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傢伙不要像上次醉成那樣,要我們扛你回去,你很重你知不知道?」李邊抱怨的說。
希希微微一愣,輕快的步伐停住了。
四人幫再度聚首——
什麼意思?
她的心突然加快跳動。
然後,一步、兩步,她徐緩走進客廳,目光無法不定格在那個久違的人身上。
撤去東堂不說,四人幫裡的麥躍人和李邊,她三不五時就會見到,可是顧飛鷹……這只飛去美洲就不回來的鳥類,她還以為他找不到回台灣的路了呢。
他好像變黑了,也更高了,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英挺氣質,嘴角那抹從容的微笑是她所熟悉的。
這個無情的傢伙。
五年前他出國攻讀學位時,她還歡天喜地的去機場送他,叮囑他每次回來都要帶禮物給她。
沒想到他的良心被狗吃了,五年來連半次也沒回來,除了源源不絕的信件,證明了這世上還有顧飛鷹這個人的存在以外,他就跟空氣沒兩樣。
更誇張的是,他的書一念就念了五年,有時她還真懷疑,他已經在國外和洋妞結婚生子,在那裡落地生根不回來了。
可是如果這樣,他為什麼還不停的寫信給她?五年來,那些航空信件加總起來共有數百封之多,他是閒閒沒事幹,找她來練習寫國字嗎?
「我們的小公主回來了!」麥躍人首先發現了站在玄關入口的她。
自從希希女大十八變,蛻變成一位令人無法忍視的小美女之後,他們再也不叫她髒希希,而改以小公主來稱呼她。
眾人的視線全轉移到希希身上,她從容的走進客廳,看著顧飛鷹直截了當的說:「我還以為你在美國被外星人挾持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顧飛鷹神情不變,嘴角的笑意加濃。「好嗆的語氣,看來鍾四小姐對在下積怨頗深。」
「誰叫你一出國就是五年,連一次也沒回來。」麥躍人心有慼慼焉的插嘴。「別說希希了,連我都想飛過去找你問個清楚呢。」
「怎麼樣?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看到我大姐已經結婚了一定很失望吧?」她的語氣很譏誚。
顧飛鷹打趣的看著她。「看到你長大了,言行舉止卻依然這麼幼稚才真正的失望。」
她已經完全是個小女人了,化著淡妝的五官明媚動人,挑染過的秀髮柔柔的披在肩頭,皮膚比少女時期更加白皙,發育成熟的窈窕身段穿什麼都好看,細跟的涼鞋則讓她多了一分嫵媚。
「你胡說!」她惡聲惡氣的瞪視著一派從容的天敵。「我……我已經成熟了,不再是以前那個鐘希希,不信你問東堂!」
顧飛鷹因她孩子氣的言語而笑開懷,言東堂則微笑不語。
「就算我問東堂,他也會礙於你的淫威,不敢說實話。」他戲謔地說。 「哼哼,什麼淫威?我才不想聽你胡扯,我要上樓了。」
跟這傢伙多相處一秒都是受罪,分別了五年,他還是沒變,一樣愛欺負她,枉費她天天在期待他回來。
她舉步就往樓上走,顧飛鷹的聲音卻在她身後傳來。
「我帶了禮物給你,在你房間桌上。」他慢條斯理的說。
她可以想像他的表情一定像個早知道結局的從容狩獵者,等待她像過去那麼驚喜,然後與他恩怨一筆勾銷。
雖然有一陣溫暖滑過心頭,但她偏不如他的願,也不能讓他知道她在感動。
「你以為我還是小女孩嗎?我才不希罕禮物呢!」
說完,她維持步伐的平穩速度,像個驕傲的公主,以優雅且高傲的姿態上了樓。
但是一離開他們的視線,她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衝進房間。
禮物、禮物,他會買什麼禮物給她?好想知道!
一進房間,她一眼就看到擺在化妝台上的銀白色方紙盒。
還是他瞭解她,知道她最沒有耐心折包裝紙,所以送她東西往往用一個簡單的盒子裝著了事。
她打開盒子,突然一呆——
高跟鞋?
一雙像童話中灰姑娘穿的玻璃鞋,只不過他送她的這雙是水晶打造的。
鞋很美,但是她能穿嗎?她真懷疑他哪裡知道她的鞋號。
但是,她仍迫不及待的將腳套進鞋中,發現不但剛好,而且穿起來舒服,就像是為她量腳訂做的一般。她在穿衣鏡前轉了個圈,臉上有掩不住的欣喜。
好吧!她原諒他了,這雙水晶高跟鞋足以將功抵罪,她不跟他計較那五年都不回來的滔天大罪……其實想想,她也不應該怪他的,即使他沒回來,對她的關心也從不間斷,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收到他的信。
如果她有什麼委屈告訴東堂,隔天也必定會接到他的航空快遞信安慰;比較奇怪的是,只要她身邊出現積極一點的追求者,他就會來信阻止,殷殷告誡她太早談戀愛不好,會很苦命。
她當然不信他的鬼話!之所以到現在都還沒談戀愛,只是因為沒有遇到適當又令她心動的人選,絕不是因為他的鬼扯!
他對她的生活瞭若指掌,卻對自己在國外的生活絕口不提;他常常要求她寄照片或拍V8給他看,他自己卻吝嗇寄張照片給她,總要她三催四請,才肯施捨她一張照片;有時她心血來潮想問候他,打了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他留的那支號碼,連他們通信的地址,他都用信箱號碼,十分難解。
她問過飛鳶,連飛鳶也不明白這是什麼道理。
所以她才會懷疑他被外星人挾持了,不能跟地球人通訊,然後五年後的現在被外星人釋放了……當然這是她胡思亂想的。
回想過去,她拿出當年他送的水晶內衣,那三件鑲滿漂亮水晶的內衣,即使現在已經不合穿了,她還是捨不得丟掉。
她輕撫著內衣出神,思緒飄揚,回到當年一見面總是鬥嘴的他們,他真的很愛欺負她,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憤憤不平……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變態了,居然一個人在房裡看胸罩?」
調侃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男性低沉玩味的笑聲,希希連忙把內衣塞進抽屜裡。
該死!剛剛她趕著進來看禮物,居然忘了關上門。
她瞪著好整以暇的顧飛鷹,悄臉慢慢染紅。「你這個人不懂禮貌的嗎?進來淑女的房間也不敲門。」
他修長優雅的男性身軀跨進房間,黑眸湛湛的望著她,若有所思,卻又閃爍著笑意。
「你的胸部五年來好像大有長進,那麼小的少女胸罩還穿得下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不介意陪你去買新的。」
「色狼!誰要你陪?」 她氣呼呼的把他推出去,門外的他揚起可惡的愉快笑聲。
該死!就算被外星人挾持過,這傢伙還是喜歡欺負地球人!
希希把保濕面膜貼在飛鳶臉上,昨天才剛和同學去海灘露營回來的飛鳶,曬得跟炭一樣黑。
「我真服了你,去海邊玩居然不擦防曬,你還是不是女人?」
「我一時忘了嘛。」飛鳶微微蠕動嘴型。「就會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那麼愛攀巖難道就很像女人了嗎?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虧你還自喻什麼美容保養大師。」
「你不懂啦,那種攻頂的快樂是別的運動所不及的。」希希興致勃勃的談著她的興趣攀巖。「而且聽說我們那個攀巖場會來一位新教練,有很豐富的攀巖經驗,相信我可以從他身上學到更多的技巧。」
「希希,與其注意新教練,你不如多注意我哥吧。」飛鳶認真的說。
希希的臉龐瞬間閃過一抹不自在。「我幹麼要注意你哥?」
飛鳶睜大眼睛。「他沒回來的時候,你不是整天念著他嗎?現在他回來了,為什麼你反而少來我家了?」
「你別亂講,我哪有整天念著他?」她只不過偶爾想到他的時候會念一下而已,又沒有常常。
「反正你很掛念他是事實。」她小小蠕動著嘴巴,以免破壞面膜的功效。「這個禮拜天我們要出海玩,我大哥會去,你也來吧。」
希希哼了哼。』『如果我去,也不會是為了你哥。」
「那你到底要不要來?」飛鳶大而化之的問。
她考慮了一會兒才開口。
「好吧。」她一臉驕傲的說明,「先說好,我是為你而去的哦,不是為你哥。」
那傢伙,她要讓他看看長大成人、成熟的自己,過去他常取笑她發育不良,她要徹底推翻他的說法。
到時,她要穿哪件泳裝好呢?純白色、淡粉紅。芒果黃、艷桃紅、檸檬綠、湖水藍。大印花、小碎花、民族風、野豹紋……
決定了,不管穿哪一件,總之要穿比基尼的款式就對了,因為連身的泳裝怎麼看都像小孩子穿的,一點勉力都沒有。
「希希,我哥好像跟你沒仇哦?我甚至覺得他對你比對我還好,你幹麼像刺蝟一樣排斥他?」飛鳶不解的問。
「他老愛欺負我,我怎麼可能對他有好感?」她拿掉飛鳶臉上的面膜,嘲諷的說:「我看天底下沒有女人會受得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