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豹,看他那麼緊張文麟,你可以放心把妹妹交給他了吧!」一向冷冷酷酷的歐陽辰也忍不住笑容滿面。
「我看現在文麟說一,天鷹是絕對不敢說二;她指東,天鷹絕不敢往西,結婚以後他定是標準的妻奴,PTT俱樂部的首要會員。」段箭也忙著取笑他。
「他好像真的願意為文麟無怨無悔的做牛做馬、犧牲奉獻,我是可以考慮考慮。」孫文麒伸手摩拿著下額,開懷的笑意抖動雙肩。
這四個取笑他的傢伙能算是跟他肝膽相照、兩助插刀的忠實夥伴嗎?男人的尊嚴怎能被人如此踐踏!他只能在愛人面前沒自尊,他就是喜歡當孫文麟的奴才怎麼樣,但是這種事不需要讓別人知道。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就必須拿出男性的氣魄來,以端正視聽。
「你們不要以為我很怕孫文麟,我只是讓她而已,我看她迫我追得那麼辛苦,要是——」
「啊!文麟,你怎麼來了?」傅靖翔朝他身後揮揮手,咧開一個燦爛的歡迎笑容。
「月狐,你未免太看不起我的智商了,別想騙我,我才會再上你的當了!」雷奕怒火沖天地大吼,「就算孫文麟來我也不怕,堂堂昂藏七尺的男兒,豈能讓一個渺小到微不足道的女人牽制住,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孫文麟還沒那本事要我住嘴!要是我——」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又被人打斷。
「天鷹,我勸你最好不要說了。」歐陽辰很誠懇的建議他。
完了、完了!他們一定都認為他很怕孫文麟,雖然事實如此,但是這事實孫文麟一個人知道就好啦!不然往後在這四個人面前他還能抬頭挺胸的做人嗎?
「我偏要說!要是我把她拋棄了,孫文麟一定會痛苦的活不下去!我這個人就是太慈悲,不忍殺生,而且他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才勉強自己愛她的!」雷奕知道孫文麟明天才回台灣,他才敢大言不慚。「假裝怕她、假裝不再花心,只是在她面前做做表面功夫,哄哄她而已!」
「那你在我背後又是什麼樣呀?」甜甜膩膩的聲音乍然響起。
一陣青天霹靂朝他的頭狠狠劈下,雷奕頓成一具焦屍般,無法言語。
「違心之論說太多,終於遭天譴了。」段箭在一旁說風涼話。
「大哥,你當初堅持不讓我嫁是對的。今天我總算看清這個負心漢的真面目了!」孫文麟倚在兄長身側,清甜的嬌顏因怒火燒的得殷紅。
她按捺不住相思,因此提早一天回國,還替心愛的婀娜答挑了枝最新款的名牌鋼筆,結果他是這樣對待她!
「文麟,你何不棒打薄情郎?」傅靖翔最擅長落井下石,她奸詐的提議。
「月狐,我沒死你很痛苦是不是?」雷奕在呆愣了三秒鐘後才回過神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啊!阿書還在樓下等我,我不能退留太久。」孫文麟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嬌聲驚呼。阿書就是她上回臥底在蝴蝶館當舞女時遇到的客人,巧的是兩人同是哈佛校友,而且還很有緣的同在擎天醫院服務。目前阿書鼓起生乎最大勇氣追求她,這回還是他們兩人代表擎天醫院飛往美國參加哈佛的醫學會議呢。「討厭,明明就要他先回家休息,他就偏偏要送我倒家,我先走羅!拜拜!」其實是阿書拗不過她,只好開車繞道先送她來會情郎,不過他執意在樓下等她稍解相思後再送她回家倒是真的。
孫文麟的小手探進薄外套的口袋裡,拳頭死命地捏緊包裝精美的禮盒,她決定把這枝名貴鋼筆送給在樓下癡癡等候的阿書了!一旋身,她看也不著雷奕一眼,嘟著小嘴走出會議室。
「還不快追。」孫文麒手支著頭,笑著催促。
「還用你說!」話都還沒說完,雷奕就像道風急急飆了出去。
「那傢伙還真愛文麟。」傅靖翔以一副好羨慕的口吻說。
「你的閻王還不是一樣,寵得你無法無天。」歐陽辰單手托腮,笑鬧著她,冷峻的眉宇已完全舒展開來。
「你敢說你不寵茜茜嗎?」傅靖翔回嘴。「不知是誰前不久才帶她上豪華游輪環遊世界一周的哦!」
「你們都中愛情的毒大採了!」孫文麒拿下眼鏡,捏了捏鼻樑,搖頭笑道:「愛情淺嘗就可,毋需深陷。」
「你也快了。」段箭莫測高深的笑道。他有預感,很快就能如願看到孫文麒陷入情網的醜態了!
「別太低估我日豹,也別高估嚴俊停。」孫文麒重新戴上眼鏡,自信滿滿地笑了。
「是嗎?日豹,來打個賭要不要?」段箭靈光一閃,為了他的「最愛」奮鬥。
「怎麼賭?」其他兩人也感興趣了。
「請說。」孫文麒胸有成竹。
「如果你和嚴俊停成了一對,你就必須在事成之後,向聯合國安理會索取應得的報酬。」段箭很興奮地說,這樣他就可以從中拍成,小賺一筆。啦啦啦啦啦……越想心情越是愉快。
「若天鷹是妻奴,你就是錢奴。」孫文麒搖頭失笑。
「好吧!那麼如果我沒愛上嚴俊停,從今以後,大家各司其職,你可不能再像這次一樣反追蹤我羅!」他知道,只有段箭有辦法和他一較情報追蹤。
「成交。」段箭很爽快地點頭同應,只要不必拿錢出來,什麼都好說。
「地狼,你賭哪一方會贏?」傅靖翔笑問。
「你呢?」歐陽辰反問她。
然後,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蛟!」
第四章
有錢人真好!這是嚴俊停發自內心的讚歎。
佔地近千坪的歐式山莊,豪華洋房、美麗花園。馬場、網球場、游泳池……宛如一座尊貴氣派的宮殿。
其中最令她流連忘返的地方,是百餘坪仿歐洲貴族的藏書苑。
來日豹門整整三天,她每一天一睜開眼便迫不及待地衝往藏書近十萬冊的藏畫苑,沉醉於書香中,不可自拔。
夜幕低垂,新月如鉤,嚴俊停坐在靠窗一隅的籐木椅,忘情於書頁中,絲毫沒察覺有人欺近。
「我對她的感情,吞沒了我所有的一切,我若沒有她,我所有的一切都將變為零了。」
嚴俊停的心驚跳了一下,訝異地抬起頭來,一隻湛亮的黑瞳深深攫住她的視線。
孫文麒站在她身後,兩手握住籐木椅的左右扶手,身子微微俯下,低首瞧她。
「教一切歸零,那是多麼可怕的愛情。」一張俊秀斯文的臉孔,卻有一雙野性狂妄的眼神。
嚴俊停急急地低下頭,雙頰粉紅,她的心跳得好快。
「維特生、維特死,這椿感情全是他一人在作戲,少年維特的煩惱,是自尋煩惱。」孫文麒輕輕地鬆開手,反身倚靠紅木窗欞,意態優閒瀟灑。「愛太深,何必?」
維特的愛情在這男人的眼裡好似糞土。「愛上你的女人很可憐,你比不肯愛人的男人更可惡,那種男人不肯給愛也不可能給女人希望,而你,給了對方一點點的愛意,教女人心存無限希望,但是愛情你始終只給一點點,女人永遠無法真正佔有你的心。所以我倒很羨慕綠蒂,能被維特這樣的男人深深愛著,那是身為女人的幸福。」嚴俊停合上書本,自籐木椅上站起身來,把原文書本捧在胸前,面對他站著。
她很瞭解他。但奇怪,她為什麼這麼瞭解他?「女人真奇怪,纏喜歡男人愛得死去活來才痛快,但我認為,人最愛的不該是自己嗎?為什麼要愛一個外人更甚於自己?」孫文麒在她面前已不想偽裝,他很自然而然的說出心裡話。
用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孔說著最冷酷的語言,這樣的男人注定教女人心碎。「因為你並不懂得愛,你不會明白那種愛一個人等於愛自己的感覺,那樣的愛情會教你以為,你和她才算是完整的一個人,失去她,你便不算完整。」
嚴俊停心平氣和的凝望他。十六年前,父母離她而去時,她的心已經碎過一次;十六年後,她不想再嘗一次痛不欲生的心碎滋味,因此她告訴自己要堅持原則,不為所感。
這個女人老讓他想和她較量,他一向高人一等,但她卻總像要爬到他頭上。「哦?有什麼事是你懂而我不懂的?」孫文麒對上她力持平穩無波的雙瞳,內心暗潮洶湧。「愛嗎?你自以為明白何謂愛情嗎?」
她曾有一段純純的初戀和一場平淡的愛情,但那帶給的僅是一點點的心動可供回憶,卻不能成為她的永恆。嚴俊停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她懂得何謂愛情的,只是還沒遇上那個注定是她永恆的男人來印證。
「至少比你還清楚。」她轉過身,爬上木梯,把書本塞進書櫃中的其中一格。
孫文麒不滿意這個答案,她好像連解釋都嫌費力。她狀似敷衍的神態激怒了他。
「是嗎?因為你親身體驗過,所以比我還清楚?」他走近木梯,存心找碴,他發現這個女人很有能耐,三言兩語就讓他打破原則,輕易露出面具下最狂野邪惡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