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茉優不安的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生怕衝動的褚全真又會有什麼驚人之舉,她連忙說:「禮物送到了,我們還是先走好了。」
「別急著走,老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難得歐陽兄也來了,大家好好聊聊,晚上我作東,大夥一塊吃頓飯如何?」方雅浦詢問的看著陸茉優。
褚全真寒眸冷冷半垂,嘴笑眼不笑的開口了,「雅浦,人家迫不及待要和情郎約會,別阻止人家的好事。」
陸茉優緊抿著唇,她那忍耐的樣子看得褚全真心都痛了。
怎麼?她這麼想走,一秒鐘也不願意待在這裡嗎?
事隔五年,她依舊看他覺得礙眼,覺得不舒服,巴不得遠遠離開他的視線。
過去,除了醫生與病人的關係,他們不屬於彼此,而現在她痊癒了,連那微小的關係也跟著結束,他們是再也不可能。
「——茉化來了呀?」袁熙上興高采烈的晃進來,對自己一手導演的這場「褚茉相遇」非常得意,絲毫沒感覺到室內有什麼不對。
嘿嘿,剛才在買水晶時她還特地先行離開,造成陸茉優自己自動前來的場景,這麼一來,褚全真一定不會懷疑的,袁熙上,你真是太聰明了,不愧為「男爵」!
「我…我先走了,各位,再見!」 陸茉優趁著袁熙上進來,匆匆與歐陽熾告辭。
「為什麼要走?」袁熙上一臉的不明白,那男的是誰呀?
「幽會!」褚全真沒好氣的回答。
就算他會吞了她,她也不必逃得那麼快,真火!
第七章
「為什麼我要去參加這種無聊的舞會?」在方雅浦的日式宅子裡,褚全真斜倚著酒櫃,反覆玩弄手中那張精巧的請帖,就是不肯稍降姿態。
方雅浦著他一眼,這傢伙!「人家那麼好意,特地差專人送了帖子過來,難道你好意思缺席?」
「笑話,為什麼不好意思?」褚全真揚揚眉,流露傲然神態,「我不想見到這個姓汪的女人。」
「不去!除非你心裡有鬼。」方雅浦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看,「從實招來,莫非你跟這位祭薔妹妹真的有....」
「有你個鬼!」褚全真跳腳了,「去就去!」
就這樣,方雅浦、袁熙上、楚克、褚全真、馮雅倪,一行五人浩浩蕩蕩朝汪宅出發。
十方烈焰裡,鍾潛有事先回鳳凰城去了,莫東署則約了幾名意大利籍的導演洽談合作事宜,所以袁熙上就找了她從父姓的孿生姊姊馮雅倪來助陣,在眾多綠葉中再添朵紅花,以免人馬過於單調。
當他們到達汪宅之際,時間恰好八點整,整座毛子燈火通明,滿屋滿園閃爍的小燈,花台旁有噴泉,有優雅水檄,更顯得風情獨具。
這是棟三層半的花園洋房,建得美輪美英,有最精緻的樓台,也有最高雅的佈置,更有片繁花似錦的漂亮花園。
一入內,穿著燕尾服的傳者穿梭不停,美妙的音樂,就籌交錯,烤牛排的香味陣陣傳來,甚至還有個小小的樂團在演唱。
『羅馬的有錢人還真多。」馮雅倪左顧右盼,希望在這個上流社會的派對裡會出現令她眼前一亮的優雅男人。
「經濟突飛猛進,教人不有錢也難。」楚克微笑接口,今天他一身六1年代的復古西裝,OO七龐德的造型,極具令人屏息的性感。
褚全真對這棟豪宅是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冷冷的批評道:「對社會絲毫沒有貢獻的女人也配住這麼豪華的房子,我看這個世界真的是病了。」
「別這麼挑剔,祭薔和你並沒有血海深仇是不是?」方雅浦聳肩一笑,「你們只是有一點小小的過節罷了,看在她今天生日的份上,你們就一筆勾銷吧!」
褚全美瞪他一眼,「你還真大方呵!」
「這不是大不大方的問題,這是男人的氣度,男人的風範!」方雅浦摟住袁熙上的腰,頗為得意的說:「我們男人就是要不拘小節,這樣女人才會對我們死心塌地。」
馮雅倪打量著袁熙上,笑嘻嘻的問:「妹子,你對他死心塌地了嗎?」
「死心塌地?」袁熙上對方雅浦左看右看,狡黠的笑容勾上唇際,「他配我男爵這樣纖尊降貴嗎?」
馮雅倪可樂了,「瞧,方雅浦,事實證明你還不夠不拘小節,是不?」
「咳!」方雅浦重重一咳,扯開話題,「各位覺不覺得我們應該去向主人問候問候了呢?」
「我看到主人似乎要先來向我們問候了。」
楚克語畢,那一身銀寶藍露肩禮服的汪祭薔即笑盈盈的旋過來,跟著她一道的還有陸茉優與歐陽熾。
褚全真的眼光落在那纖細白皙的陸茉優身上。
五年來,他看著她一天比一天出落得更加美麗,一天比一天更楚楚動人,一天比一天更撩動他的心弦,他想要她!那份想要她的感覺五年如一日,從未在他心裡磨滅,折磨得令他要發瘋!
陸茉優從不知道,每年她要飛來舊金山的前一晚,他是如何的失眠,如何的用酒精麻醉自己,只有這樣,他才不至於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崩潰,不至於在面對她時流露出真感情。
他有驕傲,他有自尊,但很遺憾,他同時也是個被陸茉代鄙棄在心房外的男人,是個被陸茉優狠狠打擊的男人。
五年前沙灘的那一日,在直升機上他狂笑著送自己一句話——褚全真,你從未擁有,何來失去?
陸茉優不是他的,她也不屑要他!
樂聲輕揚,汪祭薔筆直的走到褚全真面前去,神色有點閃爍不定,還有絲沒來由得怯意,「褚大哥,你好嗎?」她的聲音幾乎是小心翼翼的。
「托你的福,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好得很。」悶了五年的郁氣,沒風度就風度,他才不想對這個女人客氣。
汪祭薔赧紅了臉,她早料到褚全真會給她釘子碰,只是沒想到會給得那麼直接。
她潤了潤唇,幾近討好的仰望著挺拔的褚全真,「褚大哥,如果過去我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請你看在茉優的份上,不要跟我計較了,好嗎?」
不說還好,這一說,反倒惹惱了褚全真,他臉色一變,原本還有幾分表情的臉當場垮掉,「我為何要賣陸茉優面子?」
樂聲依然悠揚,只不過氣氛卻僵住了,驀地,開場舞的旋律響起,像一場及時雨,免除了這場尷尬。
「跳舞!大家跳舞吧!」袁熙上笑容可掬,她拉住方雅浦,第一對旋進了舞池,走前還不忘對她姊姊眨眨眼,眼光猛向歐陽熾身上轉,這暗示已經夠清楚了,再笨的人也會懂吧!
楚克帶著笑意,很有風度的把手往汪祭薔面前一伸,那迷死人的笑容是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的。
「第一次見面,我是楚克,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今晚美麗的女主人跳第一首曲子?」
輕輕頷首,汪祭薔紅著臉將手交給了楚克,兩人跟在方雅浦他們之後也滑進了舞池。
馮雅倪似笑非笑的看著歐陽熾,接著很大方的拉起他,輕快的說:「不管你叫什麼名字,這支舞,我是跟你跳定了。」
馮雅倪與歐陽熾慢慢的旋轉到舞池裡頭去,樂聲是越來越悠揚了,絕大部分的賓客都下了舞池,只餘少數在品酒聊天。
陸茉優看著褚全真,後者也正灼灼逼人的盯著她,於是她輕輕的歎了口氣,黑如點漆的眸子凝視著他,輕輕的問:「你打算跟我跳舞呢?還是就這樣瞪著我整晚?」
他咬咬牙,仍然死瞪著她,「我不知道你還會跳舞。」
她笑了笑,沒在意他語氣中的椰偷意味,「接管陸氏之後,有許多推不掉的應酬,也有許多場合要跳舞,所以我多少也學會一點,跳得不好,但足夠應付就是了。」
她就像在跟一個老朋友敘舊似的,這樣坦然的態度反倒讓他惱怒起來。
褚全真審視著她,敏銳的問:「應酬多?這麼說,你也喝酒了?」
「那倒沒有。」她嫣然一笑,「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我也很珍惜目前的身體狀況,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冷冷的哼了哼,「知道就好,我可沒有閒工夫再救你一次。」
『你呢?」陸茉優坦蕩蕩的望著他,臉上有著靜靜的、柔和的微笑、「好久沒見你了,還是那麼忙?」
一絲狼狽閃過他眼眸,她那麼溫柔,柔得像陣風,他的尖酸倒顯得小器,「你也會關心我嗎?」
「我一直是關心你的。」她淡淡的笑了笑,輕輕揚起睫毛看著他,「全真,我想,我必須向你道歉。」
褚全真的心臟怦然一跳,她這是什麼意思?她後悔了嗎?後悔選擇歐陽熾而沒有選擇他?
「說清楚點!」他幾乎是粗聲的命令。
陸茉優直視著他,眼底那股不知從何說起又無可奈何的味道更濃了,「這個誤會太大了,我想你不會原諒我…」
曲子乍然停止,打斷了陸茉優要出口的話,他們對望著,彼此眼裡都有千言萬語,那情緒是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