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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爺是駿王爺的兄長,兩人同為天子效命,但性格截然不同。
晉王爺好大喜功是人人知曉的事,他喜歡排場、氣派、奢華的氣氛,更喜歡府裡夜夜笙歌。
因此晉王府舉辦宴會不是什麼新鮮事,只要在朝為官者,八九不離十都會被他輪流邀請到府作客,身為左丞相府的千金,宋兮冽造訪晉王府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了。
「宅子氣派,但沒什麼氣質。」紗紗看著四周昂貴但俗麗的擺設,直覺到那位晉王爺的品味一定很差。
「我知道。」宋兮冽微微一笑接口,「比不上駿王府的優雅內斂。」
紗紗哼了哼。「我……我一點都沒想到什麼駿王府,是你說的。」
被識破了,但她打死都不承認。
宋兮冽看了紗紗一眼,慢條斯理地道:「誰說的都不重要,我認為現在對你最重要的是,令你此情無計可消除的南宮忍也來了。」
紗紗驚跳起來。「在哪裡?」
宋兮冽優閒的說:「前方假山處,牡丹盆景旁,他正與兵部尚書在談話,旁邊那位不必介紹了,是你的情敵傅天。」
明月高掛,搭起的戲台前賓客眾多,燈幔處處,假山流水、琉璃光射,一片笙歌喧鬧。
紗紗尋找著南宮忍的身影,一下子他挺拔的身形就映入她眼簾,他一直是那麼出眾,要在人群裡找出他並不困難。
「我我……去找點吃的,餓了。」她想回轎子裡去坐著等宴會散。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下午見著他與天將軍相擁,她黯然離開,現在她又親眼看到他們倆一起出席晉王府的宴會,事實還不夠明顯嗎?
天將軍不止是他的好朋友那麼單純,男女之間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愛戀而只有純友誼呢?
「不必躲了,他根本不會發現你。」宋兮冽拉住她。「你沒看到平著與他寒暄的權貴已經數不完了嗎?我擔保在一個時辰之內他都將分身乏術,不會注意到你的存在。」
「可是萬一他注意到了,那我——」
看著她,宋兮冽直截了當的說:「這裡是皇親貴族才會涉足的地方,他不會以為你會在這裡,因此也不會刻意留心。」
「也對。」紗紗同意了。
兮冽的話實在得就像當頭棒喝。
這裡是皇親貴族才能涉足的地方,換言之,她根本沒資格進來這裡。
本來就是嘛,如果不是跟著兮冽一起進來,她八成會被當成瘋狗打出去,哪還會有現在的禮遇?
所以說,她與南宮忍根本是兩個背景懸殊的人,他周旋於皇族之中,是最受太子殿下重用的人,而她呢,她的天地只有柳家武館。
這樣天壤之別的兩個人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回想起在開陵橋上的邂逅,那根本是命運的擺弄嘛,找一個與她完全不相稱的男子來讓她一見傾慕,真是害死她。
現在她想通了,就讓這段短暫的感情隨風而逝吧。
她不會難過的,為了這點沒頭沒臉的小事就難過不是柳家子弟的本色,更何況天涯何處無芳草,初雅說的,塞外多得是好男兒,她獨獨留戀京城這一枝就太單調了。
改天就和初雅到塞外見識見識,哈哈哈,這樣的人生真是愉快啊……
「你怎麼了?」宋兮冽問一臉古怪僵硬的紗紗。
「我?」紗紗指指自己。「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很愉快嗎?」
宋兮冽看了看,搖頭。「看不出來。」
「哈哈,是嗎?」紗紗乾笑一記。「其實我是很愉快的,只是有點累罷了,我現在就到轎子裡去躺一躺,休息一下,你要回去時再來找我。」
她歪歪斜斜往長廊另一頭而去。
宋兮冽揚揚眉梢,很顯然的!這小妮子深受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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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紗歪歪斜斜往晉王府後門而去,各家公子、小姐的轎子都停於那兒,晉王府氣派非常,另辟一室讓轎夫們休息、用茶點,兼而小賭一下打發時間。
為什麼連轎夫都可以生活得那麼愜意?只有她,這世上似乎就只有她最不如意。
唉——
他此刻一定和天將軍在與熟悉的友人把酒言歡吧?天將軍看起來就是一副千杯不醉的豪邁樣,如果他們兩家聯婚,那才真正是珠聯璧合,無人能出其右的配
「姑娘!」
一個陌生的呼喚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紗紗繼續走她的,沒有停下腳步。
就像兮冽說的,這裡沒有認得她的人,也沒有她認識的人,既然如此,那聲姑娘肯定是在叫別人,她也就沒有多此一舉回頭的必要,省得浪費自己找轎子躺著獨自靜靜傷心的時間。
「姑娘!」
一個身影衝到了她面前,一張略微白皙的臉俊目閃亮,有點弱不禁風的身形擋住她的去路。
「啊!」紗紗嚇了一跳,一臉莫名其妙,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怪傢伙?
「姑娘,你還記得在下嗎?」南宮柏逸興奮地問。
自從那日在駿王府的花園裡匆匆別後,他一直在找尋她的芳蹤,可惜一點消息都沒有,沒想到今日得以在自家花園見到佳人,他真是太高興了。
「哦,你。」紗紗潦草地看了他一眼,她記得他。
南宮柏逸溫文地道:「當日蒙姑娘當頭棒喝,我才明瞭人生的意義,姑娘說得是,人生在世還有許多美好事物有待追求,輕言就死太草率了,做人就該積極進取,開創屬於自己的美好人生。」
他脈脈含情的看著她,就如他與她未來的美好幸福人生,他已經全規劃好了,一切就等她的加入。
紗紗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現在先別說這些了,我比你那天還想死。」
南宮柏逾一愣,隨即關切地問。「怎麼了?姑娘是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難題嗎?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隱隱鬱結的眉心,佳人憂鬱時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
他決定了,他這一生從沒有對什麼女子動心過,只有她!就只有她!她身上那股隨興散漫的性情叫他傾倒,他要娶她為妃,他一定要娶她為妃!
「你幫不上忙。」紗紗搖搖頭,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你能想開我很高興,自己好自為之,再見。」
這個心碎時刻她不宜見人,尤其是和她毫不相干的外人,要是若無其事的和個萍水相逢的人隨便就聊起天來,那就顯得她的悲傷太微弱,那可不行,她是很重視南宮忍的,所以她現在真的很傷心。
於是,紗紗提起裙角往柳樹掩映處而去,心急的想找到左相府的轎子好獨自靜靜啃蝕悲傷。
「姑娘!」南宮柏逸追上去。
她怎麼又像上次一樣,不給他詢問芳名的機會就溜掉。
不行,她是他的王妃,他不能讓她走,至少要讓他知道她是哪家的千金,否則他不甘心……
「啊——痛!」
南宮柏逸情急之下踢到一枝橫向的枯萎柳枝,頓時跌了個倒栽蔥。
他抱著腳扼腕不已,一任佳人又從他眼前消失,依依不捨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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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殿
當朝聖上已回養生殿休息,只餘太子龍誥審閱奏章,近一年,皇帝已漸將各地奏章交予太子批閱,為接班做蓄勢待發的準備。
「忍,留步。」
龍誥在愛將即將告退之際,出聲挽留。
「還有事嗎?殿下。」南宮忍欲去還留,踅回龍誥面前。
龍誥清了清喉嚨,問道:「邪還沒有回來?」
他的民間幕僚慕容邪睿智聰明,勝賽諸葛,可惜生性放浪不羈,瀟灑於江湖之中,一直不肯入朝為官。
慕容邪與南宮忍私交甚篤,近一年,連他這位太子殿下想與慕容邪取得連繫都得透過南宮忍。
南宮忍淡淡一笑。「邪往華山作客是殿下早知之事,殿下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真瞞不過你的眼。」龍誥笑了。「我們君臣一向無話不說,這是件喜事,自然更可以說。」
南宮忍保持緘默,靜待他說明。
「是這樣子的。」龍誥笑道:「永靖公主一直心儀於你,她今年也及笄了,央求我這個兄長為她做主,婚配於你,不知你覺得如何!」
南宮忍微微一笑,婉言道:「公主何等尊貴,自然有其餘更理想的駙馬人選。」
「我就知道你會拒絕。」龍誥歎了口氣,永靖在你心目中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任性嬌貴,她配你,確實委屈你了。」
雖然是親妹子,可是他知道永靖的容貌和性情根本與忍不相配,即使他貴為太子,也不能勉強這樁注定不幸福的婚姻。
「不是這樣說,公主很好,是我早有婚諾,準備近日成親。」他向來懂得為人留餘地。
「哦?」龍誥的興趣來了。「是哪家的千金?」
暗自思忖著,不知是怎麼出塵脫俗的絕麗佳人才堪配他的愛將,能勝任駿王府小王妃者,必是人物。
「是柳家武館的千金。」
龍誥一挑眉。「柳家武館?」
聽都沒有聽過,這該歸類為哪一家的千金?
南宮忍微笑道:「她的家世簡單,家中無人在朝為官,平時喜歡出入廚房,燒得一手好菜,遇到稍大場面便難登大雅之堂,不過這也是她的可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