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妳不要再說了。」程程更不安了,她好像看到斜對面笑靨如花的萬采瑄往她們三姊妹這邊投過來一瞥。
希希聳聳肩,模樣優雅。「大姊,妳就是太膽小了,這是我們家耶,難道我連說什麼也沒有自由嗎?」
程程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自由不是這樣定義的。」
「總之,我覺得爺爺今天請來這兩位客人都不對,我還是覺得二姊跟東堂很配,真不知道他們幹麼多此一舉,各自交什麼男女朋友嘛。」
希希做完結論之後總算肯安靜的用餐了,程程這才鬆了口氣。
餐畢,鍾自封直接分派任務。
「東堂,待會見你替我帶著采瑄參觀屋子,千萬別讓她太早走哦,不然我要怪你。」
「是,老爺。」言東堂俊臉平常,無一絲波瀾。
他並沒有照老爺的吩咐邀約萬采瑄,沒想到她還是出現了。
看來疼愛他、器重他的老爺也希望他跟萬采瑄配成一對,這樣出身卑微的他就不會高攀鍾家任何一位千金了,老爺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他可以瞭解。
「東堂、采瑄,我很贊成你們兩個以結婚為前提好好交往,這樣我對東堂死去的爺爺也可以交代了。」鍾自封很安慰的道,他刻意說得大聲,講給大家聽。
研研聽得刺耳,忍不住很快起身離席。「瑋綸,我們去我房間聊聊,我有好多照片可以給你看。」
她也輸人不輸陣,故意表現出和莊瑋綸的親密。
「妳不是想去看那部星際大片嗎?我可以陪妳去。」莊瑋綸體貼的說。
研研立刻給他一個感動的微笑。「好啊,我們晚點再去。」
她挽著莊瑋綸的手上了二樓,心裡卻不怎麼好過,猜臆著言東堂和萬采瑄會不會也到言東堂房裡聊天。
萬采瑄這個性感尤物渾身都散發著熱力,攝氏二十度的寒冬還穿得那麼少,東堂忍得住不碰她嗎?
「看看,他們小倆口多親熱啊。」看著研研和莊瑋綸手挽手上樓的背影,鍾自封笑得闔不攏嘴。
除了萬采瑄渾然不察情況的詭譎之外,席上每個人都沒有笑容。
程程是憂心加擔心,希希是不以為然,言東堂則緊蹙著眉心不發一言。
孤男寡女在房裡聊天,誰知道這個姓莊的會不會是衣冠禽獸?
研研是瘋了不成?人家第一次來拜訪就帶房裡坐,這是一個名門閨秀該有的行為嗎?
言東堂雖然裝大方的說過要祝福她的新戀情,可是現在他真的、真的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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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夜已經透著微凍寒意,鍾宅秋天才整修過的庭園仍顯得有幾分蕭瑟,天空灰暗而陰沉,開始落下霏霏細雨。
言東堂坐在新蓋的白色歐式涼庭裡等待夜歸人。
研研和莊瑋綸出去看電影,現在都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她還沒回來。
他真的要一任她和別的男人交往嗎?這是他最不樂見的事,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事,然而他卻沒資格阻止她。
該死的她,為什麼那一年要講出那些話?那席刻薄的話令他們兩個都再也沒有退路。
如果不是她將那些話說出口,驕傲的他也不會直到現在還不敢爭取她。
她的話使他卻步,使他喪失對她求愛的信心,也使得他不敢對她稍有踰越,如果她根深蒂固的認為他高攀了她,那麼他情願選擇默默的守護她一輩子,也不願讓她瞧不起他。
為了能天天見到她,他大學畢業之後選擇留在台灣,他的成績夠優秀,也符合申請國外獎學金的資格,可是他不願出國,他知道一旦飛出台灣,他們的心將離得更遠。
爾後他入伍服役,卻被分發到外島,每當想台灣想得發瘋,受不了枯燥嚴格的軍人生活時,想她會令他好過一點。
他總想著他在鍛煉自己,以便將來能夠保護她。
他確實將自己磨練得很粗獷,像個百分之百的男子漢,可是保護她的任務卻與他絕緣,她總有別的護花使者。
當她和秦士統交往得很順利,到最後甚至論及婚嫁時,他的痛苦沒人知道。
每夜每夜,結束了工作之後,他總是在房裡來回走著,抽煙、沉思、做困獸之鬥。
他只能壞心的期待有什麼天災人禍可以延誤她的婚事,不要讓她為別人披上白紗,他完全無法忍受看到那一幕,他一定會發狂。
為什麼他愛了她那麼久,苦苦的守候著她卻無法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如果她對萬采瑄那股明顯的敵意是因為她同樣也在乎他,為什麼她不能說得明白一點?
當年是她令他不敢對她起追求之心,這個結應該由她來解才對,如果她能對他說一兩句柔情的話,他會卸下所有防備,將隱藏許久的真心交給她……
他聽到大門外有熄火的聲音,她總算回來了,看了一眼手錶,都已經凌晨兩點半了。
他蹙起眉心,悶悶的想,該死的莊瑋綸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去了?有什麼地方是可以讓孤男寡女待到半夜兩點半鐘的?
他踩熄煙蒂,遠遠的就見研研把皮包擋在頭上,三步並兩步地走向主建築物,姿態頗為瀟灑。
她懶得撐傘,也一向怕麻煩,其實她也很少裙裝,多半是褲裝,但穿起晚宴裝的她又有絲柔美,完全不像個男人婆。
這該歸功於遺傳吧,她們四姊妹都像母親,有張宛如明星般的漂亮面孔,身段也都凹凹有致,研研是瘦了一點,但她的三圍其實還是非常標準的,一百六十七的身高使她顯得修長而迷人。
她疾步走過,直到看到他,她的步伐突然慢了下來,拿著皮包的手也緩緩放下,表情極為複雜。
她停在原地不動,還蹙了蹙眉心,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
他乾脆起身走向她,停在她面前,微微勾起嘴角,眼睛在暗夜裡緊盯著她。
「妳回來得太晚了。」他說得慢條斯理,但表明了他的不悅。
「為什麼要等我?」研研困惑的看著他,不懂,真的不懂。
如果他和萬采瑄是一對,那麼她和莊瑋綸出去也是正常,他根本管不著,更遑論現在以總管的身份來質問她了。
「一個女孩子不該有夜歸的習慣。」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哼了哼。「那你就保證你不會讓萬采瑄夜歸?」
他的語氣非關情愛,也不是對她特別關心,而是對她要求,她應該要遵守他的小總管教條。
如果今天夜歸的人換成程程或希希,他也同樣會等在這裡吧,為的就是教訓人,她才不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是在吃醋哩。
「那不同,我是男人,妳是女人,妳夜歸只會讓妳自己吃虧。」
她太單純,不瞭解男人,有時候衣冠楚楚的男人也會有壓抑不住情慾的時候,萬一莊瑋綸對她霸王硬上弓,饒是剛強的她也抵抗不了一個大男人的力氣。
「你的意思是,你會讓萬采瑄夜歸?」她挑他的語病,誰叫他的答案讓她很不爽。
他的俊臉冷凝。「我沒有那麼說。」
他永遠不會對萬采瑄產生絲毫感情,因為他的心裡早已住了一名女子,從她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已經在他心裡生了根,這輩子他注定要為她傷神。
她挑起柳眉。「但是你很想。」
想當然耳,任何男人對萬采瑄都不可能視若無睹,尤其萬采瑄又擺明了對他特別溫柔體貼,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誰能對美女的示好不感動涕零呢?
「胡扯。」他牽動嘴角,深深不以為然。
「哈。」她連哼了幾聲,仰高小巧的下顎。「難道你敢說你最喜歡的女人不是萬采瑄?你敢發誓嗎?」
為什麼他不否認得堅決一點,就只有胡扯兩個字,這樣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嘛,太令人失望了。
「我當然敢,因為我最喜歡的女人是……」
他住了口,瞪著她,目光如火。
她的臉頰莫名其妙的發燙。「是誰?怎麼不說了?」
她的心臟怦怦亂跳,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萬一從他口中吐出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名字,她該如何是好?
「該死﹗」
他咒罵一聲,粗暴的將她拉進懷裡,灼熱的唇壓住了她柔軟的唇瓣,火熱得就像要將她吞了一樣。
他熱燙的薄唇輾轉吸吮著她的唇,她渾身一震,心跳得更加劇烈,神智紊亂,完全亂了方寸。
他熱烈的吻著她,雙手收緊,將她牢牢擁在懷中。
這是個美夢,很美很美的夢,他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不管頭上細雨紛飛,他仍舊不願放開她的唇,他的舌探入她口中,翻攪著她柔嫩的小舌,渴望與她親密的感覺。
她閉著眼,酥軟無力的癱在他懷裡任他吻著,心臟一陣陣疾速狂跳,感覺到他激動深情的吻著她的眉目、她挺直的鼻樑,直到他放開了她,她才作夢一般的睜開眼睛。
他盯著她,眼裡的火焰像要把她燒了。「研研,有句話我想告訴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