外,當他熾熱的唇舌來到她胸口膜拜上她敏感的胸脯時,她再也忍不住張口喘息出聲,而他便及時攫住她的嘴,直吻到她忘了所有羞怯與矜持,不斷的在他身上廝磨、蠕動,瘋狂的想要更多。
「我的,你是我的,小荃。」他粗嗄的在她唇上低語著。
「是的。」她急切的應和他。
「你是我的,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我的,全都是我的。」他溫柔的低喃,雙唇在她臉上巡迴一周之後又回到她唇上,用舌頭、牙齒不斷的逗弄著她的唇,直到她捺不住的扯他的頭髮,默默的告訴他她要更多,這才將舌頭伸進她口中與她的交纏。
他們的親吻霎時將激情提升到最高,他終於捺不住的進入她,而她則挺身迎合他,頓時兩人之間再無任何空隙,而美妙的滋味則由他們的一舉一動開始泛開,深入他們身心的每一寸,直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淹沒、吞噬了他們兩人。
高潮過後的邵荃懊悔不已,她覺得自己這種行為根本是背叛,在答應嫁給高哲之後,她竟然還與他發生這種關係,最不可原諒的是,她剛剛不由自主熱情如火的反應他就算了,事後的現在她竟然還滿足的窩在他懷中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想至此,她羞愧的立刻滾離他懷抱,怎知他卻比她更快上一步的抽身離開,下了床。
「再見。」他說,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向相連的那扇門,消失在圓窗雲牆之後,再未出現。
再見?邵荃為他這句話而瞠目結舌的愣在床上,而胃部突如其來的痙攣更讓她痛得一下子刷白了臉,再見?他的意思是他願意放了她,讓她和高哲雙宿雙飛的去結婚?胃部的痙攣持續不止,痛得她忍不住落淚,全身寒冷得直打哆嗦,連用被單將自己得密不通風都一樣冷。
用被單緊緊的摀住嘴巴,她終於忍不住的痛哭出聲,只是這哭泣是為了胃痙攣,抑或為了他那句再見,她寧願不去想。
※※※
在屋頂上吹了一夜的風,古紹全的目的只為多看邵荃幾眼,即使這幾眼看的是她提著行李永永遠遠的離開他,他亦不願放棄這多看她一眼的機會,因為說不一定,這將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她,他一定要牢記她的身影,她是他這輩子唯一深愛過的女人。
清晨六點,她的身影悄悄走入了他的視線,他不知道從他離開到現在這段期間內她在做甚麼,為甚麼沒有在他離去之後馬上提起行李離開?但是不管是為甚麼,她還是不改初衷的決定離開他。
一抹自嘲的笑容由他嘴角緩緩揚起,他覺得自己真是荒謬得可以,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覬覦她能留下來,呵,就算她真的留下來,這對他來說又有甚麼改變呢?能救他免於血癌的迫害嗎?不,那只有徒增兩個人的痛苦罷了。
目不轉睛,連眨眼都覺得浪費時間的緊盯著她的背影,他從頭到尾親眼目送她走出別墅大門,直到鐵門在「砰!」然一聲闔上掩去了她的身影之後,他這才依依不捨的收回視線,帶著強忍已久的咳嗽聲緩步回到屋內,走進她的房間。
她的房間整理得很整潔,除了那扇被他打落的櫥門靜靜的倚在牆邊外,一如三年前她未住進來之前的景觀。緩緩躺進依然存有她淡淡清香的床鋪,古紹全覺得自己真是太好笑了,他竟然在想死得好不好看這個問題,呵,真是太好笑了,死了就死了,他竟然還希望死得好看些,他死得這麼好看是想給誰看?邵荃嗎?這實在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哈哈……咳……哈……咳咳……哈!」
古紹全在咳聲中笑不可抑,而男兒不輕彈的淚水,就這麼一不小心由他眼角緩緩滑落,他持續在咳聲中笑了好久,好久……
第八章
「鷹幫」的勢力範圍在苗栗以北,共二十七個分堂五十三個哨口,除了幫主古紹全之外,每個分堂皆有一個負責人,而每個哨口則又分區由分堂負責監督、指示。
表面上,「鷹幫」是個和諧的大幫會,兄友弟恭、尊卑分明,每個人都嚴遵幫規,不敢違逆,但暗地各堂負責人皆因金錢、努力、地盤而在明爭暗鬥,企圖成為除他之外「鷹幫」的第一把交椅,對於這一點,即使不必言明,大夥也心知肚明。
古紹全身為幫主,當然比誰都瞭解這一切,而且老實說,他一直在暗中注意這一切,他知道二十七個分堂中,以第七分堂彭躍壹,第十分堂葉迥非,第十三分堂黃場中,第二十三分堂張諾林,第二十四分堂陳化文野心最大,競爭得最厲害,倘若他死了的話,這五個人絕對會顛覆整個「鷹幫」的,所以他必須在死之前找到一個能令他們信服的人主持「鷹幫」才行。
一個令人信服的人……大概也只有閻明瞭,一個足智多謀、內斂、沉靜卻又狂猛的男人──他老爸的乾兒子,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乾弟。
閻明年僅二十六歲,入幫卻已有十五年之餘,是老爸在一次與人大火並之際,敵方的嗆手,而那時的他也不過才十歲多一點而已,便拿了把幾乎要比他還高的刀子與高他一倍以上的人廝殺,老爸每回想起這事時,總會忍不住搖頭歎息。
不計前嫌的照顧甚至收養在火並中差點丟掉小命的閻明,老爸完全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大概沒想到閻明不僅成了他兒子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最後甚至於接掌他辛苦一生創建的「鷹幫」吧!
「咳咳……」坐在首位的古紹全,忍不住用帶著黑手套掩飾瘀血的右手捂嘴咳了起來。
「大哥,你感冒了嗎?」坐在他身旁的閻明看了他一眼問道,暗想,今天的大哥有些怪怪的,不僅在這種夏天穿著全黑長袖衣褲,還帶了黑色皮手套,最怪的是一向很少生病的他竟不斷的咳嗽,這事的碓奇怪,很奇怪,非常奇怪,一如這場突如其來的臨時大聚會。
「嗯。」古紹全在咳聲中應他。
「前幾天看到你時,你並沒有任何感冒跡象,怎麼幾天不見就這麼嚴重?」
閻明懷疑的望著古紹全,試著透過古紹全黑色的墨鏡探視古紹全的眼。不知道是大哥一身黑色的行頭,還是怎麼的,他覺得大哥的臉色蒼白得可疑。
黑色墨鏡下的唇瓣微微一笑,古紹全顧左右而言他的轉移閻明對他的觀察,「所有人都到齊了嗎?」他問。
閻明環顧四週一圈,稍微點了下頭,「嗯,二十七堂堂主都到了。」
古紹全在咳聲中點頭,然後緩緩扶著桌面站起身,「大家安靜。」他在克服量眩感後出聲道,室內頃刻靜了下來,「今天突然叫各位到這來,除了想見各位兄弟之外,有件事想對大家說……咳……」他以幽默的口吻作為開場白,然而開場白未說完,卻抑制不住的又咳嗽起來。
「幫主你沒事吧?」不少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有事。」古紹全在咳聲後說道,「我快死了。」
「甚麼?」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的皆被他的回答嚇得驚跳起身,頓時此起彼落的關懷、問候聲充斥了整個廳堂。
「幫主,發生了甚麼事?」
「你生病了嗎?」
「難道跟老幫主一樣,你……」
「別緊張,開玩笑的,我只是感冒而已,咳……」在七嘴八舌的關懷聲中,古紹全緩不濟急的對大夥大笑道,隨即又像是應景般的咳了起來,「我只是感冒而已,真的。」他在咳聲中,向大夥再三的保證道。
眾人隨即呆愕了一下,長老級的徐堂主忍不住皺眉罵道:「幫主,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行嗎?」他對六年前老幫主因病遽逝依然耿耿於懷,未曾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