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籐真砂衣子……籐真砂衣子……」她美麗的眼眸幾乎要瞇成一直線,口中猶自喃語,那憎恨怨妒的語氣反應在貓兒的哆嗦上。
殷柔不相信她哥哥居然會喜歡上一個日本人,適才他出門前還狠狠的對她心房投落一顆炸彈……
「小柔,打扮得漂亮一點。哥哥要帶一個朋友來認識你,她叫籐真砂衣子,相信你會和我一樣的喜歡她。」
殷柔慍惱的挑起秀眉,不!自己不會喜歡她,絕不會!
悠揚的門鈴乍然響起,殷柔就像被閻王催命般的驚跳了起來,懷裹的貓兒也跟著哀鳴一聲。
來了。
她強自鎮定,以最燦爛但也最虛偽的笑顏迎接那對手牽著手、異常耀眼的金童玉女走入視線。
「小柔,我來介紹……」殷邪知道妹妹的心或許已經血肉模糊,那正是他此舉的首要目的,搗碎殷柔對他的奢想。
「砂衣子?」殷柔綻開淺淺笑靨,手裡輕緩的撫著愛貓,友善的平視她打骨子裡想要凌遲的女子,「我是小柔,歡迎你來家裹玩,我爸媽都出國去了,所以你別客氣,玩得盡興點,我還有功課要做,先失陪了。」
殷柔纖細修長的背影隱沒在樓梯盡頭時,砂衣子仍有點怔忡﹐這麼寒氣迫人的女孩﹐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小柔一向如此。」殷邪摟住她,唇色流轉著微笑。
砂衣子的眸光還膠著於殷柔隱沒處,「她愛你。」聰明如他不可能沒感覺,她索性直言不諱。
古今中外。戀兄情節不停的上演,這已經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了,從殷柔雙眼那兩簇難以偽裝的盛火,她清楚的感受到殷柔在排斥她,不,不是排斥,而是不屑、妒嫉,與蠻恨。
「你看出來了。」他露出笑意,他的情人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聰敏。
小柔向來偽裝得很好,她以向兄長撒嬌做為肢體的接觸,以成績優異做為向他討吻的理由,連他父母都未曾察覺她的異常。
「這就是你一定要我來的理由?」砂衣子眸光掩上深思﹐「她似乎陷得很深。」她可以想見殷柔心中那股悵然的感受,愛上孿生兄長﹐煎熬在所難免。
修長的指掌猛地插入她後腦濃密的發間,她密密實實的落入矯軀之中。
「那你呢?你陷得深嗎?」揚起弧度漂亮的眉,低喃拂過她耳際,殷邪吻舔她迷人的下巴,隨即遷徙至她微涼的唇,「回答我。」
緩柔帶魔的嗓音喚回砂衣子的心不在焉,她根本無從開口回答,他的唇雖未侵入她的,卻緊貼著不放。
手抵著殷邪胸膛,瞳眸迎視他壞壞的笑紋,從未有過的,砂衣子緩緩降下了手臂﹐環上他結實迫人的腰際,然後,再正式也不過的,她閉上了眼眸,兩排密密的睫毛煽動著﹐像種誘惑的邀請。
低吟一聲,他溫潤的唇激昂的探進了她口內,她回以熱切。
不必再問答案了,她的承迎已是回答。
第六章
夜晚的「提斯」熱鬧極了,今天是週末,大致坐了九成滿的客人,橙色的燈光搭配印尼舞曲流瀉在偌大的兩層空間裡,咖啡香、調酒香、爆米花和洋蔥圈的香味相融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提神味道。
一個十二吋,令人垂涎欲滴的鮮奶油草莓蛋糕正引人注目的擺在進門左邊一張木質長桌上,長方型的木桌大約可以容納十個人沒問題,但此刻空曠的東邊就只有一名戴著黑色發圈的少女呆坐在那裹。神情很無辜,也很無聊。
「明明就約好六點……奇怪?難道我記錯了時間?」紗紗第N次翻看手錶,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力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間已經六點四十了。
紗紗再度看表,看著看著,她突然像被雷劈到似的陡然起立,「啊!老天,我該不會是沒記錯時間,而記錯了日期吧!」
雙手羞愧的掩上面頰。完了,她好不容易花了一整個下午烤出來的蛋糕就這樣完了,啊!不行,她得快走,再留下來無疑是自掘墳墓,提斯的老闆跟惡很熟,他一定會把自己這種烏龍行為告訴惡,然後惡也一定會找個機會「不小心」的將之公諸於世,那她……
愈想愈可怕,紗紗連忙抓起包包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似乎來不及了。一個她再熟悉也不過的賊笑傳入她腦海。猛然收住腳步抬眼一看,那個走路有風、吊兒郎當晃進來的不是伍惡是誰?倏地,她連忙坐回位子裡去。咪咪的笑,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哇哈哈,我贏了,五十塊!」看到紗紗,伍惡立即春風滿面,笑嘻嘻的朝後頭伸長了手。
「媽的。」嚴怒撇撇唇,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縐巴巴的五十塊丟給伍惡。
「願賭服輸嘛,我真是神算呀!」把鈔票收起,伍惡笑得更得意了。
兩個男生後頭的兩個女生拿他們沒辦法的相視一笑。跟著入內。
「怒、惡、曉冽、芷丞,這裹、這裹!」紗紗笑容可掬,很殷懃的朝他們揮手。
原來真的是約今天呀!暗自鬆了口氣,好險自己剛才沒走成,不然一定又會變成學生會的大笑話。
「嗨!可愛的紗紗,這麼早呀?」伍惡露出壞壞的笑容。他大剌剌的在紗紗對面坐下,蹺起二郎腿,馬上向服務生要了海尼根。
「也沒有啦!」紗紗甜美的笑,「你們剛剛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哦?」太好了,她快樂,他們也快樂,世界真美好。
伍惡直盯著她怪笑,「對呀,我們在打賭看看有哪個白癡那麼守時,果然被我給蒙對了,小贏了怒台幣五十元。」
紗紗繼續維持她的甜笑,「哦,這樣呀!恭喜你了……」咦,好像有點怪怪的,可是她又說不出來哪裡怪,人家贏錢是好事,本來就該祝賀一下,那到底是哪裡怪……
「好漂亮的蛋糕!」紗紗還在思索怪不怪的問題,芷丞突然一陣驚喜的低呼。「學姊,這是你做的嗎?」
雖然她的手藝近來也進步了許多,但比起紗紗仍是差了一大截,不過沒關係。嚴怒現在只認她做的便當才吃,對她已是莫大鼓舞。
紗紗用力點頭,「嗯!恭喜你脫離險境。」
芷丞一月到美國動心臟方面的手術,手術雖然成功,但需要三個月的觀察期,如今期限已過,今天就是為她而辦的重生會。
芷丞有點傻眼,「呀……謝……謝謝。」這祝福也祝福得太奇怪了一點。
「芷丞,恭喜你身體復原,希望你會喜歡這個小禮物。」坐在伍惡旁邊的曉冽微微笑,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這是伊莉沙伯。雅頓的向日葵香水。清爽的香味很適合你。」
「直是懂事的老婆呀!」伍惡很滿意的摟住曉冽的肩,驕傲他有這麼一個帶得出去又貼心、細心的女朋友。
「呀,謝謝!」芷丞羞澀已極的拉著嚴怒的衣袖,小臉驀地紅了,但那雙燦亮的瞳眸洩漏了她心中的喜悅,被人重視的感覺原來這麼溫暖呵!
「你們別把她給寵壞了。」嚴怒故作漫不經心的哼了哼。
「不知道是誰在寵誰,昨天把芷丞鬼鬼祟祟帶到楓樹林裡去,又是吻又是戒指……」
隨著懶洋洋的調調,竟狂與莫謙雅雙雙出現,而嚴怒和芷丞則是不自在的紅了臉,昨天的戒指,正是他給芷丞永遠的承諾。
「拜託,你不要牽我的手好不好?這樣很煩耶!」莫謙雅彆扭得想掙脫章狂的厚實手掌,沒事牽什麼手,肉麻!
章狂挑釁的看了莫謙雅一眼。腿站三七步,「我就是喜歡牽你的手﹐怎麼樣?你砍我呀!」
這種談戀愛的方式真是令人甘拜下風。看著這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戲碼,先到的那幾個傢伙都非常有默契的會心一笑。
「這麼熱鬧,大家都到齊了?」與章狂那一對僅隔兩分鐘踏入「提斯」的是江忍,他笑盈盈的入坐,就坐在紗紗身旁。
遲到向來不是江忍的習慣,但是剛才臨出門前接到一通越洋電話,他那酷愛考古的父母在中東考出了問題,亂挖人家的禁區,把那些個中東人給惹火了,他花了些時間才把難題給擺平。
「邪怎麼還沒來啊?那傢伙搞什麼……」閒不住又悶得慌的伍惡開始東張西望,「我餓死了……啊不管了,大伙先點菜吧,反正付帳的人在這裡,要吃什麼隨便點!」
菜單送上來了,以複合式PUB方式經營的「提斯」,這裡最有名的就是老闆的拿手絕活……希臘佳餚。
據說老闆年輕的時候曾到希臘流浪了近十年。學得一手好廚藝,因此非但年輕人和上班族喜歡來,老饕們更是經常慕名而來。
「這個、這個、這個……呀,乾脆這排都來一份好了。」伍惡食指從頁首滑到頁尾,整整點了一整頁,然後再親親愛愛的把Menu攤到曉冽面前,咧嘴一笑,「老婆,你想吃什麼?」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是很沒風度的只照顧了曉冽一個人的口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