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是莊瑋綸的未婚妻了,卻從來不管莊瑋綸的行蹤,反而對東堂的行蹤異常關心,她是不是有病?
她的一顆心沉到谷底,因為她覺得自己真的有病,還病得不輕。
她在患相思病。
這很怪異,明明同住在一涸屋簷下,天天都可以見面,她部對東堂出現相思病的症狀。
為什麼她會想看到他,看到他的時候又心跳加速,她無法原諒他和萬采瑄的親密關係,卻又不能把他從心裡根除,她總是想起他的吻,而手上的訂婚戒指卻讓她覺得刺眼,每次看到都覺得不舒服。
她真的錯了嗎?和莊瑋綸訂婚並沒有讓她好過一點,反而讓她陷入更深的泥沼。
她早該聽程程的話三思而後行,卻還是糊里糊塗的訂婚。
她總是好勝,不願屈居下風,總是想著要贏得漂亮,不能落在人後,然而一個勝字卻害慘了她。
現在她贏了,贏在比東堂先訂婚,可是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
感情真的不能用談生意的方法去衡量,也不能「先下手為強」,她先下手訂婚了,卻有無窮的後悔。
她好想問問他,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聽到她要訂婚的消息還可以鎮定如常,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萬采瑄真那麼重要嗎?如果他喜歡的人是萬采瑄,又什麼要吻她?他讓她恨得牙癢癢,卻又無法不想著他……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她陡然嚇一跳,反射性的轉身盯著門板。
這麼晚了會是誰?
會是……他嗎?
想到這裡,她心慌意亂的起身去開門。
她打開了房門,看到言東堂站在門外,他的臉色蒼白,眉心散發著憂鬱,身上傳來濃濃的酒味,看來他喝了不少。
「送給妳的。」他把一個包裝漂亮的禮盒交給她,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一直沒送妳訂婚禮物,打開看看,希望妳會喜歡。」
她沉默的拆掉包裝紙,看到盒裡一對昂貴的名牌對表。
為什麼送她對表?他很希望她和莊瑋綸結婚嗎?她心頭一陣酸澀,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淚盈於睫。
夠了嗎?
對她的懲罰夠了嗎?
當年她只是因為嫉妒,無心說出那些話,她並不是真心的,她在乎他、依賴他,怕他被別人搶走,她真的不是想傷害他,更加沒有看不起他……她激動的掉下淚來。
「為什麼哭?」他的臉色更蒼白了,緊緊盯著她,呼吸急促。「妳不喜歡這對手錶嗎?」
他一問,她淚掉得更凶。
「不要哭,研研,不要哭……」
她的淚水揪痛了他的五臟六腑,讓他的心一陣震顫。
小時候她常在他懷抱裡哭,但是她已經很久沒在他面前哭了,因為她現在是商場的女強人,但是他懷念那個在他懷裡哭泣的小女孩。
「研研……」他溫柔的喚她,努力壓抑自己不去觸碰她。
她沒有說話,淚水卻還是奔流不止。
他情不自禁伸手擦去她的淚水,將她攬進懷中,將她的頭壓在自己胸膛上,輕撫著她的頭髮。
「妳是不是怪我送妳這個禮物?」他低歎著說。「我很笨是不是?我不知道妳喜歡什麼,所以送錯了禮物惹妳不高興,妳告訴我妳喜歡什麼,我明天補送給妳。」
她仰起頭,在淚霧中凝視他。
「我……」研研看著他,覺得喉嚨哽塞。「我不要你送的任何禮物。」
「為什麼?」他審視著她的眼睛,瘖啞的問。
淚珠在她睫毛上閃亮,他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兩個人都無法移動,只是癡癡的看著對方。
研研彷彿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極快躍動似的若有期待……
終於,他的唇緊緊壓住她的,熱烈又纏綿的吻著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他進入房間的,當他們倒臥在她的床上時,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沸騰了,呼吸急促、心跳狂野,他的抱擁、他的熱吻、他每一個深情的眼神都令她心蕩神馳,再也無法思考。
他比她更加激切難耐,瘋狂的慾望控制了他的理智,他高大健碩的身軀壓著她,眼神炙熱,雙手急切的脫掉她的衣物。
研研閉上眼睛,準備把自己交給他。
驀然之間她想到了萬采瑄。
「不!」
一想到他和萬采瑄做過同樣的事,她就無法忍受自己也一樣。
她的聲音制止了他,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住了手,酒意、愛意和激情都在同一瞬間清醒,床上的她衣衫不整、長髮凌亂,嘴唇被他吻得嫣紅,頸子和胸口都烙印著深深吻痕。
老天!他在對她做什麼?他想對她做什麼?
她是別人的未婚妻,更是鍾家的掌上明珠,剛剛他居然不顧一切想將她佔為己有,他是瘋了嗎?
「原諒我冒犯了妳,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妳!」
他艱難的說完,逃難般的逃離了她的房間。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令他如此,她讓他心痛心碎又心酸,還有深深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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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東堂走了,有好長一段時間,研研都過得昏沉又迷惘。
她居然連他上機前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她知道公司的一級主管都到機場去送他了,唯獨她,被爺爺派到青商會去開會,錯過了最後見面的機會。
真的就這樣分別了?
農曆年都過完了,她仍無法相信他已經走了三個多月,每天每天,時間漫長得像用不完,她對他的想念沒有沖淡,反而更加濃烈。
「總經理,開會了。」
下午三點,安琪進來提醒,順便把一堆卷宗放在上司的辦公桌上。
「知道了。」研研幽幽然起身,心裡空蕩蕩的。
自從東堂走了之後,她就升任總經理,或許是爺爺想開了,終於甘心放程程一馬,不再強迫她到公司上班。
程程很開心自己不必再擔總經理的重責大任,卸任之後的她,現在每天都待在花坊裡打理花務,生活過得充實又有意義。
她很羨慕程程,如果她也像程程就好了,一些花花草草就可以滿足,那樣她會快樂許多。
自從東堂走後,她的心就像被挖了個大洞,做什麼都無心無緒,連和莊瑋綸約會也提不起勁,總是像個行屍走肉般的應付著自己的未婚夫。
她知道能怎麼救自己呢?飛到倫敦去找他嗎?
她知道他將分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連農曆新年都忙得沒有回來,害她好失落,因為她一直以為他會回來過年,可是期待卻落空了。
已經初春了,身在倫敦的他還好嗎?
聽說萬采瑄現在是他的得力助手,非但是分公司的行銷公關經理,還兼任他的秘書,兩人經常形影不離,還同住在鍾氏在倫敦市中心的豪華寓所裡。
他們應該進展得很順利吧?她還沒有結婚,可是不代表他和萬采瑄的感情就會停滯著。
農曆年前,原本是莊家訂好要迎娶她的日子,可是爺爺的身體卻忽然開始出現狀況。
他大痛小痛不斷,卻嚷著一定要親自主持她的婚體,偏偏他的身體狀況又不允許,大家只好把婚期拖著,等他身體好一點再說。
對於延後婚期,就跟上次因為八字不會必須和秦士統分手一樣,研研同樣覺得鬆了口氣。
這次以爺爺的病痛為由,還算順理成章,莊瑋綸很體貼,一點也沒有催促,因此她打算將婚期無限期延遲下去,直到再也不能拖為止。
她仍然經常和莊瑋綸約會,假日更是常去他家作客,莊氏夫婦待她極其親切熱情,都一致希望她能快點進門。
好一陣子她都刻意這樣忙碌著,工作、約會、應酬……她刻意不去想自己的感情歸處,也刻意讓日子變得平順而規律。
然而她的心還是隱隱作痛,她容易情緒低落,也容易感傷萬物,尤其是梅雨季來臨了,雨,讓她更添愁緒。
過去她常激切高昂的在會議上指責辦事不力的部屬,現在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很沉默,即使他們做錯了事,她也只是蹙蹙眉心思索應對的策略而已。
日子就這樣溜過去,一天像是過得很快,也過得很慢。
想飛到倫敦去見言東堂的想法已在她腦中轉過千萬次了,卻一直提不起勇氣付諸行動。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呢?難道非要等到她結婚那天他才會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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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假日午後,研研以一襲漂亮的粉色春裝參加莊家的下午酒宴。
賓客都是醫界人士,談論的話題也都很深奧,莊家準備了精緻的法式餐點和葡萄酒,讓所有與會者都賓至如歸。
研研從頭到尾保持著儀態萬千的高貴笑容,對於有這樣一位企業界女強人的準兒媳婦,莊氏夫婦都很得意,頻頻獻寶的介紹她給親友們。
「是的,她很能幹,鍾氏集團現在由她主持……不敢當,是我們瑋綸好福氣……」莊夫人溫雅的微笑引見。「研研,這位是李博士的夫人,李夫人本身是位藝術家,她的油畫作品相當有名,自己還經營咖啡畫廊,許多收藏家都以收藏她的畫作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