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隨你便。」他完全沒把她怒氣衝天的表情放在眼裡,閒適的以手爬梳著頭髮。
「你這樣叫隨我便嗎?」暴烈的火舌活似自棕眸噴出般,他悠哉的神態徹底惹惱了她。「我、不、要、跟、你、一、起、去!」
「那就是不去羅!」孫文麒儒雅迷人的笑道,轉身欲去。
「大嫂,我勸你最好別逞強,安德森的票真的很難買,」而且這張票的座位是整個音樂廳最好的位置,你別讓這難得的好機會白白溜走。」孫文麟猛在一旁敲鑼打鼓,說得嚴俊停心癢難耐。
嚴俊停越聽越心動,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狠心不甘情不願地咬牙低吼道:「好!」籠罩在熾烈怒火下的身體不住地顫動。「孫文麒,你跟我一起去……去死好了!」說完,她踩著如雷的腳步,恨恨離去。
「哇!大哥,大嫂要跟你一塊殉情咐!」雷奕嘻皮笑臉的促狹道。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你跟大嫂永誌不渝的愛情真浪漫,教小妹我好生羨慕呀!」孫文麟故作一臉欣羨,以誇張的語調說話。
「文麟,不必羨慕,你再跟天鷹聯手惡搞下去,我會讓你們兩個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成全你們這對亡命鴛鴦。」孫文麒不疾不徐的笑道,精銳的眸光穿進鏡片掃視兩人。
「文麟,咱們走,咱們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執行,別再理這個逞強的倔強男人。」嘿嘿!他雷奕要報孫文麒阻他姻緣的一箭之仇,他一定要把今晚的好戲大方播送給其他三個夥伴知道,那三個惡人加上他這個復仇者,還怕搞不倒這個狗頭軍師嗎?雷奕摟著女友得意高笑。
看著雷奕眸裡閃耀的邪惡光彩,想也知道她的婀娜答在盤算些什麼了!孫文麟儼然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鷹隨鷹,徹底把手足之情拋逐腦後,看也不看她老哥一眼,甜甜蜜蜜地偎著男朋友走人。
孫文麒輕輕搖首,看樣子有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耳根子不能清靜了。
第五章
「很抱歉,孫先生,你只有一張票,不能攜伴入場。」演奏廳外的驗票小姐一臉為難。
「看吧!明明就只有一張票,你偏要當跟屁蟲。」嚴俊停回眸瞪他。
孫文麒望著嚴俊停不施脂粉卻仍明艷漂亮的臉龐,對她投注來的怨憤目光報以微笑,他轉頭對驗票小姐柔聲道「麻煩你通報一下安德森小姐,就說孫文麒再向她多要一張票。」
「這……」驗票小姐在他紳士的輕聲細語下紅了臉。
「你根本是在強人所難!」嚴俊停把驗票小姐的臉紅當成侷促不安,她斥責他一句後,連忙堆滿笑安撫道:「小姐,沒關係,你不必理他,他沒有票就讓他站在外面吹風,你先讓我過去!」
「小姐……」驗票小姐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意。「不是孫先生沒有票,是……是你沒有票。」
「你在說什麼?」這門票又沒註明孫文麒三個字!嚴俊亭帶笑的唇角微微僵硬。「這是我的票!」
「那是孫先生一人的指定席。」驗票小姐又尷尬地笑了笑。
去——他的!嚴俊停蜜色的臉垮著,拳頭捏皺了門票,狠狠地連票帶拳猛捶身後男人的胸膛一下。「你的特別座,去聽吧你!」她咬牙切齒,轉身邁開著火的步伐。
「別急。」孫文麒伸長手臂攔住她的腰,忍俊不住。
「這位小姐,煩請你轉告安德森小姐,除非給我兩個位置,否則演奏廳將空無一人。」
「呃……是!」驗票小姐連忙交代另一名接待員,耳語幾句後,男接待員跑了開。
「誰要你幫忙。」嚴俊停嘴裡咕喊著,但心裡在大叫——萬歲!
「我沒幫你呀!」俊逸的臉龐帶著致命迷人的微笑,他輕聲說:「我是在幫我自己,我不習慣一個人買演奏票,反而是求你捨命陸君子。」
「君子?哼!」她嗤笑一聲。「你是君子嗎?」
「對某些人或在某些時候是。」在她面前他可不敢說是。
嚴俊停真慶幸自己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不然她今晚一定又被他刻意裝出來的翩翩風度要得團團轉。「說得也是,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哪有君子說話像你這樣誇張不實,說什麼你不進去演奏廳將空無一人,騙准?茱莉安德森才不缺你一個聽眾呢。」
「如果我說她很希罕我這個聽眾呢?」孫文麒壞心眼又起,斯文的笑臉不懷好意地瞅著她瞧。
想拐她!「我不跟小人打賭。」誰知道這個男人又要怎麼陷害她,她得防著點。
「呼!好聰明,看來今晚又是一人孤枕難眠。」溫涼的唇貼在她的軟耳上,狀似情人的愛語。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標準的衣冠禽獸,外表裝得正正經經,其實滿腦子低級下流的色情思想,還好她夠聰明,不然怎麼失身都不知道。「那就安眠藥多吃幾顆,吞一罐也沒關係,保證你不再輾轉難眠,最好從此長眠不起。」
「在還沒解開密碼、還沒與你耳鬢廝磨前,我可捨不得死。」他低低懶懶的笑聲包含暗示,情人間的調笑羨煞住場的服務人員。
在她正要發作時,那名通報的男接待員匆匆走來。
「孫先生,安德森小姐答允你能攜伴入內。」
☆ ☆ ☆
天啊!嚴俊停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語,整個人呆若木雞地任孫文麒擁入座。
這……這不是真的吧!她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環顧四周。
趕忙把票很拿出來再猛瞧好幾眼,對啊!演奏會的目期明明就是今晚,她沒著錯時間呀!可是,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喂……茱莉安德森是不是臨時取消了演奏會?」她愣愣地撇頭問他。
男人爾雅迷人的笑著搖搖頭,交在雙腿,兩手環胸,側頭望著她莫名錯愕的棕色眼眸。
「那為什麼整個演奏廳只有我們兩個人?」她搖晃著他的肩,頗感不可思議的尖叫。
「所以我說安德森很希罕我這個聽眾嘛!」孫文麒輕笑這。
哦……原來如此!「對!我倒忘了你和她曾有一段露水姻緣。」嚴俊停古怪的回過頭,心頭竟有點悶悶澀澀的。
「露水早已被朝陽蒸融。」孫文麒眼神平靜地望向舞台,柔柔緩緩地說。
「愛上你的女人真的很可憐。」她訕訕地掀動唇角。
「噓……那個可憐的女人上台了!」他舉起右手食指輕輕點住她的唇瓣,掛在臉上的輕柔弧度教人心動不已。
她今晚的表演糟透了!
這是茱莉安德森有生以來最失敗的一場演奏會!
不是拉錯了音,就是跟不上伴奏的琴音,再不然就是哭得泣不成聲,劇烈抖動的左肩撐不住小提琴琴身……今晚,她徹底地崩潰!
和孫文麒邂逅在意大利,當時正逢維洛娜歌劇節,在市中心的羅馬圓形露天劇場,上演著維瓦地的阿依達。當時她負責阿依達在凱旋歸來時,澎湃激盪的背景音樂中迴旋的小提琴樂音,感動了千萬人,也吸引了一名優雅斯文的東方男子的目光。
孫文麒是她見過最儒雅高貴的紳士,刀削似的俊容,深邃的黑眸,英國貴族般的氣質,舉手投足問的風雅威儀,皆令她深深著迷,尤其在他若有似無的追求後,她很快就不可自拔,整顆心全繫在這名東方紳士身上。
她愛孫文麒,既瘋且狂!但是就在半年前,他竟提出了分手的要求,就在她以為快要抓住他時,他簡單的說了「我對你已沒有任何感覺」,在她的生命已經不能沒有他的時候,他毫不留戀地離開她!兩年的感情說斷就斷。
當時她失心發狂的想挽回,但是寄予孫文麒的信件,皆被他原封不動的退回;打給他的電話,也被其他陌生的聲音回絕,可見他從未給她最貼身的私人號碼。她無計可想,只有不顧一切來到台灣。上公司找他卻被秘書拒絕在門外,傷心失望之餘,她決定放手一博,她買下了整個演奏廳的門票,只為他一人演奏,但是,沒想到……
她從不知道那名眼神溫煦如朝陽、聲音柔滑如絲線、笑若春風的男子有這樣殘忍的一面,她寧願今晚他從未出現過,沒想到……他竟挽著一名女子前來欣賞她的醜態!
演奏會還進行不到一半,她已泣不成聲,哭倒在舞台中央,所有的工作人員皆慌忙地上前挽扶慰問。
「她演奏得差勁極了!」孫文麒坐在視野絕佳的位置,他不可能看不見茱莉·安德森淚流滿面的痛苦臉龐。
「你才差勁!」嚴俊停忿忿不平地站起身來,怒焰沖天地俯頭瞪現他不甚在意的平談表情,他讓她覺得自己好殘忍。「你要殺人,為什麼要拉我下水?」
她的咆哮聲引起台上所有人的注意,茱莉安德森抬起模糊的淚眼望向不遠處一站一坐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