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自從跟老師你學畫之後,現在開朗多了。」大志笑咪咪地說:「現在小志會主動跟我們交談,假日還會要我們帶他出去寫生,這都是鍾老師的功勞。」
戎戎臉一紅,「沒沒有啦。」
一開始發現小志有些自閉,她才興起教他畫畫的念頭,想讓他從畫裡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想法。
沒想到小志很有天分,許多筆法一教就會,完全不像個幼稚園的小朋友,她也很高興自己收了這麼一個得意門生。
雖然得意小志的天分,但她不好意思接收大志祟拜的敬仰眼光,垂下眼眸轉啊轉,沒想到卻和孔承傑的眸光撞個正著。
他在看她。
他知道幼稚園裡的老師通常都不理小志,任由他每天到幼稚園裡只是領點心吃或坐在一旁看著窗外的藍天發呆,沒有人去關心他,大家都把他當成沒救的智障兒。
而她居然會教小志畫畫,沒想到她會這麼做。
戎戎心慌意亂的別開眼,他專注思忖的眸光令她心跳加速。
為什麼他要這樣看她?她哪裡奇怪嗎?
「孔老師,你和鍾老師跟我們一起到海邊玩好不好?顧老師原本答應陪我們去,又臨時黃牛跑去陪女朋友了。」大伙起哄要求。
拗不過學生的熱情,也為了學生的安全,孔承傑答應了,但他不忘詢問戎戎的意願,「你去不去?」
她臉紅紅地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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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戎戎住進凌門後,每天早上走廊上都會飄著咖啡香,她到市區買了個咖啡壺,天大固定煮上三亞咖啡,讓畫室兼臥室充滿咖啡的提神香味。
週六和那些學生,他們在海邊玩了一下午。
從學生口中得知,孔承傑是靜悠國中的劍道老師,每個星期在劍道社教三堂課。
後來她見識到他游泳的英姿,還看到他騎水上摩托車的剽悍,雖然她也買了件泳衣下水,可是她根本不會游泳。
她害怕的抓著游泳圈在海水裡划動,他主動要教她,她還是怕。
可是漸漸的,他的沉穩讓她不再害怕,海水波動輕送,甚至有好幾次他們雙唇幾乎快碰在一起,若有似無的情愫緩緩滋長……
當然,這些都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搞不好他覺得自己怎會教到一個游泳白癡,對她的不受教很不以為然哩。
總之,就是那天下午的親密相處害她這兩天都神思恍惚,不斷回想那悸動的感覺。
現在只要一看到他,她就不自覺的臉紅。
想看到他,又不敢與他的眼光接觸,單戀症狀在地身上一覽無遺。
「愛是無法解脫的甜蜜漩渦,愛是七彩夢幻無邊的天空,愛是晶瑩剔透有魔力的蘋果,愛是沒有下雨的早晨吹的風……」
輕揚的歌聲戛然停止,戎戎手上拿著洗好的畫具準備回房,看到孔承傑正打開房門,肩上隨意被著一條白毛巾,他居然只穿一條功夫褲耶!
她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才早上六點,她以為大家都還在睡,沒想到他起得這麼早。
看到她手足無措的樣子,他莞爾一笑。「歌聲不錯。」
晨光斜斜的在她脂粉未施的白淨面孔打上一道自然光,她清爽的紮著馬尾,眼眶有點紅,看來昨夜她有作畫的靈感,所以畫到現在還沒睡。
戎戎潤了潤唇,聲音小如蚊納,「謝謝……」
他會不會覺得她唱這種歌很奇怪?
如果她事先知道他會出現,那她一定哼些意境幽遠的歌,要不然唱些英文或法文歌也行,表示她的學問很不錯。
可是現在都來不及啦,她哼也哼了,也全入了他的耳,再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沒掩上的房門飄出咖啡香,孔承傑精神一振。
「可以請我喝杯咖啡嗎?」
她如夢初醒,一掃哼錯歌的懊惱,「當然可以。」
她急急的推開房門,請他進房。
她把房間佈置成兩個空間,一邊是單人床和小衣櫃,另一邊則是畫室和起居室,中間簡單地用拉簾相隔,掛著數幅她的作品。
這裡完全不能跟她在鍾家的房間相比,但她卻佈置得很快樂,以前她的房間都是知名室內設計師一手包辦,她連決定窗簾顏色的權利都沒有,一切裝潢跟著爺爺的歐洲風走。
但現在不一樣,小房間完全屬於她,她的歸屬感十分真切。
她好像真的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了,每天下了班就奔回來先洗澡,然後等著吳媽開飯。
她喜歡大廚房裡飄散著飯菜香,更喜歡和孔承傑,凌夫人和吳媽說說笑笑、一起吃飯。
雖然同桌的凌館主有點嚴肅,但也不會比爺爺教訓人的撲克臉更恐怖,所以她一點也不怕他。
愛極了石盤鎮,也愛極了凌門,但她不可能一生一世離家出走啊,這大概是她現在惟一的煩惱了。
「你要不要加糖?」戎戎腦海裡胡思亂想著,手也沒閒著,從咖啡壺裡倒出咖啡。
「給我一點奶精就可以了。
打量完她的作品,孔承傑的視線回到她身上。
她身材的比例完美,小小的腰身,長長直直的腿,似乎怎麼打扮都好看。
那天她穿上泳裝,肌膚白皙賽雪,學生們連連驚歎,連他都感到驚艷,看她怯生生地抱著泳圈浸在海水裡的模樣,覺得她就像落難的人魚公主。
她把咖啡遞給他,自己也倒了一杯,兩個人在晨光裡共享早晨的第一杯咖啡,她突然覺得這般情境好浪漫……
「你禮拜天有沒有空啊?」她興匆匆的說:「小香香滿月了,你答應去看她的。」
浪漫歸浪漫,她還是不敢約他去看電影,有一部電影她好想看,如果她有勇氣開口就好了。
喝完咖啡,擱下杯子前,孔承傑不置可否淡淡地說:「去之前,找個時間一起去買滿月禮吧。」
聞言,正在暗暗懊惱自己沒有勇氣的戎戎立即露出燦爛的笑容,重重一個點頭。「嗯!」
無法去看電影,但一起去買滿月賀禮也不錯,她很容易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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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房洋溢著新生命的喜悅,正芳穿梭在賓客中,舉手投足間,母性光輝流露無遺。
「我敬孔先生一杯,要不是你的幫忙,正芳不會這麼順利將孩子生下來。」
應維禮頻頻對孔承傑敬酒,今天的滿月宴席采自助酒會,全部餐點都是五星級飯店的外燴。吃得賓主盡歡。
「小事一件,不足掛齒,應先生不必客氣。」
八歲之後他在凌門長大,深受凌門的庭訓薰陶,浩然正氣長存他心,養父凌道南嘴上常掛著一句話
「平時肯幫人,急時有人幫」,他更是長記在心。
「孔先生的相貌真像日本宇都會社的君塚社長啊。」應維禮三杯酒下肚,不勝酒力地已經臉紅了。
「應先生在說笑。」孔承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不將此話放在心上。
他卻很認真。 「是真的,我沒醉哦,你們有八分像,改天我拿照片給你看,保證你會嚇一跳。」
「真的嗎?」戎戎比當事人還感興趣。
正芳笑道:「維禮在日本住過一年,經常和大企業打交道,如果他說像,那就八九不離十。」
她興致勃勃,「那好,改天你一定要找照片給我們瞧瞧。」
戎戎從正芳手上接過談乾女兒香香,應氏夫婦招待別的客人去了,她忍不住一再逗弄小女嬰。
「你想不想抱抱她?」她問身旁的孔承傑。
好可愛的小天使,才剛滿月眼睛就睜得這麼大,圓圓的臉龐像極了爸爸,漂亮的雙眼皮就和媽媽一模一樣。
他一改適才凝視嬰兒時罕見的溫柔神情,換上些無措,「我怕弄疼她。」學武之人力道大,才滿月的嬰兒渾身軟趴趴的,像只沒有骨頭的小動物,他不應輕易嘗試。
「不會啦,就這樣抱啊,很簡單的。」見他毫無反應,她忍不住疑惑的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孩?」
突然之間,他默然不語。
自小在宜蘭的孤兒院長大,見了太多被狠心父母拋棄的孤兒,他覺得人若不能對生命負責,就不要製造新生命。
戎戎偷偷觀察他,他的神色好像很凝重,她是不是問錯什麼了?要不然他怎麼突然不講話?
「戎戎,我爸媽來了,他們要看香香。」正芳一陣風的跑過來,把女兒接過交給老公,然後拉起她。「我有一些沙拉的材料,陪我到廚房去準備、準備……孔先生,你慢用啊,不要客氣。」
她倆來到廚房,正芳打開冰箱取出一大玻璃盆已經拌好的沙拉,根本不需要什麼準備。
「咦?你不是說……」
「那是借口啦,我有些話要單獨告訴你。」正芳突然嚴肅的說。
「什麼事這麼神秘,在外面不能說嗎?」她覺得心裡毛毛的,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
「你的自由恐怕要結束了。」她一本正經的說:「前天你爺爺的機要秘書和你家那個一表人材的帥管家找到這裡來了。」
她嚇一跳,「什麼?」
她神通廣大的爺爺找來了,她知道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