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惡連忙奪回Menu。「什麼?今天是你請客才對,你不在學生會的時候,我們為你做牛做馬,所以咧,今天理應由你請客。」
「我不在的時候,一定也是你把紗紗做給我的便當吃掉,所以今天是你報答我的時候到了。」章狂又手長的搶回Menu。
「說到報答,你身為副會長,就該把福利加諸在我們人民身上才對!」
殷邪微微一笑,窗外陽光和煦,樹木微動,真是天涼好個秋呀!
第八章
甫入十一月,就一連來了好幾個冷氣團,聖柏亞中學的學生們除了學校規定的毛料制服外套之外,形形色色的大衣、風衣都出籠了,為原本就美麗的校園添加了許多活潑色彩。
「冷呀!太冷了,這十一月它這樣對得起我們嗎?無緣無故冷成如此德行,也不會為我們著想……冷呀!太冷了……」伍惡的二郎腿擱在桌上不停的抖來抖去,雙手緊緊環抱在一起,嘴裡唸唸有辭,一副東北老頭在過冬的樣子。
「他媽的你閉嘴好不好?」嚴怒一邊低咒一邊猛打噴嚏,他是學生會裡第一個趕上流行感冒的不幸者。「你再念就是找麻煩!」
伍惡原封不動,只略略抬眼就又垂了回去。「冷呀!誰敢找你麻煩……冷呀!」
嚴怒猛跳腳,被他搞得快噴火。「你現在就是在找我麻煩!」
「冷呀!要打架我未必會輸你,我是從小打到大,黑虎幫就是我家,我就是惡虎,怕吧……冷呀!」伍惡根本對嚴怒的惡言相向無動於衷,只管自己繼續抖著腳,橫陳在位子裡。
「他媽的欠扁!」嚴怒一陣咆哮,他總是這樣,一生病就會情緒不好,情緒不好就會連座脾氣也不好,大伙早就習慣了,伍惡當然也知道他只是說說罷了,根本不會真的找他幹架,所以伍惡才會沒事在那裡挑釁嚴怒。
「冷呀!我確實欠扁,我們互相扁一扁或許就不會這麼冷吧,怒,你說對不對?冷呀!」伍惡抖得更離譜了,連桌腳也彷彿動了起來,其實天氣是冷,不過也沒冷成那樣,光看他此刻的外型,準會以為北極圈籠罩到北台灣上空來了。
眼見他們火藥味沖天,紗紗連忙快手快腳的滑過去,殷懃的獻上一杯熱奶茶到嚴怒面前去。
「怒,你先喝杯熱奶茶吧!喝了就比較不會打噴嚏。」
佳人巧笑倩兮,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嚴怒也就暫時停止和伍惡那臭小子的唇戰,他大手接過茶杯,咕嚕咕嚕喝下去。
見嚴怒喝過奶茶似乎真的好了一點,紗紗又連忙奔到飲水機,再端一杯跑到伍惡那邊去,笑容可掬的直對他笑。
「惡,你也喝一杯吧!喝下去就比較不會冷。」她把奶茶說得活像仙丹似的。
伍惡總算肯動了,他接過紗紗滿臉笑容捧來他面前的熱奶茶。
「冷呀!好喝……冷呀!」
紗紗鬆了口氣,總算安撫完這兩個大男生了,好險沒讓他們鬥起來,否則一定沒完沒了。
江忍搖頭微笑,批閱著手中的文件,又接起一通外線電話。
殷邪正氣定神閒的坐在位子上研究計算機程序,看到這幅既逗趣又令人莞爾的畫面,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殷邪旁邊的章狂則連眼睛都沒抬,繼續靠在沙發上聽他的股市行情,他算是最耐寒的了,才套一件襯衫,連夾克都丟在一旁,剛才還投了一罐可樂喝。
「狂,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何會對我特別不一樣,不過,我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殷邪眼睛看著計算機屏幕,聲音適中,足以讓章狂聽見,又不至於讓別人窺屏幕。
「什麼意思?」章狂也是眼睛不抬,耳朵專心於隨身CD裡傳來的聲音。
殷邪微笑。「你懂我的意思。」
「好傢伙,你發現了?」章狂也笑了,前幾天在「蒙馬特咖啡館」裡,莫謙雅一看到殷邪就古里古怪的樣子,他以為只有他注意到而已。
「很明顯。」殷邪一笑,雖說莫謙雅十分可愛,不過他還是比較心繫於另一位女生。
「看來她挺不會隱藏情緒。」章狂撇唇笑。
邪他向來對女生溫柔親切,即使莫謙雅喜歡上他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麼會突然之間就喜歡上邪了?
說喜歡,其實也不盡然,她看到邪的時候是緊張多過於害臊,眼中有一種複雜難懂的孺慕,卻不是熱情,不像看到意中人,倒像是個背判丈夫的妻子被當場抓到了似的。
「她率真,所以不會隱藏情緒,這是好事。」殷邪喝了口茶繼續說:「更何況她對我沒有男女之情,想必你也看得出來。」
章狂非常欣賞他這位說話、用語以及見解都十分精準的同伴。「邪,她恐怕還沒被人這麼讚美過,你這麼誇她,不如讓給你。」
殷邪篤定的微笑。「我自有目標,況且你也不會讓給我。」
章狂挑挑他不羈的濃眉。「有目標又何妨?反正你現在的目標也只是煙幕彈罷了。」
殷邪露出俊美的笑容。「原來不止我在注意你,你也十分注意我,真感動。」
「彼此彼此。」章狂又笑了。
※ ※ ※
冬天跑出來外面真會冷死人,不過看那位大她二十來歲的「體越蒟長」都一副不屈不饒的樣子,莫謙雅就覺得自己應該繼續陪他一起共患難才對,對老人家好一點,反正以後大家都會變老嘛!老也沒什麼好跩的……哦,她的意思是,現在還沒老的人也沒什麼好跩的。
「摸同徐,吸起,對,再吸起,很吼,哉來一遍。」
吸氣,再吸氣,很好,再來一遍……莫謙雅雙臂交疊置於後腦勺,雙腿交互蹲跳,一邊跟著體育組長的指示做暖身。
離省際杯田徑比賽只剩四天,目前正進入倒數計時的緊鑼密鼓訓練階段,尤其今年與往年不同,采全省每所高中僅有一名代表參賽,因此悠關校譽,勝負非常重要。
莫謙雅本人是沒什麼壓力啦,不過她前面這位體越蒟長可就緊張兮兮了,自從開始密集訓練以來,他不是拉肚子,就是失眠得睡不著,相較於莫謙雅的好吃好睡,好像角色應該調換過來派他去參賽才對。
「摸同徐你系不系有心繫?」
「心事?」莫謙雅一邊動作很大的左右彎腰,一邊揚揚眉梢。「沒有呀!幹麼這樣問?」
「你嘴近都迷什麼精行。」
「什麼?迷什麼?」莫謙雅皺皺眉毛,怎麼搞的,是不是她想歪啦,體越蒟長那句話聽起來活像什麼A片台詞似的。
「迷什麼精行。」體越蒟長又重複了一遍。
「我哪有迷上什麼精行?我連『精行』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莫謙雅撇撇唇,一臉家常便飯的說:「最近不就是抽抽煙、喝喝酒、打打架而已,又沒什麼特別。」
「我系說精行──」體越蒟長急了,特意拉長最後那兩個字的音節,還很犧牲的做了個不支倒地的表演。
莫謙雅恍然大悟。「你是說精神呀!」她也做了個舉臂壯壯的表演。
「Right!Right!」體越蒟長很興奮她終於知道他的意思了。
「老師,你還是說英文比較好。」莫謙雅很中肯的下了個結論。
「這系我的特系。」體越蒟長還很引以為豪。
「好吧!特色就特色,你活得快樂就好,我也不會管你,反正人生苦短嘛!」她有禪學的說完,暖身也不做了,乾脆去旁邊投了兩罐熱飲回來,把一罐丟給體越蒟長,一大一小,兩人坐在大相思樹下,開始聊了起來。
「摸同徐,你在威情所坤嗎?」體越蒟長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就問。
莫謙雅揚起眉毛,不置可否。「老師,瞧不出你這把年紀還這麼有觀察力。你一定談過很多戀愛。」她的語氣聽起來還不算欽佩,也有那麼一點誠懇的味道。
「系不少。」體越蒟長有點得意。「寧青的時候,很多女仔都喜緩我,米天都和不通的女仔拍拖。」
「這麼神?你不怕她們打起來,到最後連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要愛哪一個?」莫謙雅實在難理解體越蒟長口中那種複雜的愛情關係。
就拿她來說,她現在只不過徘徊在章狂和安東尼之間就煩得要命了,可以同時應拿很多情人的人,在她眼裡簡直是神……徘徊?她沒弄錯吧!要徘徊應該只在安東尼身邊徘徊就好了,幹麼扯上章狂,他憑什麼列入她的徘徊名單裡?難道就憑他那副很狂的樣子嗎?
「緊麼會?」體越蒟長聽完她的問句之後笑了笑,露出一個想起年輕時候戀人的表情。「記己喜歡誰,記己心裡都基道,不會搞去,你記己好好想想,希運你寧夠舉日恢復精行,我新回病公室去了。」
好人一個的體越蒟長把寧靜的思考空間留給了莫謙雅,冷風陣陣吹來,照理她腦筋應該會很清楚才對,可是她想來想去,想去想來,就是沒有一個標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