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永奇胸口一緊,直視著他沉痛的表情,懷抱希望的急問;「那麼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褚全真搖搖頭。
「你的意思是不知道?」辜永奇猶不放棄再問。
「她可能不會再醒過來。」請全真清楚、一字一字的告訴他。
辜水奇鬆了手,他完全被擊倒了,「不會……全真,你騙我的,奏兒不會丟下我,你騙我的。」
請全真強而有力的捉住他的雙手,「你冷靜點,永!或許情況沒有那麼糟,我們可以再想辦法,現在醫學昌明,總有辦法讓奏兒再醒過來!」
辜永奇激烈的揮開他的手,並排開眾人奔進手術室。
「別追上去,讓他獨自冷靜,他會想通的。」丁維巖阻止了眾人。
手術台上,奏兒平靜的合著雙眼,渾身纏著紗布,傷痕遍佈全身,但是她呼吸平穩,就像睡著一般。
「奏兒!」辜水奇的眼淚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奪眶而出,他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沉痛的跪了下去。
「奏兒……」他啞聲叫喚,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喚醒了他的記憶,卻讓奏倪永遠沉睡,難道他們這段感情真的被他在天上的母親詛咒了嗎?為何他們始終不得白首?天哪!請將奏兒還給他!還給他!辜永奇跪在地上無聲的吶喊著,但上天似乎一直沒有聽見他的吶喊…
第十章
一年後
午後陽光斜斜的篩射,一名勁瘦挺拔的男子走過醫院寂靜的長廊,他走到盡頭,轉動門把,推開其中一間病房的門。
「辜先生。」看見來人,特別護士合上閱讀中的書籍站起來。
「康小姐怎麼樣?」辜永奇如常的詢問,這一年來,他每天風雨無阻的到醫院看奏兒,盼望有一天能聽到她有所反應的消息。
特別護士搖搖頭,「還是一樣。」
事永奇輕輕的蹙起眉心,「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縱然他早知道答案會是如此,還是不免失望。
「是的,辜先生。」
特別護士恭敬的帶上房門出去了,病房裡恢復一片寧靜,只有空調在運轉的聲音。
辜永奇拉了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來,端詳面容一片祥和的奏兒。
她睡了一年,一年來也發生了許多事。
程勁雨在「日焰」鍾潛的執意下被押進了禮堂,「黑子」衛天頤再添一女,是十方烈焰裡最早「兒女成雙」的,而「真火」楚克也不甘寂寞,向雅為他生了個相貌俊美無比的小真火。
另外,他們的義父葛羅素博士則把那份各國覬覦多年的武器資料秘密的送進了福爾摩沙的國防部,十方烈焰來自台灣島國,資料回歸源頭,他們十人都希望祖國強大健壯,有保護自己免於被侵略的能力。
但不管怎麼時移事遷,奏兒還是和一年前一樣絲毫沒有進展,沒有退步,也沒有進步。沒有更好,也沒有更壞。
「奏兒,你今天好嗎?」看著她清秀美麗的臉龐,辜水奇對著毫無知覺的她微微一笑,「小芙寫了信來給我們,我念給你聽。」
他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封信來,拆封之後,他抽出信紙,有條不紊的將信紙攤干,逐字逐句清晰的念道:
「永,奏兒,別來無恙?我現在在中國北京學習國畫及華語,這裡的氣候與埃及南轅北轍,經常有零度以下的低溫,到這裡以後,我首度穿上棉襖大衣,感覺很新鮮。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對藝術居然那麼有天分,我深深的被這裡的中國風情給迷惑了,我想,短時間之內我大概會以這裡為家不回去了。身為黃種人,現在才接觸到祖國文化似乎有點晚,但我很高興自己選擇了這裡,中國讓我的生命豐富了起來。
「奏兒的病情好轉些了嗎?什麼時候可以得知你們的喜訊呢?順便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在這裡認識了一位醫生,他姓萬,不是很俊,但豪邁熱情,對我很好,我不知道我們會不會有結果,但我很珍惜這份感情,相信你們也會為我感到高興。
「已經一年多沒回開羅了,不知道埃及的陽光是否還是那麼熾熱?永,有空的話,請你幫我去看著爸爸好嗎?他老是寫信來催我回去,我不在,他可知道我這個寶貝女兒的好處了吧!
「別為我掛心,這裡的物質生活雖不是很寬裕,但我的精神生活很充實,看看照片中的我笑得多開心就知道了。
「好啦,就此停筆,窗外又起風了,萬醫生在敲我的窗子了,我要和他去吃碗熱騰騰的餛飩麵當消夜,誠摯的為你們祝福,小芙上,中國北京。」
念完,辜永奇將信紙折好放進信封裡,然後,輕輕握起奏兒的手,溫存的將她的手包在他的掌心中。
「奏兒,你聽到了嗎?小芙現在生活得很開心,你一定很高興吧?」他唇邊的笑容緩緩加深,溫柔的問,「小芙和萬醫生要去吃消夜,你呢?你什麼時候也陪我去吃碗熱騰騰的餛飩麵?」
他專注的凝望著她沉睡的美麓容顏,她面須依然潔白如玉。但下巴卻已瘦得尖尖的。
「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奏兒?」他的眼神黯然的停駐在奏兒臉上,手指溫柔的輕撫著她臉頰,「和小芙相反,我的物質生活很充裕,但我的精精生活卻很貧乏,沒有了你,縱使天堂仍像地獄。」
他知道她不會回答,可是每回來看她,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對她說話,就像她聽得到一樣。
「一年了,奏兒,你睡得還不夠嗎?不要再睡了好不好?」辜永奇耐心、好脾氣的要求著她,然後,他開始反省起自己,「我知道我曾經一度忘了你,讓你很不開心,也知道我準備和小芙結婚讓你痛徹心肺,就算你不高興,要給我懲罰,這麼久不跟我說話也該夠了,你從沒有和我生氣這麼久的紀錄,這實在讓我很不習慣。」說著說著,淚水一下子湧出他的眼眶,迅速的氾濫開來,他緊緊握著妻兒的手,沙啞的低語著,「奏兒,我好想再聽聽你話,好想再看看你的笑容,你告訴我,究竟何時你才會醒過來再愛我?不要讓我一直在這裡苦苦的等待,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
他的聲音苦澀,蒼涼又痛楚。如果不是他那麼固執,一直無法對她敞開心扉,現在奏兒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說不定他們老早兒女成雙,滿屋子都是孩子們的笑聲了。
該死!為什麼自己要那麼迂腐,為什麼他要把上一代的情仇遷怒到奏兒的身上?為什麼過去他忍心一再折磨她的感情?他們之間這錯失掉的情分可能再次擁有嗎?難道他真的只能永遠守著她的軀體?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椎心之痛便無邊無際的蔓延開來,辜永奇悲切的將頭理在她的掌心之中,痛哭起來。
老天!誰能給他一個奇跡?他真怕,真的好怕失去她,好怕她會永遠沉睡不醒。
「怎麼辦?奏兒不醒,這傢伙也完了。」鍾潛皺著眉頭,看著裡頭那個癡心漢,突然嚴肅的反省起自己。
自己好像愛勁雨愛得沒那麼深切?勁雨失去記憶時,他連滴眼淚都沒掉,比起永,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沒感情的動物。
「全真,你呢?」方雅浦挑了挑眉毛,「一點進展也沒有嗎?」他完全是興師問罪的口氣。
自從奏兒昏迷不醒之後,十方烈焰幾乎只要一湊齊時間便會到開羅來,一方面看奏兒的情況有無起色,一方面也是想給辜水奇精神支柱。
只不過,他們的日珥除了奏兒剛昏迷的第一個月頹廢得幾乎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外,從此之後,他在他們面前就一直表現得很平靜,讓他們想安慰也無從安慰起,大伙憋得難過,也對他沒轍。
他們知道他不想讓大家替他擔心,可是他不知道,他這樣故作平靜狀,他們才更擔心。
褚全真掃了討厭的方雅捕一眼,「我恩師自從退休後就雲遊四海,找他並不簡單。」
他們以為他不急,其實他比誰都著急,奏兒是在搶手中沒醒過來的,如果今生沒有辦法讓她甦醒,他會自責一輩子。
「喂,拜託你們要談就到餐枯去談,你們以為你們的體積很小嗎?永遲早會發現你們常來偷窺他!」袁熙上很刻薄的提醒他們,她是這一團唯一跟來的「女眷」,因為她喜歡寸步不離的跟著方雅浦,讓他一點偷摘野花的機會都沒有。
「什麼偷窺?多難聽,我們這叫關心!」鍾潛強辯。
袁熙上揚揚眉,「我可不認為他會喜歡你們這麼『關心』他!」
卓樂緊繃著下巴道:「我們關不關心永不重要,永需要的是奏兒。」對女人從來不友善的他,只有對辛宛秦及奏兒這兩個女人才會流露真感情。
衛天頤瞇起眼,「就算永不需要奏兒,我們也不能任奏兒這樣一直昏迷下去。」
方雅浦很快的接口道:「這當然啦!任奏兒這樣昏迷下去,我們還能算是人嗎?」說完,他的眼光立即投在褚全真身上。