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莫謙雅就有點不是滋味,每次被丁筱珊她們幾個組長長、組長短的叫,她都覺得聽起來好像清潔工的領班似的,真是缺乏氣勢。
章狂沒回答,突然兩隻修長的手一伸,把她的臉頰由兩邊給固定住,不過不是像羅曼史寫的那樣「輕輕捧住」,而是「啪」的夾住。
「你幹麼?會痛耶!」莫謙雅想都沒想就打掉他的手,她真沒想到他會突襲她,也沒想到他會用這麼粗魯的方式,她好歹是個女生吧!
沒在乎被她打掉的手,章狂好整以暇的端詳她,看夠之後,他逸出一抹玩味的笑,「你怎麼長得那麼像男生?」
「你管我!」莫謙雅狠狠的瞪著他,惱怒的起身。
「要走啦?」章狂繼續坐在椅子裡打量她,那眼光就像在研判什麼似的,只不過盛怒中的莫謙雅沒看到。
被惹毛後的莫謙雅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直接拾起地上的包包背上,打算從進來的那扇窗子原地跳出去。
似乎看出她的意圖,章狂笑了笑也跟著站起來,他輕鬆的拎起她的衣領往另一個方向走,一直走到門邊,然後他打開門,將她扳正。「不必這麼麻煩,從這裡出去就可以。」
莫謙雅氣炸了,可是她的臉頰也燒紅了。該死!她怎麼就沒想到人都在裡面了,當然可以由正門走出去,跳什麼窗嘛!白白讓他恥笑。
「你以為我有那麼笨嗎?我當然知道要從這裡出去,我剛剛是在欣賞月色。」莫謙雅背對著他沒轉頭,很強詞奪理的說。
「哦?是嗎?」章狂在她身後輕咳一聲,忍住笑意。
「廢話!」說完,莫謙雅拔腿就跑,這是剛進來時他罵她的兩個字,現在還給他了,他也沒機會再逮她回去罵回來,一拍兩散,誰也不欠誰!
※ ※ ※
午後的空氣裡飄浮著夏日氣息,淡淡花香拂過二樓,由於現在是上課時間,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當那雙矯健長腿由前方緩步走來時,還真引起些騷動,一整排二年級教室裡的女生都突然振作了起來,一雙雙泛帶春意的眼睛閃閃發亮。
「章狂耶!」花癡ㄅ色迷迷的看著章狂白色襯衫上,那鬆開三顆鈕扣所呈現出來的古銅色胸肌,露出想餓虎撲羊的姿態。
「是副會長!副會長怎麼會來這裡?快!快準備照相機。」花癡ㄆ顯然迷戀的無可救藥。
「老天!怎麼會有這麼酷的人?」花癡ㄇ以神遊太虛的表情凝注著窗外,「哦!冷冷的、傲傲的,粗獷、自負、又目中無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明知愛上不該愛的人,我卻深深的陷入了他的情網之中,每多看一眼,就會多心痛一次,哦!」
花癡ㄈ很快的也很鄙視的掃了花癡ㄇ一眼,「知道就好,你是長得不錯啦!不過你真以為章狂會看上你呀?連一年級的超級大校花饒純恩他都看不上了,你呀!還是等你去拜麥克傑克森當整容師父回來再去排隊吧!」
「敢笑別人?你還不是長得一樣落伍……」
眾女色們快扭打起來了,幸好章狂已快接近他的目的地,只剩兩間教室而已。
辛法紗,他念著早上殷邪告訴他的名字。
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只有一件事,跟這個叫辛法紗的女生有關,就是叫她放學準時到學生會去報到,就這樣。
就這樣嗎?小小一個「嗎」字,差別可大了,如果任務真這麼簡單,為什麼其它人都對來這裡敬謝不敏?
光看他剛剛短暫步伐經過時,所造成女性同胞們自相殘殺的局面就很清楚了,沒錯,就因為二年級的女生是全校最恐怖也最色的女生,所以連伍惡這等嗜女色的傢伙也不敢來這裡被她們生吞活剝。
不懂?說明白點好了。一年級的女生剛入學,還很清純,對他們學生會的成員只敢遠觀,不敢褻玩,三年級的女生入學太久,老早對自己能否產生戀情放棄了,對他們學生會的成員既不遠觀,也不褻玩。
只有二年級的女生最要命,入學時間不長不短,一年級先鎖定目標,二年級開始倒追,所以對他們學生會的成員又要遠觀,又要褻玩,很讓人頭疼,也吃不消。
至於為什麼派章狂來,那當然不是因為他沒人要,而是他是最難惹的一個,他既不像會長江忍那麼優雅體貼,也不像殷邪那麼待人和顏悅色。
沾到伍惡他會笑嘻嘻的反撲你,觸到嚴怒他暴跳過了就算,只有章狂冷然淡漠的一個眼神,簡直可以把少女們的芳心打入深淵,痛得碎成兩半,補不回來。
因此囉!女生們通常只敢望著他幻想,很少人敢真的付諸行動,就因為這樣,殷邪才會特別屬意他來傳話,他知道章狂搞得定那窩狂蜂浪蝶。
而章狂他身為學生會的副會長,在這次招募新事務員的例行公事裡,他沒分配到什麼任務,因此他樂得在最末一個環節配合,反正只是來走走嘛,說兩句話,說完就走了。
就是章狂他這麼想,腳步也跟著要越過目的地前面那間教室時,他突然止住了腳步,沒有轉彎,直接後退三步,最後站立在一扇敞開的窗前,他就盯著左前方,視線所及的那顆趴著的短髮後腦勺。
是她沒錯。極富骨感和修長的背脊,跑起來一定很好看的長腿,還穿著體育服裝,可見今天上過體育課,桌上擺著裝可口可樂的玻璃瓶喝到涓滴不剩,也可見她很渴。
他就這樣一直站在窗邊盯著她看,盯到原本打算先按兵不動的女生們都按捺不住了。
「章狂耶!」如出一轍的三個字,如出一轍的語調,彷彿章狂是皇帝的代名詞,那種不可思議又驚歎的語氣就像撞見了微服出巡的帝王般,急於要大家告訴大家,生怕誰錯過要斬首似的。
「我是章狂,有問題嗎?」他嘴角微微上揚,對著最後一個爆出瘋狂呼喊「章狂」兩字的女生露出一抹看似親切的笑容,實則不然,因為他的笑容在半秒鐘之內就霍然的沒收了,取而代之的是唇緣處叼著一抹譏笑,和足以讓女色們自慚形穢的睥睨冷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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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謙雅是被一波波夾著「狂」這個音階的噪音給弄醒的,夢裡十指滑過琴鍵的美景咻地飛走了,讓她在這個浮躁的夏日午後惱怒了起來。
「狂什麼狂啊!吵死人了。」她咕噥,不甘願的微微睜眼後又閉起來,她想試著再度進入可愛的夢鄉,可是為環境所逼,她頭雖然還硬要趴在桌上,不過,周圍實在喧嘩得太不像話,那如萬蟻攢動的聲音逼得她只好勉為其難將眼睛睜開。
眼睛雖然睜開了,不過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就是,這是趴在桌上睡太久的結果,手臂都麻麻的。
她動動眼皮,眼睛裡最斜最斜的那道餘光瞄到這節課的科任老師居然還站在講台上?!不會吧!
這太不像話了,老師純粹是道具呀!班上都吵成這樣,老師還能無動於衷,連制止都不會制止一下嗎?害她堂堂天地會的組長連睡都不能好好睡一下,沒用!
就在莫謙雅準備開口喝令同學安靜,順便唸唸那個剛從研究所畢業的柔弱老師幾句時,一道來自右邊的男性聲音卻搶先開口了。
「台上那個老師,第三排,從前方數來第六位同學,她一直在睡覺。」
像被投了顆原子彈,全班瞬間安靜了下來,莫謙雅可手足舞蹈了。
哈,不勞她開口,總算有人有正義感,看不過去了吧!她也有同感……不對……第三排……第六個──那不就是她嗎?
誰那麼大膽,敢當她的面告她一狀?莫謙雅霍地抬頭,眼露凶光,尋找聲音來源。
那傢伙大概是很想嘗試嘗試被組長打到是什麼滋味,所以才會皮癢的開口,她是不會和他計較的,只會幫助他達成願望而已。掃過第二排和第一排,沒有,根本就沒有敢隨便惹她的男生。
男生們一徑的縮著頭,弓著身窩在座位裡,都很愛護自己的小生命,所以不會輕舉妄動,自斷生路。
莫謙雅早就知道不可能是他們,他們又沒有被席維斯史特龍給附身,所以不會做這種事。既然不是他們,那就是別人囉!
唉!這聲發自內心的歎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她身為組長,本來就應該有很多江湖恩怨,偶爾被陷害也不奇怪,只是她不想讓自己太出名,人出了名就會有很多困擾,比如另一個會長就是,聽說他連用過丟棄的面紙都有人當寶撿起來作標本,一年前那張從學生會垃圾筒裡被翻出來的面紙現在已經漲到一千九了,照江忍現在還沒有女朋友的情況來看,走勢看俏,那張面紙應該還會繼續開出長紅。
淘汰掉兩排之後,莫謙雅的眼光橫過第一排,來到它的隔壁排。
其實那也不能叫排,應該叫窗戶才對,沒人坐的地方是不能自成一排的,不然座位表就會亂掉,到時候學生和老師就會無所適從,大家無所適從就會抗議,要抗議就一定要走上街頭,還要絕食和靜坐,那太可怕了,她還是喜歡吹吹冷氣,在家裡看看新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